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明宮大殿。
林澤正趴在桌上奮筆疾書,時不時將一張寫好的帛書放在一旁。
不一會兒,桌上堆積了好幾疊帛書。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林澤頭也不擡問道:“何事?”
殿外近侍回道:“啓稟陛下,各部及各省的奏摺到了,您是打算在這裡處理,還是回行宮(蜀侯府)處理?”
林澤將筆放下,擡頭問道:“有多少奏摺?”
近侍回道:“共三百八十七封,其中急需處理有四十三封。”
林澤思索片刻,吩咐道:“擡到這裡來,朕待會有空再處理。”
近侍回道:“諾,小的告退。”
一陣腳步聲由近及遠,漸漸消失不見。
林澤起身將幾疊帛書收入懷中,閃身出了大殿,乘風而起,直奔北方。
此刻啓明宮後殿,正在與列寇聊天論道的莊周,忽然神色微動,彈了彈手指,一隻近乎透明的蝴蝶在指尖顯化,接着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發現莊周異狀的列寇不由問道:“師兄,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莊周淡然道:“無事,你我繼續論道。”
列寇望見莊周這副態度,只能將心中疑惑壓在心底,展露笑容道:“善。”
……
邯鄲,陳平躺在藤椅上,一手捧着一本書,一手拿起身旁桌上的瓜果塞入嘴裡,神色愜意,好不逍遙。
忽然間,陳平眼一花,身前多了一道瘦削的身影。
陳平猛然驚起,囫圇吞棗一般將嘴裡瓜果嚥下,手忙腳亂將書本丟在一旁,躬身一禮道:“微臣陳平拜見陛下。”
在一旁侍奉陳平的侍女跪了一地:“奴婢拜見陛下。”
林澤隨意掃了一眼幾名青春貌美的侍女,嘴角泛起輕微弧度,促狹道:“丞相這日子過得挺舒服的嘛。”
陳平一臉正色道:“全賴西秦有陛下這般英明神武的君王,臣才能過上舒服的生活。”
林澤笑道:“得了,朕可不太喜歡阿諛奉承之徒。”
“臣只是實話實說,”陳平嘟囔了一句,緊接着轉移話題問道:“不知陛下此來有何吩咐?”
林澤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對着跪在地上的侍女說道:“來人,給朕也搬張藤椅過來,朕要與丞相好好談談。”
陳平在一旁補充道:“再泡一壺好茶送上來。”
數名侍女連忙起身,搬的搬椅子,泡的泡茶,送瓜果的送瓜果。
林澤順勢往一張藤椅上一躺,隨口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朕要與丞相商談軍國大事,未得吩咐靠近百米之內者,按謀逆罪論處,誅全族。”
侍女們聞言臉色一白,急忙說了句:“奴婢告退。”
接着像逃難似的,飛快離開院子,只留林澤陳平二人。
陳平給林澤斟了一杯熱茶,低聲問道:“不知陛下想與微臣商談何事?”
林澤從懷裡掏出一疊帛書,指着陳平身後的藤椅說道:“坐下來慢慢看,不懂就問。”
陳平雙手接過,正襟危坐在藤椅上,一邊看着,一邊輕聲讀道:“方田均賦,重新丈量天下良田,根據田地好壞分做五等,按等級收稅,最高不超過兩成。”
“此後每五年重新劃分一次等級,由各縣衙覈定上報。”
看完第一張,陳平不由眉頭一皺道:“敢問陛下,這是?”
林澤淡然回道:“不出意外,頂多三個月,西秦便能結束戰亂,一統天下。”
“自陳涉造反以來,戰亂持續至今已有七年,百姓深受其害,不少地區接近十室七空。”
“爲了能讓百姓安居樂業,開創太平盛世,朕苦思良久,想了許多辦法,這便是其中之一,你覺得如何?”
“這……”
陳平聞言面露遲疑之色,欲言又止。
林澤眉頭一皺道:“有話直說無妨,朕的性子你還不瞭解嗎?難道朕還會因你說話不好聽而怪罪你不成?”
陳平苦笑一聲道:“那臣就直說了,此策雖好,但有兩弊,其一,田地等級劃分界限不明,容易出現爭端,百姓或爲一點利益而怨恨朝廷。”
“其二,容易滋生腐敗,尤其是各地縣衙,有人會藉此收受賄賂,改動田地等級。”
林澤笑了笑道:“你且看第二頁。”
陳平愣了一下,依言翻開第二頁,情不自禁念道:“田地等級以近五年產出爲依據劃分,重新劃分依據與之相同,若有瞞報者,沒收全部收成一半作爲罰款。”
“若有官吏收受賄賂,胡亂改動田地,一經發現,沒收全家田地,罰做苦役。”
林澤微微笑道:“這樣如何?”
陳平讚歎道:“高,陛下實在是高,當觸犯秦律所獲得的收益,遠遠低於懲罰時,犯法之人,必將大大減少。”
林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道:“繼續看。”
陳平接着往下翻:
“要致富先修路,三年各郡通直道,五年內兩車大道連貫各個縣城。”
陳平仔細盤算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陛下,這工程量實在太大,三五年時間恐怕力有未逮。”
林澤微微搖頭道:“丞相此言差矣,如今天下太平,縱然要外擴,馬放南山勢在必行。”
“再加上降軍無數,殺之可惜,此事大可交由大軍去做,反正要發放俸祿,總不能白養着他們吧。”
“若還不夠,就讓各縣在農閒時招募青壯修路,花費從各地稅收中劃撥,真要認真起來,莫說三年,一年半載足矣。”
陳平苦笑道:“臣擔心勞民傷財過重,會引起動亂。”
林澤擺了擺手道:“我西秦自有秦律在上,眼下戰亂剛消,民心思安,只要不是活不下去,百姓不會動亂。”
陳平猶豫片刻道:“就怕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林澤雙眼微眯,殺氣騰騰道:“丞相大可放心,錦衣衛遍佈天下,若有人敢心懷不軌,朕自會想方設法讓他從人間消失。”
陳平沉默半響,翻開了第三張。
“輕徭薄役,徭役減少至先前一半,,除了必要徭役之外,允許富商豪強通過罰銅免去徭役。”
陳平微微皺眉道:“這樣一來,恐將勞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