若不是這個年頭不興下跪,李強都想要對坐在位置上那男人行三跪九叩之禮了。
即便不行禮,他也已經嚇的兩腿癱軟,架着他的小兵鬆開手,他便站不住腳,軟軟的摔倒在地上。
焰六少擡眸,揮退手下的小兵,如一隻獵豹般,緩緩踱步到他面前。
他嚇的大氣也不敢出,抖抖索索的低着腦袋俯下身子,看着眼前逐漸放大的軍靴。
很冷硬,跟靴子主人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
老大,他就是李強。紀東霓瞟了地上那傢伙一眼,語氣滿是不屑。
就這樣的玩意兒,也敢得罪黑珍珠?
哪怕黑珍珠不是老大的女人,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這小子,慘咯!
就是你給老子的女人下藥?
冷森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嚇得他一個咯噔,連聲喊道:
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叫我這麼做的!
說!
冷冷的聲音如驚天破雷,李強一身冷汗都出來了,不待對方詢問更多,就竹筒倒豆子的全交代出來。
讓他做這事的人,是一名姓薛的公子哥兒。
在邀請兩位女孩去用餐之前,薛公子已經做好了周密的部署。給了他三萬塊錢和一包指甲蓋大的藥粉,讓他下到白妞兒的飲料裡。
他們都沒有算到向曉珊會出現,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的計劃,在薛公子說出柳橙汁並且給他打眼色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李強本就是一個喜歡流連夜場的人,見過不少人爲了一時之歡,給女人下藥。在他眼裡,薛公子人帥錢多,沒必要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不過既然人家出手大方,他也不必追根問底。
反正這年頭,糊里糊塗發生關係的人不少,也沒真見有多少人去認真追究。再說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服務生,就算追究起來,也追究不到他身上。
過去的經驗,讓他是這麼以爲的,做起來便肆無忌憚。
然而事後和同事聊天,才知道被他下藥的對象居然是警察。一個同事在夜場玩的時候,曾經被她掃過場子。
李強心虛了,反正手上也有點錢,可以應付一段時間,便提出辭職。
本來是打算逃回老家的,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後悔放棄了這麼好的工作。畢竟藥粉一點兒都沒剩下,他下藥的時候又隱蔽得很,沒人看到,要是那女警真追究起來,他也可以來個打死不承認。
警察辦案不都講究證據嗎,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又能耐他何?
這麼想着,他又不願意離開這個繁華的城市了。畢竟不是哪個地方,都能有這麼高的收入的。
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就被找到頭上,更沒想到他得罪的女人,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
焰六少的手指捏得咔咔響,終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腳把他踢翻在地。
三萬,很好!三萬塊錢,居然就能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眼皮子淺到這種程度的人,還真是第一次見。
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自然不知道這筆錢對於普通人來說意味着什麼。李強一個月的收入也就四五千,三塊萬錢,可以頂上半年。
爲了錢鋌而走險,也不奇怪了。
李強平日裡只知道吃喝玩樂,生得一張俊臉,勾搭的妹子一個接一個,身體早就被掏空。
焰六少這一腳,居然把他踹得在地上連翻了幾圈,胸腔跟灌了硫酸一樣火辣辣的痛,呼吸都喘不過來。
他又痛又怕,一個大男人居然就這樣趴在地上哭了起來。
焰六少嫌惡不堪的揮手:把他弄下去看好!
是!紀東霓趕緊上前,跟拎小雞似的把李強提了起來,往外面拖去,暗暗乍舌。
不說這小子的身體有多差吧,老大的怒火卻是顯而易見的。
看這小子脣邊的點點血跡,也知道他肯定是被踹到內傷了。
才一腳而已啊!
老大威武!
雖然李強可以證明薛辰寰對丫頭下藥,但是,這還不夠。
能佈下這個局的人,腦子絕對不會那麼簡單,這個小小的人證,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打草驚蛇,只會讓他提起警覺,往後的行動會更加隱秘,難以找到他的馬腳。
何況,在他的後面,還不知道有多麼龐大的 交織網。若是不全部一鼓作氣的揪出來,現在的一切努力都將成爲白費。
倒不如順着他的佈局走下去,俗話說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代子草的來源是個極大的問題,邑西距離國都有四十個小時的車程,再算上中途休息的時間,一來一回最快也得三四天。
焰六少詢問過管家,薛辰寰不曾離開這麼久過,最多的也就是一天一夜。
這個時間,坐飛機來回都很勉強,畢竟邑西只是個小地方,距離最近的機場都要三四個小時。
何況,現在的飛機火車都必須使用實名制,不管去什麼地方,只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都必定會留下痕跡。
交通局和航空局調來的紀錄上,並沒有薛辰寰的名字。
焰六少有些焦躁,一拳砸在了桌面上。他實在是太小看了這個對手,爲着奪得焰家的繼承權,應該是從回來的那一天起,就開始佈局了吧。
難得自己也有失算的時候。
被焰六少盯上的人,從來沒有 逃脫過的。過去因爲不被重視,薛公子還能逍遙自在,但是此時此刻,他已經成爲了某人的囊中之物,可笑他還不知道,沾沾自喜的以爲自己走的是康莊大道。
夫人,該喝藥了。秋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藥過來,放在牀頭。
白素婉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恍若未聞。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被轉移過來的幾天,甚至連房門都沒有出過。
趁着秋月和明月不備的時候,撩開窗簾看過外面的壞境。樓底綠樹成蔭,是一個老舊的小區。
和軍痞子之前住的地方有點像,但是絕對不是哪裡。
寒冬臘月的天氣,沒有任何樹木能綠成這個樣子。
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已經不在國都。
秋月不忍她的頹廢,輕聲催促:夫人,就算您心情再不好,也得顧着自己的身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您不顧着自己,也得爲弄墨大師和傅總想一想啊!
弄墨大師是她的父親白家明,傅總,說的是傅晴,她的母親。
想到爸媽,她的眼神閃了閃,浮現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秋月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再接再厲:您是白家唯一的女兒,要是夫人的父母知道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難過的。夫人,還請您保重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