囑咐完包子幾個人對四眼發生的事完全保密之後,當天晚上聶如龍和四眼一起回到家。現在佟良丁四幾個人已經從心眼裡對聶如龍另眼相看,四眼又是他們小時候玩到大的好哥們兒,保密方面自然不用多提。
日子依然一天天地過去,班級裡的氣氛也一天比一天緊張,倒記時牌子的紅字掛在班級裡最顯眼的地方,彷彿安裝在莘莘學子心裡一顆小小的定時**。自從那次醉酒之後,四眼和包子甚至身在其他班的從良和釘子都是早來晚走,雖然看起來有點反常,畢竟是反常向好的方向。在楊老師看來,連班裡最調皮搗蛋的四眼和包子也收斂了性格,開始認真學習了,心裡覺得很是欣慰。
晚上十點了,各個學校的學生都已經下了晚自習,洛陽二中靠西北的外牆忽然從裡面翻出來幾個黑影,動作矯健敏捷,他們毫不停留,四五個人幾乎整齊地列成一隊,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而半個多小時後,解放路和九都路交叉口的體育場裡,閃過了一串鬼魅似的影子。
黑夜和白天,是兩個沒有交集的集合。白天不懂夜的黑,正如單純的學生們不知道在他們視野之外所發生的一切。
由於明天是週日,爲了讓學生們崩緊的神經鬆弛一下,學校罕見地放了一天假。被圈養了很久的小羊們一下變成了出林的惡狼,學校門口擠滿了搭活的司機。包子等五個人擠上了一輛夏利出租車,司機師傅按照四眼的指引將小籠包幾個人一一送回了家。聶如龍則被四眼力邀到了他家去住。
四眼家在洛陽市中心的西工區,穿街繞巷之後來到一處高層小區前。在洛陽這樣的小區並不多見,能住在這裡的人顯然非富即貴。四眼的父母人雖然死了,好在狡兔三窟,在洛陽早已經置下了一份家業,所以暫時四眼還不愁衣食,甚至在地下的停車場裡還有一輛八成新的桑塔那。
聶如龍打量着往日不經意間忽略的環境,日頭已經隱沒在樓羣之外,夜幕的覆蓋下,整個小區顯得朦朧幽暗。進口的草皮散發着幽幽的清香,每個住宅樓貼近牆根的地方都還種植着一圈豔麗的花卉。
四眼家在四層,雙層保險的進口防盜門外觀顯得華美而結實。四眼剛剛掏出鑰匙打算開門,忽然被聶如龍拍了一下。
“等等,你聽!”老大的眼神顯得特別凝重。四眼頭一次看到聶如龍這樣的眼神,很認真,很嚴肅,所以四眼也被感染得認真了起來。
“救……救命啊……”微弱的呼喊聲透過窗戶使勁擠了進來。
“不,不對,老大?”四眼有點不敢相信,這是高檔小區,保安措施很齊全,怎麼還會有人喊救命?八成是別人在開玩笑,狼來了的故事從小就聽,真信的沒幾個。
“不對,是真的!這是第三遍了!”老大一錯身,豹子一樣迅捷地翻下了人行樓梯,幾個翻跳之後已經沒了人影。四眼連忙喊了一嗓子:“老大,等等我!”
這個小區的住宅樓兩兩相對,不知道建築師爲什麼這麼設計。聶如龍聽到的喊聲是從四眼家所處的樓層對面喊來的,也就是對方也是四樓。聽喊聲可以判斷是個年輕的女人,聶如龍之所以相信這是真的有人遇到危險而不是狼來了,是因爲第三聲喊到中途硬生生地嘎然而止,好象被人捂住了嘴一樣帶着一絲不甘。
四眼跑到樓下的時候發現老大正蹲在兩層樓中間的狹小地帶裡看着什麼,四眼悄悄跑了過去。聶如龍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壓低了聲音道:“四眼,快去通知保安,有必要的話迅速通知派出所,要快!罪犯就在四樓,明白了嗎?”
四眼對老大現在絕對的信任,想都沒想立刻轉身跑了出去。聶如龍看看身前牆根下一叢被踏爛了的花草,仰頭看看了從樓頂直垂下來的排水管道,輕輕地嘆了口氣。沒想到,這樣嚴密的保安系統居然也會被人趁虛而入,看來安全就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聶如龍的腦袋開始高速地運轉,那些曾經被強制性灌輸的理論和技巧一點點地顯現出作用來。由於住宅樓之間距離較近,而且是傍晚,所以這裡顯得很隱蔽。未曾謀面的案犯選擇了這裡顯然是經過了實地勘察,看來是有備而來,只是不知道對方是一個人還是一夥人。
從被踏壞的花草有拖拽的痕跡來看,對方顯然是藉助了繩索一類的東西順着排水管道爬上去的。自己肯定不能再順着排水管上去了,因爲有經驗的人肯定會在上去的過程中在排水管上做上手腳,萬一驚動了他就得不償失了。
聶如龍想了想,擡頭看看四下無人,身子一飄,四肢緊貼着樓層外側的灰面瓷磚,像游魚一樣滑了上去!
中間沒有停歇,聶如龍悄悄地到達了四樓的外側窗臺上。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屋裡卻沒有開燈,聶如龍平心靜氣等待了好半晌,才緩緩將頭湊近窗口朝裡面望去。
如果此刻旁邊有人的話,就會驚訝地發現,聶如龍的眼睛發生了奇異的變化,眼球上不知何時開始浮着一層幽幽的藍光!
窗簾被裡面的人拉得很嚴實,可是聶如龍還是透過一絲縫隙慢慢窺視到了屋內的一角。視野所及是一片白色的牆壁,隨着視角的轉移,聶如龍發現了牆上懸掛的一副風景畫,這個發現讓他眼睛陡然一亮。
畫上的風景他無暇去研究,藉助玻璃框架的反光,聶如龍欣喜地發現這個屋子裡沒有人,這纔是自己想要的!聶如龍悄悄地從衣兜裡摸出一枚一元的硬幣,藉助着這個特殊的工具,從裡面反扣住的窗戶被悄悄地劃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下一個瞬間,聶如龍已經悄無聲息地蹩進了屋裡。
房間的全貌映入眼簾,原來是一個衛生間,只是這個衛生間的面積大了點,從放置的用具可以看出,這家人顯然不是普通人。隔壁忽然傳來兩聲粗重的呼吸,夾雜着女性的嗚嗚聲。門外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卻沒有人說話。
聶如龍異常小心地移動着身形,從衛生間的佈置大概判斷出了房間的格局。出了衛生間的門應該是客廳,而從剛剛的呼吸聲判斷,右手邊的臥室裡應該是那個呼救的女性。而正在客廳翻箱倒櫃的人則是自己要對付的目標了。
手掌貼在衛生間的門上微一發力,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隙,藉着微弱的光線,一個男人的背影進入了聶如龍的視線。從他蹲下的姿勢看,男人的身形不高,離他很近的地方放着一串鐵器,鉤鉤撓撓的看不清楚什麼東西。客廳的地上亂七八糟地扔滿了紙張和衣服,房間裡一片狼籍。
聶如龍瞅準了機會,衛生間的門猛地朝外一推,身形如鬼魅一樣順着地板橫移,轉眼間就來到了男人的側後方。小個子男人警覺性倒也挺高,感覺到後面有些不對,根本沒有回身,向着左前方就地一滾,順帶着還抓起了一隻撓鉤,顯然是做慣了賊的。
可是他快聶如龍更快,小個子剛剛轉過身來,就發現自己臉貼臉地和一個少年對上了。還沒看清對方的樣子,脖子忽然一痛,眼前一黑摔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