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籍剛入定不久,一名侍從匆匆來到練功房門口,輕叩門扉,急促道:“君上,會稽傳來急信,楚王欲對您不利。”
項籍猛然睜開雙眼,迸射出一道寒光,十分惱火道:“該死的傢伙,我項氏費盡心思,付出極大代價纔將他扶上王位,他竟敢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密信拿給本君看看,去喚軍師過來。”
侍從連忙躬身將千里迢迢送來的密信奉上,待項籍接過,行了一禮,匆匆離開通知范增去了。
聽聞項籍急召,范增當即放下手上的事,急忙趕往項籍所在之地。
當從侍從口中得知具體消息,范增整個人臉色都不好看了,謀劃六國在即,後方突然冒出這種事,不是給人添堵嗎?
一走進議事廳,范增便開口問道:“主公,密探傳來的消息可否屬實?”
項籍隨手將密信遞給范增,平靜中蘊含着怒火說道:“這是密探從王宮探得的消息,熊心私下接見不明人士,圖謀項氏,你一看便知。”
范增下意識接過密信,打開一看,當看到上面只有聊聊幾句時,不由皺了皺眉道:“會不會是密探爲了邀功,故意誇大其詞?這密信描述的着實有些含糊。”
“謀算項氏?可到底是怎麼謀算的,會不會對主公有影響,半點信息也無,依屬下所見,還需進一步查探清楚才行。”
項籍冷着臉回道:“如何謀算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熊心居然忘恩負義,謀害費心費力扶持他登上楚王之位的項氏,真不當人子。”
“且不論項氏爲了復立楚國,於會稽起兵,死了不知多少族人。本君叔父爲了保全楚國苦心孤詣,都不幸亡於秦國之手,他熊心難道就沒半點感觸嗎?”
在項籍眼裡,熊心這種行爲,根本就是一種背叛。
感受到項籍怒火的范增,無奈嘆了口氣問道:“主公想要如何應對?”
項籍眼眸中猛然迸發一抹殺機:“背信無道小人,當除之後快。”
范增聞言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主公不可。”
范增有想過項籍可能會報復,比如削減王宮的物資供應,比如將熊心囚禁在深宮中,讓其不得自由,可他萬萬沒想過,項籍居然對熊心起了殺心。
“內尊楚王,外伐暴秦”,是范增一開始就替項籍謀劃好的稱霸之路,按照他的設想,這條路纔是康莊大道。
就算項籍和熊心之間起了齷蹉,甚至鬥了起來,只要控制在一定範圍內,范增還能照着這條稱霸之路走下去,頂多崎嶇了一點,複雜了一點。
倘若項籍殺了熊心,這條稱霸路可就直接斷了。
熊心亡於項籍之手,無異於項氏自絕於楚人,從此再難收攏大批量楚人,得到他們的支持。
可以預見的是,部分忠心楚國的百姓,甚至會高舉反項大旗,與項氏來個不死不休。
出於全局考慮,范增不顧項籍難看的臉色,直言相勸。
聽到范增反對,項籍的臉色愈發黑了幾分,看范增的眼神亦有幾分冷漠:“爲何不可?楚國乃項氏一手復立,維持國祚靠的亦是項氏護佑,有沒有他熊心,又有什麼影響?”
范增能理解項籍的心態,在項籍眼裡,熊心說到底只是個吉祥物,自身實力又足夠強,完全可以不要這個吉祥物。
因而熊心犯了忌諱,項籍痛下殺手沒有半點心裡負擔。
不過身爲謀士,范增不能放任自家主公過於感情用事,苦心勸道:“敢問主公,到底是稱霸天下重要,還是一時舒爽重要?”
“更何況密信傳遞的消息,到底有多少真實度,猶未可知。就憑這短短一句話,主公就要弒君,置王圖霸業於不顧,何其不智?”
“屬下懇請主公三思。”
范增的勸說,讓項籍稍微恢復了一點理智,寒聲問道:“依亞父之見,莫非本君要故作不知此事,任由熊心謀算項氏,而後得寸進尺,將項氏拖入深淵?”
范增搖了搖頭道:“非也,屬下認爲主公應派人將此事打探清楚,屬下不太相信熊心敢謀算項氏,以主公宗師境的修爲,他憑什麼謀算項氏?”
“屬下猜測,極有可能熊心只是說了一句抱怨的話,無意中被密探聽到。或是密探太過謹慎,或是密探想要邀功,纔會發急信告知主公。”
項籍本是多疑的性格,聽范增這麼一說,覺得似乎也有幾分道理,微微點頭道:“就依亞父之言,先派人查探清楚。”
隨後項籍猛然朝外喊道:“吳苪何在?”
話剛落音,一名精瘦漢子便竄到項籍面前三米之處,躬身應道:“屬下在,請主公吩咐。”
“密探傳信說熊心在謀算項氏,你立刻趕往會稽,將那名傳信的密探帶到本君面前,順帶打探清楚,熊心這段時間究竟在謀劃些什麼?”
“屬下遵命,”吳苪應道。
項籍揮了揮手,示意吳苪退下,轉而對范增說道:“以吳苪武道六品的修爲,往返一趟會稽,花費不到五日,亞父,應你之言,本君會將此事查探清楚,若他熊心不義在先,就莫怪我項籍不仁了。”
范增臉上浮現一絲糾結之色,咬牙道:“屬下認爲,就算熊心試圖謀算項氏,主公也不一定非得置他於死地。”
“不管是敲打,還是警告,在他沒鑄下大錯之前,留着他,遠遠比殺了他要好。其中利弊,請主公認真衡量。”
項籍揮了揮手道:“該如何處置,等查探結果出來再說吧。”
范增本想再勸,看着項籍滿臉的不耐煩,遲疑了一下,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項籍畢竟是主公,作爲屬下,逼的太急引起他的反感,可不是什麼好事。
反正距離最終結果出來還有五日,等過兩日他氣消的差不多了,找個機會再勸。
“請主公暫且寬心,屬下尚有軍務要處理,就先行告退了,”范增行了一禮道。
在范增看來,項籍此刻急需獨自待會,以便快速冷靜下來,一個情緒化太重的君主,可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
“嗯”項籍面無表情應了一聲,直到范增離去,想起熊心,心中還是一陣惱火,忍不住拍碎了桌子。
“一切就看五天之後了,”項籍望了一眼會稽城方向,低聲說了一句。
心緒被擾亂的他,短時間根本無法入定修煉功法,只能在演武場練起了拳法。
隨着拳法的鋪開,項籍整個人自然而然的冷靜了下來。
開始冷靜思考,該如何處理此事。
半響後,項籍腦海突然浮現一絲眀悟,暗自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