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走到院子裡，找了個石凳坐下，靜靜地等人過來。
不一會兒，得到吳凡傳信的其他屬官，跑了過來，看到林澤穿着指揮使的官服坐在院子裡，心中瞭然，對着林澤行禮道：“恭迎大人回來。”
林澤淡漠地點了點頭，對着公房的方向說道：“去將裡面處理乾淨。”
幾個屬官依言走了進去，看到一地的鮮紅，暗暗心驚，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院子裡若無其事的林澤，心中警惕性大增。
日後在這位大人手下做事，恐怕得更加小心翼翼，不然這位大人殺起人來，可一點都不含糊。
那幾個屬官也算都見過世面，心驚過後又恢復如常，其中一個出去喚了幫閒過來，將房間收拾的乾乾淨淨。
隨後用大木桶提來水，將地面沖刷的乾乾淨淨，重新擡了桌案椅子櫃子過來，將房間恢復之前的樣子。
只有空氣中殘留的淡淡血腥味，昭示着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出來，蒙恬臉上掛着怒火走到林澤面前怒道：“林澤，你太過分了，爲何要對李指揮使下此狠手？你就不考慮一下大局嗎？”
“本官費盡心思纔將大家聯合起來，你這一下，會讓本官前功盡棄，你知道嗎？如此一來，本官還怎麼去說服李丞相？”
林澤面色冰冷地回道：“蒙大人搞清楚了，不顧大局的是那李剛，可不是我，是他先惹我的，難不成我就任由他欺負？我沒殺他，已經算給你和李丞相面子了。”
“再說了，李斯好不好說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同意，家師定然是不會同意，家師與李斯孰重孰輕，蒙大人自己掂量吧。”
蒙恬臉色一滯，神色微微尷尬地說道：“那你不該下此狠手啊，畢竟那李剛是李丞相親族。”
林澤的臉徹底陰沉了下來，自己是表現的太好說話了嗎？
只見林澤從懷裡掏出腰牌和印章，輕輕放在桌上，說道：“既然蒙大人對在下的行爲不滿，那之前說的就此作罷，這指揮使我也不做了，告辭。”
說要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蒙恬聞言急了，自己好不容易纔拉攏了幾個盟友，打算合力自保，眼看着就要分離崩析，那自己不白費力氣了嗎？
誰讓自己做了這廷尉，趕上這風口浪尖了呢，自己一旦處理不好，下一封聖旨說不定就是蒙恬追查逆賊不利，疑爲逆賊同黨了。
武安君不就因爲這個而被定罪的嗎？
故蒙恬快速向前，攔在林澤面前，強行擠出笑容說道：“年輕人莫衝動，有事好好商量。”
林澤站定，直視着蒙恬的雙眼說道：“蒙大人，合作需要彼此雙方的誠意，作爲發起者尤需要立場公正，如果大人做不到不偏不倚的話，在下勸大人放棄得了，以免最終盟友做不成，反倒成了敵人。”
蒙恬連忙道歉道：“剛剛是我太過在意聯合一事，一時衝動，說錯了話，林澤，你就擔待二伯一次。”
情急之下，蒙恬連自己是林澤義伯這層關係都拉了出來。
林澤聽後臉色緩了緩，語氣平和地說道：“蒙大人既然都這麼說了，在下再不給面子，那就顯得太過小氣了，那廢掉李剛這事，也麻煩蒙大人多擔待一下。”
嗯，適當的表現一下不滿就行了，真要把蒙恬逼急了，一拍兩散的話，自己的空冥草就沒着落了。
蒙恬也鬆了口氣，拉着林澤重新坐回石凳上，說道：“那我們商議一下聯合以及武安君之事吧，李丞相那邊，我回頭再跟他聯絡一下。”
林澤搖了搖頭道：“蒙大人請聽我一言，李斯剛被任命爲丞相，其子李由尚了公主，李家可謂如日中天，大人以爲他會放棄李家的大好局勢，與大人一起冒險，還是會將大人這點小心思轉告陛下，用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蒙恬悚然一驚，這林澤說的倒有幾分道理，自己有點考慮不周了。
林澤跟着說道：“說不定我廢掉李剛，將他踢出局，對蒙大人而言還是好事呢。”
蒙恬嘆息一聲：“按你這麼說，是我欠考慮了，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比起你來，算是白活了。”
林澤連忙勸道：“蒙大人也是關心則亂，等到冷靜下來，自然能領悟到。”
蒙恬開始正視林澤起來了，拱手行禮說道：“林澤，依你所見，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林澤連忙站起身回道：“蒙大人折煞在下了，在下心中倒有些淺見，就拋磚引玉，說與蒙大人聽先。”
“關於聯合一事，蒙大人也說了，目前家師和武成侯，算是默認了此事，剩下五大軍府的三位侯爺，均在數千裡之外，拉攏的可能很小，故大人不必考慮。”
“剩下在長安城的，李斯一旦膽小謹慎，如今也算如日中天，未必敢摻和此事，趙高身爲內侍，對陛下也算是忠心耿耿，也不必考慮，如此一來，大人可拉攏的只有老太尉了。”
蒙恬遲疑道：“老太尉未必會摻和進來。”
林澤笑了笑說道：“蒙大人別管結果如何，儘可先去一試，說不定就成了呢？”
蒙恬點了點頭：“我這就拜訪太尉大人去。”
林澤連忙阻止道：“大人且慢。”
蒙恬疑惑地看着林澤，不是你讓我去的嗎？
林澤苦笑道：“大人何必親自去，如此引人注目，可不是好事。令公子蒙毅與太尉之孫不是關係甚密嗎？
大人讓令公子去一趟便可，既不引人注目，萬一失敗，大人儘可否認，只說是年輕人說話沒分寸即可，豈不樂哉？”
蒙恬撫掌道：“善。”
說完又要走。
林澤面露無語道：“大人可否聽在下講完？”
蒙恬訝異道：“啊，林澤，你還沒說完嗎？那你繼續。”
林澤只得繼續說道：“武安君一事，大人若信得過我，我願冒險去找武安君，看能否順利解決此事，只是在我入武安君府時，大人須按兵不動，等我的消息。”
蒙恬面露猶豫之色道：“此事怕不太好辦，本官最多給你兩天時間，多了，陛下那邊無法交代。”
林澤笑着回道：“一天足矣。”
蒙恬轉而問道：“還有其他事嗎？”
林澤帶着微笑道：“還有一事，李剛這事，還需大人替我作證，確實是他有錯在先。”
蒙恬認真回道：“這是自然，回頭我會上書陛下，申飭李剛多次惡意襲擊同僚，已被處置。”
蒙恬也是下了大決心，既然在李斯和徐福之間做了選擇，就不再猶猶豫豫。
林澤笑道：“那便沒事了，蒙大人儘可去忙。”
蒙恬匆匆離去。
林澤看着蒙恬的身影，暗暗嘆息：“自己能做的就是儘量將這渾水攪的更混一點，秦皇洗盡權貴的心思一目瞭然，只能儘量做些什麼拖延點時間，讓自己儘快成長起來，不然等自己最大的靠山——徐福倒了，自己的麻煩，恐怕會接踵而來。”
是的，就目前而言，徐福纔是林澤最大的靠山，是他敢得罪的蒙恬甚至李斯的底氣所在。
如果徐福倒了，單憑胡亥，還未必能抗住四方的壓力，林澤畢竟得罪的人太多了。
“快點成長起來吧，只要到了武道六品，恐怕纔有自保之力。”林澤對着自己暗暗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