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襄陽

48襄陽 燃文

說實話,武功在軍陣之中其實作用不是很大,畢竟,軍隊說白了,就是一種戰鬥機器,在某種情況下,可以不畏生死,不計傷亡,而即便是宗師級的高手,無論是體力還是內力,其實都是有限的,先天高手固然內力能夠生生不息,但是一來,補充趕不上消耗,二來體力卻是不可能隨時補充的!好在裴宣這回遇到的也不是隋兵中的精兵,人數也不算多,裴宣很快被一羣隋兵圍住,他們到底是正式的府兵,經受過訓練,裝備也不錯,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或是長矛,將裴宣圍在中間,向他砍來,他這下子知道爲什麼江湖上空手的人比較少了,對付這些雜兵,靠掌力顯然很浪費,用擒拿手吧,那些人手裡拿的都是長兵器,直接拉開了距離,空手就顯得很費力了,裴宣輕哼了一聲,劈手奪過一把長矛,運起內力一震,長矛立刻斷成十幾截,向着這些隋兵的面部電射而去,這些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直接打上了面門,差不多都深陷入頭骨之中,自然是不活了!

裴宣如法炮製,直接隨便拿過一樣兵器,什麼長刀長槍之類的,均是震碎之後,以獨門心法,化作暗器丟出,即便有人來得及舉盾,但是,這些不過是底層的府兵,盾牌多半就是木製的,擋擋尋常的刀箭不成問題,遇上裴宣發出來的暗器,直接就被洞穿,一會兒便死了一地。這些並非職業兵種,作爲府兵,其實就是後世那種民兵,因此,很快精神就幾乎崩潰,不敢繼續涌來,四散潰逃開來,裴宣卻是不以爲意,依舊是如之前一般,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除了原本的村民,竟是沒幾個站着的人了。

幾個軍官大爲驚恐,見得這等情況,哪裡還不知道自己是踢到鐵板了,連句狠話都不敢說,直接打馬便要跑,裴宣冷笑一聲,也不追趕,卻在後面一踢地上散亂的兵器,這些兵器便直接飛起,很快便傳來幾聲慘叫,幾個人直接被踢中了後心,從馬上摔了下來,已然沒了氣息。

空氣中瀰漫着濃稠的血腥味道,裴宣身上卻是半點血也沒有沾到,他對此沒什麼不適之感,之前跟着楊廣去遼東,便是攻城伐地,也是屍骨遍野,比起那個來,這兒就顯得很小兒科了。因此,連臉色也半點不變。倒是村裡那些村民,這會兒都走了出來,有的看着滿地的屍體,不由臉色頗爲難看,有的聞到這近乎粘稠的血腥味,不免有些作嘔,不過也不嚴重。這等亂世,人吃人都是有的,大家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

這邊村民們也顧不上別的,又是一股腦兒跑過來跪下給裴宣磕頭謝恩,裴宣搖了搖頭,只是叫他們將屍體什麼的處理乾淨,免得被官府找上門來,實在不行,進山中躲躲也行,村民們都應了下來,很快散開忙碌去了,幾個年輕人盯上了那幾匹主人已經死了的馬,他們可沒什麼糧食草料餵馬,看他們的眼神,純粹是將那幾匹馬當做會走的肉了!這等軍馬都是有烙印的,村裡人養不起,也不敢拿出去賣,因此,殺了吃肉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見村民們忙着善後,裴宣也不多留,救人救到底,村民們能夠善後的地方也就是這村子附近罷了,裴宣直接出了村,將那些隋兵來時的路給處理了一番,然後又故佈疑陣,將線索給引向了另一條路,如此,即便官府有意追究,也追究不到一個只有一些老弱婦孺的小村子來。

等到裴宣終於到了縣城,才發現自己又到了襄陽附近,看起來之前走的偏差實在有點大。襄陽如今最出名的不是太守,而是漢水派的龍頭老大——雙刀“錢獨關”,這人名字有些耳熟,不過這麼多年下來了,原著裡的什麼人,裴宣記得的也就是一些名氣很大,戲份也很足的,對錢獨關也就是覺得耳熟罷了,倒是樓觀道給的情報裡面說,錢獨關似乎是魔門陰葵派的人。

陰葵派傳承的是上古巫女的道統,因此歷代以來,都以女子爲尊。陰葵派的弟子所學習的武功,也不外乎是將男人當做玩物,但是,比起慈航靜齋,卻是落了下乘,陰葵派好歹想要將武功練至大成,還得保持純陰之體,但是慈航靜齋赫然已經將肉身視作臭皮囊,隨時都準備着佈施出去。雙方都是玩弄人心的好手,但是,一個是處在一直以來四分五裂,混亂不堪的魔門,一個背後有着一整個佛門做靠山,這也難怪幾百年來,陰葵派硬是抗不過慈航靜齋,甚至每每得意弟子賭鬥,也是屢戰屢敗了!

尤其很遺憾的是,就算是後世,男女也從未平等過,就算是武則天的時候,女官也不過那麼幾個,還多半侷限在了內朝,如今外面的事情,歸根結底做主的還是男人。陰葵派破出了幾個挺出色,在外面也做下了一番事業的男弟子,比如說錢獨關,似乎還有個林士宏也是陰葵派弄出來的,結果自然是誰也沒能成事,這也是陰葵派內部掣肘的問題。什麼都想要靠着江湖武功來解決,那麼千軍萬馬又有何用!

這天下,什麼有德者居之的話,那只有傻瓜才相信,孔子弄出了個春秋筆法,將上古時候明明充滿了陰謀氣息的權力交換變成了溫情脈脈的所謂禪讓,就像能夠掩飾不擇手段爭權奪利的實質一樣。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有幾個是真的有德?秦始皇便不用多說了,是個窮兵黷武的,又剛愎自用,偏生還沒攤上一個好的繼承人,愣是將大秦給玩完了。劉邦不過是個流氓混混一流的人物,對於父母妻子尚且毫無顧惜,好在還算知人善任,但是卻是個鳥盡弓藏的。再往後,劉秀、曹操、司馬昭等等,無不是梟雄之流的人物,真的有德的,在亂世,連自己的性命都未必能夠保全,還天下呢!說白了,誰拳頭大,誰有道理!李世民能夠弄得大家忽視玄武門之變,還有渭水之盟,隨便改史,哪怕糊塗事幹得也不少,史書上也得說他是一代明君。甚至是千古一帝。

樓觀道在城外就有一家小小的道觀,香火還算旺盛,裴宣過去出示了身份,叫人將自己帶來的虎骨虎皮捎回終南山給張果,在道觀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便打算在襄陽好好逛一圈,上次不過是路過,甚至連城門都沒進,這次倒是可以好好轉一圈再說。

裴宣依舊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這年頭出家人還是比較受優待的,加上他生得俊秀,身上自然帶着一種雲淡風輕的氣質,因此他連城門稅也不用交,便直接進了城。

襄陽如今還保持着相對的繁華,不過看得出來,官府對於襄陽的控制力度已經很小了,城門口的軍卒懶洋洋的,沒什麼精氣神,一些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良民的流氓混混公然在城門口晃悠,街道上看不到什麼巡邏的衙役,居然是一些幫派的人在那邊收保護費維持秩序。

這個世界因爲武功流傳還是比較廣泛的,各地都有武場,黑幫什麼的也會給下面傳授一些粗淺的武功,習武之人,只要不入先天,就需要從食物中獲取大量的能量,因此,一日兩餐顯然不足,一日三餐甚至更多才是常態,因此,城鎮的居民,慢慢也已經形成了一日三餐的習慣。

這會兒已經是中午,外城這邊本就店鋪林立,多有酒樓還有一些小食鋪,這讓因爲入了秋,變得寒冷的空氣也變得暖洋洋起來。

裴宣直接拐進了附近一家陳記酒樓,看着門口的牌子的陳舊程度,就知道這裡是老字號了,這會兒生意也很是不錯,裴宣也沒要什麼包間,就在大堂要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直接打賞了跑堂一把銅錢,讓他叫廚師撿着拿手的菜配好送上來。

那跑堂很快端了一葷一素兩個冷盤過來,葷的是一碟子白斬雞,素的是一碟子蠶豆,又配了一小壺酒,裴宣自斟自飲,慢慢吃着。然後又留心聽着大堂裡面那些人在說話。

這會兒說得比較多的,除了江湖上的事情之外,主要還是各地的義軍以及楊玄感造反的後續事件。

楊玄感已經死了,但是,楊廣顯然沒有罷手的意思,他直接就跟裴蘊說:“玄感一呼而從者十萬,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爲盜耳,不盡加誅,無以懲後。”因此裴蘊等峻法治之,所殺三萬餘人,皆籍沒其家,枉死者大半,流徙者六千餘人。楊玄感圍東都,曾開倉賑濟百姓,凡受米者,皆坑之於都城之南。

這裡面牽扯到的人實在是很多了,坐在這裡的很多都是江湖人還有些行腳商人,有些親眼見到了之前的事情,甚至差點還被牽連了,這會兒說起來,不免心有餘悸。襄陽這邊既然官府控制力度不夠,如今的太守窩在太守府中,尋常政令幾乎出不了門,也只能醉生夢死,因此,酒樓裡面的人也沒有太多忌諱,一個個七嘴八舌,說起之前的事情來,要麼膽戰心驚,要麼便是義憤填膺,一個個灌飽了黃湯,便開始破口大罵,什麼昏君奸臣的,什麼都在罵。楊廣是昏君,裴蘊自然是奸臣,裴宣聽着不由暗自搖頭,在楊廣手底下過日子,你要是真的清正,哪裡還混得下去!

這邊正聽着,忽然又幾個穿着勁裝的人過來,站在了裴宣面前,神情頗爲恭敬:“小人見過裴公子,我家幫主命小人給裴公子送來請柬,還請裴公子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