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林澤望着空中交錯的五道身影,向莊周問道:“師兄,天命加身,當真如此之強嗎?”
“按理來說,秦皇初入天人第三境,縱然其帝皇大道特殊,稍強於儒家曾參,可比之孟軻荀況顏回,遠遠不及。”
“如今秦皇以一敵四,未出全力卻能佔據上風,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莊周觀察了片刻,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回道:“天人四境前三境,第一境借天道重塑肉身,第二境於天道中尋找自身大道,凝聚大道之種,第三境將自身大道領悟到極致。”
“認真算下來,天人前三境基本都是依靠天道,方有種種威能。而所謂的天命,實爲天道所鍾,天命之子等同於天道之子。”
“你拿着天道給你的東西,打不過天道親兒子,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林澤微愣,不免讚歎一句:“師兄真知灼見,師弟佩服。”
就林澤與莊周說話這會功夫,儒家四聖賢再次被秦皇強勢擊退,看臉色變化,似乎吃了點小虧。
然而孟軻三人很快恢復正常,一言不發再次衝了上去。
戰到此時,儒家四聖賢其實可以抽身而退,避而不戰。
然而身爲儒家聖賢的驕傲告訴他們,不能退。
以四敵一,僵持不下也就算了,若是衆目睽睽下狼狽而逃,你讓儒家以後有何顏面面對道宮和佛門?
況且在三人的感知中,秦皇的天命威能正在持續減弱,理論上來說,一直戰下去,最後贏的只會是他們。
再加上佛儒聯軍正在聯手攻打長安,按三聖推測,長安一破,秦皇天命將會立刻消失,屆時便是斬殺秦皇,獲取機緣的最好時機。
可曾參卻有不同想法,三教伐秦,憑什麼就儒家出力,道宮佛門坐享其成?
心中異常惱怒的曾參,沒有跟着衝上去,而是對着佛門四尊佛陀喊道:“爾等是打算一直袖手旁觀,最後漁翁得利嗎?若秦皇不死,爾等可有臉面去見佛祖?”
地藏接話道:“曾參施主何出此言?非是我等袖手旁觀,而是貧僧四人爲江山社稷圖所困,一時無法掙脫。”
曾參面露冷笑,幽然說道:“是嗎?一副江山社稷圖竟能困住四位古佛,不若小生來幫諸位一把?”
說完曾參身上迸射出強悍的浩然之氣,目標卻不是江山社稷圖,而是地藏四人。
地藏四人面露不可置信之色說道:“曾參施主這是何意?”
曾參一言不發,浩然正氣長河,直接朝四人刷去。
眼看曾參來真的,地藏四人當即快速結印,口中唸經聲不絕,在浩然正氣長河臨身前,以無上經文輕鬆將其擋住。
曾參面露譏諷之色:“看來四位佛陀並不是沒有餘力啊。”
只聽地藏四人臉不紅心不跳回道:“既然曾參施主認爲貧僧等人能幫上忙,那就依曾參施主所言,一同對付秦皇。”
說完四人果斷斷開與自身法寶的聯繫,朝對戰秦皇的戰場飛去。
曾參冷笑一聲,閃身來到林澤面前,紅着眼沉聲問道:“爲何不下令攻城?”
林澤指了指遠處的虞子期,淡然回道:“閣下可看清楚了,那可不是攻城嗎?”
曾參壓抑着怒火說道:“爲何不全軍攻城?”
林澤神色淡然回道:“時機未到。”
曾參臉色一沉,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一字一頓道:“你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全軍出擊?”
林澤坦然回道:“時機到了,自然全軍出擊。”
曾參微眯着眼,浩然正氣瘋狂涌出,將林澤和大軍團團圍住:“依我看,時機正好。”
林澤乾脆利落轉身喊道:“師兄,有人威脅我。”
曾參剛想說話,卻突然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陌生環境中,落英繽紛,鳥語花香,恬靜,令人沉迷,能讓人放下所有煩惱。
在那一瞬間,曾參有些微微失神。
可也就一瞬間,曾參渾身一震,回過神來,眼前畫面崩碎。
當曾參再次回到現實時,剛剛瘋涌而出的浩然正氣,頓時消散的半點不剩。
曾參臉色極爲難看,恨聲道:“莊周,你不去對付秦皇,在這朝盟友動手,這就是你道門的行事風格嗎?”
莊周冷靜回道:“是你先動手的。”
曾參怒道:“我無意對他動手,只是想逼他出兵。”
“抱歉,你怎麼想的,貧道猜不出,貧道只知道自家師弟,不能受到傷害。”莊周認真回道。
曾參一時語塞:“你……”
認爲自己被羞辱了的曾參,滿臉悲憤,仰天長嘯道:“道聖在上,我儒家弟子在前拼命,道宮卻按兵不動,面對質疑,卻謊稱時機未到,還請道聖主持公道。”
林澤見狀頓時驚了,臥槽,這操作夠騷。
曾參說完不久,只見一道戒尺從天而降,狠狠抽在了他的背上,伴隨而來的是一句怒喝:“混賬”。
顯而易見,這是儒聖對曾參失禮的懲戒。
不等林澤幸災樂禍,一道天雷落下,狠狠劈在面前,一道不容置疑的聲音浮現:“立刻出兵,不得以任何藉口推脫。”
道聖對林澤的舉動,同樣表達了不滿。
只不過曾參是實打實被抽了一下,林澤只是被天雷警告。
林澤沒想到的是,道聖會當着儒聖佛祖的面,堂而皇之偏向他。
林澤果斷下令道:“全軍聽令,隨孤攻城。”
說完林澤一馬當先,往虞子期方向跑去。
十四萬頓時轉身,轟隆隆跟了上去。
捱了儒聖一記的曾參,見狀攔在林澤面前說道:“林澤,你敢違抗道聖之命,帶大軍逃跑?”
林澤懶得理會,直接縱馬繞開曾參衝了過去。
曾參不依不饒跟了上去,大有林澤不改變想法勢不罷休的決心。
林澤冷着臉說道:“輪修爲,我是不及你,可論帶兵打仗,你不及我,我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置喙。離我遠點,別影響我率軍攻城。”
曾參怒聲道:“城門在那,你要去哪攻城?”
林澤翻了翻白眼回道:“誰告訴你攻城只能攻打城門了?”
曾參一愣,頓時停在原地,轉頭看向城門方向,恰好看到秦兵將無數火油對着劉季大軍與三萬僧人當頭淋下。
曾參甚至來不及出聲提醒,大火便將這八萬人吞噬。
讓曾參既痛心又趕到慶幸的是,八萬大軍並未全軍覆沒,三萬懷有金身的僧人,至少有兩萬多逃出生天。
劉季大軍就沒這個運氣了,除了離得遠的弓箭手,以及武道修爲較高的部分將士外,其餘盡數葬身火海,死狀極慘。
十五萬劉季大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全軍覆沒了。
曾參望着林澤的背影,心裡浮現一抹明悟,難怪他說時機未到。
火浪燃起的瞬間,林澤轉頭看了一眼,隨即不再關注。
在他看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別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嗎?
長安城二十萬禁軍,三萬禁軍預備役,全都稱得上精銳。
長安有那麼好打嗎?
五萬劉季大軍,加三萬僧人,就能讓長安城門險些失手,傻子都知道有問題。
秦軍火燒聯軍就是明證。
正常攻守戰,守方長期面臨攻方強大攻勢,會因壓力過大投擲火油,用來阻斷攻方攻勢。
而這次明顯不同,秦軍至少安排的五萬士兵投擲火油,否則不可能在瞬間用火油覆蓋八萬人。
從一開始,秦軍就打算通過火攻來殺敵,而非阻敵。
林澤現在只希望,被他掏空過一次國庫的秦國,物資不足以覆蓋全部城牆。
調集守城物資和器械需要一定時間,林澤只有趁這個間隙攻上城牆,纔有可能攻破長安。
否則的話,城堅池固,精兵強將,再加上墨家精心打造的守城利器,林澤可沒多少信心攻下長安。
畢竟,林澤不可能像儒家四聖賢一樣,爲了攻城,不惜折損自身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