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拿起微溥的戰利品——銀子,水雲秀和這名叫燕盈光的少婦相視黠笑,倆人都有首次惡作劇的快感,再看看那些呆站在樹下的“十八羅漢”愈有不可遏止的大笑衝動。運氣好點的話,他們大概可以不用到縣衙地牢過下半生。

“唉——”樂極生悲這種事竟然真的發生,燕盈光笑着笑着,突然皺眉痛叫起來。

“怎麼啦?”水雲秀擔心地望着她抱着腹部的雙手,該不會是要生了吧?這裡雖是大名頂頂的長安城,但她們是在城郊耶,而且她可沒幫人接生過,怎麼辦?!

“我想我是要生了。”燕盈光痛得呻吟出聲。

“那怎麼辦?你家在附近嗎?”水雲秀抱着一線希望問道,趕忙摻着她到一旁。

“不,快找個地方,可能快生了……”燕盈光按住她的手,“我是自己出來找我相公的,沒想到……唉呀……”

令人欽佩的行動力,水雲秀不知該不該怪她不欠思考,她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快出生了嗎?

很幸運地,她們在附近找着了一座年代久遠的神廟。未出世的孩子似是受到了某種呼喚並沒多折騰他母親,沒一會兒功夫便落在了水雲秀動作拙劣的手上。

生命是如此地讓人悸動,小小的嬰孩在她手中挪騰着四肢,猛然張開的黑眸是那樣地深邃璀璨,美麗極了!啊,他在對着她笑耶!霎那間,水雲秀腦中一片空白,感受到一些震撼性的東西改變了世界。

“孩子……孩子怎麼沒哭?”

水雲秀驚醒過來,怎麼忘了母親了?“你別擔心,他在笑着呢,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喏,給你抱。”撕下一塊乾淨的綢布,小心地包好嬰孩,遞給了眨着淚水的燕盈光。

嬰孩一到了母親手上立即大哭起來,聲亮衝雲宵。“啊,滿室的檀香味?”水雲秀好像看到了廟坐上的破落神像在笑?是吉兆!“恭喜你了,喜獲鱗兒,這孩子長大一定不得了!”

“謝謝你!”燕盈光一臉的震撼和感動,如同水雲秀第一次看到小生命誕生般,因爲她的臉上漾着一個好美好溫柔的笑,那種母性的燦爛光輝比聖母像上的還要動人。

“呃,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打點水讓你淨身。”水雲秀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應該還可以用的沾滿了灰塵和蛛網的舊木桶,走出了神廟,一轉念卻又走了回去。對着神像暗暗地禱唸了一番,拿起旁邊的小石塊和廢木枝在燕盈光疑惑的目光下在她周圍布了個陣法。“普通人應該還破不了這陣法,等我打了水再買點東西回來。”

她感激地微笑着朝水雲秀點頭。

一切都很新奇,水雲秀不但買了吃的還買了兩套新衣和一些小布棉衣,到了晚上,廟裡起了篝火,她們已煥然一新,一天的凌亂和疲憊似是不曾存在,只多了一個剛出生的男嬰。

“你下午進城的時候有沒有人笑你衣衫不整?”想起水雲秀當時的慌亂,燕盈光笑得有些促狹,水雲秀知道她定是因爲自己平時都是一副淡然無波的表情相比之下才覺有趣。說真的,下午她這個第一次生孩子的人比她還鎮定呢,“母親”的力量讓人欽佩。

“沒有,人們好像對俊男美女寬容許多,我想沒人會特別注意到我身上的衣裙少了塊布。”水雲秀悠然道,長這麼大難得這麼“忙碌”過,此刻的悠閒倍覺舒適。自由真是太可貴了!

“因爲他們都在看你的臉,是嗎?沒人一路跟着你到這廟來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甩開他們的。”

水雲秀沒有回答,她對懷中的小嬰孩比較有興趣一點。他一直睜着黑幽幽的眼眸在看着她,精力旺盛,一點也不似其他的嬰兒般嗜睡。注視着那樣晶璨的黑眸,彷彿融進了星空,神秘、靜諡和許多似明未明的——話語?

“你都是這樣子的嗎?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的年紀就這麼不愛說話。對了,你本領很高啊,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剛生完產的母親看起來也不累,還是,她已休息了一下午,夠了?虧她剛開始還以爲她是一個婉約文靜的大家閨秀呢,看來不是。水雲秀微微一笑,“我叫水雲秀,十七歲了。”

“水雲秀?很好聽的名字……我倆結拜姐妹如何,我很喜歡你。”燕盈光一臉期待地問。

其實沒必要,因爲我不會在古代停留太久,水雲秀想這樣說。但是,美麗的女人難得有惺惺相惜的,更何況……她望了眼懷中的小帥哥,她們相識的過程是如此地有記念意義,竟不自覺點了點頭。“如此,我們便以姐妹相稱了。”

“不捻土結拜嗎?”

“形式沒什麼意義。”水雲秀淡道,知道自己應允了的事從不輕易更改,以後自己對她們將多了絲牽掛。

“說得也是。”燕盈光喜形於色,不住地叫喚:“雲秀妹妹?”

水雲秀瞅了她一眼,開始有些明瞭與她秀雅的表相下不符的調皮性子。這樣慧黠的性子,會不會遺傳到孩子身上?她低下頭,剛好看到嬰孩漸眯的眸子又掀了起來注視了她一會再沉沉睡去。

“你喜歡他是不是?這小子長得像他爹,鍾雲風。”

鍾雲風?她不認識,但一定是個俊挺的男子,水雲秀毫不懷疑地忖道。“給孩子起過名字了嗎?”

“沒有,你有什麼好想法嗎?”燕盈光看得出她極喜愛這孩子,問道。

“男孩是天,鍾長天。”深邃、多變、廣闊無邊,她喜歡天空,喜歡宇宙。

“小姐?雲秀?!”清霧扯了扯水雲秀的袖子,眼中溢滿了擔心。

“嗯?”透明紅亮的光芒讓水雲秀暈眩得失了神,差點迷失在時光之河裡回不了頭。也許她的失神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念力的閃越是沒有時間概念的,正如在古代呆的時間有一個月,回到現代算算也不過溜去一兩日的時光,完全可以控制。

“累了嗎?回去吧。”海棠建議道,水雲秀的身子是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擔心的同一個問題。

“好啊,我剛纔還以爲小姐——不,雲秀就要消失在透明的光線裡呢,真讓人擔心。”清霧心有慼慼地點頭贊同,揮不去心中怪異的感覺,似乎她從小照顧到大的水雲秀變得更加飄忽和不可捉摸了,怎麼回事?!

“咦,那不是浪師兄?看起來像是來找我們的?清霧去叫他過來,我和海棠姐到那邊店裡等你們。”拉了海棠水雲秀朝着這鬧區裡難得一見的咖啡店“四季”走去。它看起來清清冷冷地,小音地播放着韋瓦第的《四季》,適合休息和談心。

進了店裡,這才發覺真的沒什麼客人,不過店內的裝修倒是和店面協調得很,充滿了四季的味道和矛盾,這樣的加啡店開在大城市或許比較會比較吃香一點。

海棠拿着店主遞來的menu問道:“雲秀,你喝什麼?”

“你點好了。”

“給我們兩杯拿鐵,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