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兩女身世也算十分坎坷,二人本是出身雲州東陽縣中的一家大戶,後來家道中落,方纔被父母迫不得已的賣到了應元城一家青樓打雜,蓋因二人相貌儀態都是上佳之選,年滿十六歲時,便被青樓老bao提拔到了頭牌,姐妹花的名頭在應元城中也是響噹噹。林牧無情斬殺方少白那日,卻正是兩女剛被方少白買下還了自由身之日,江雪江燕二人本打算好生討方少白歡喜,爲了以後能夠安穩度過餘生,卻不料一切算計被林牧打亂,因此早先胸中一直憋着口怨氣。
兩女雖然出身風塵之地,但卻是極爲潔身自好,性格冷淡,在青樓中亦是隻賣藝不賣身,至今仍是冰清玉潔之軀。這點倒是讓林牧高看了一眼,他本以爲二女身處煙花之地,難免會沾染了些風俗之氣,一番交流之下,才發現二女談吐文雅,涉獵廣泛,通曉琴棋書畫諸多風雅,於音律上更是有不淺的造化。
林牧本事讀書人出身,卻是沒想到二女這般學富五車,忍不住開口道了句:“你二人既然出身青樓,又怎會這般學識?難不成那老bao爲了能讓你二人打出名頭,還專門請人教你們讀書識字不成?”
江雪朝着林牧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你以爲妓院是書院不成?哪來那麼多的聖人,要不是因爲我姐妹二人寧死不肯隨意糟踐自家的身子,以死相逼,那老bao早就不知把我二人賣給了誰去。她也是瞧我二人能夠迷住那些貪杯好色的臭男人,才一直沒有再逼迫我們賣身,我姐妹倆尋常也沒什麼樂趣,整日面對那些臭男人,悶也悶死了,便買來書本筆墨,自家摸索着讀書識字。”
一來二去下,江雪也瞧出了林牧並非什麼大惡之人,因此說話的語氣也大膽了些,盡顯潑辣的性子。這話說得無比輕巧,似是毫不在意,但林牧卻是可以想象兩女定是遭了不少的苦頭,才能在煙花之地這般潔身苟且下來,換了其他女子,定會禁不起臣服而自甘墮落,生於煙花之地,最後亦死於風月之所,一生都沒個歸宿,就算死後也沒個碑文,只能落得個悲慘淒涼下場。
林牧讀的是聖賢書,求得亦是無上長生之道,雖然手中已染滿了血腥,殺人不過眨眼罷了,但心中始終緊守一線道義,知道有所爲而有所不爲,自家切身體會這種心境,便能更清楚的認同兩女的處境。
他見這兩名女子身虛體弱,便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柔聲道:“你二人既然打算跟隨我回真靈府,也算有了一段因果,我可以傳你們一些道家練氣的法門,雖然並不高深,修不成長生大道,但卻能夠固本培元,增強體質,若是修行的好,延年益壽也不是問題,不知道你們二人可有興趣修習?”
江雪聞言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喜之色,不過隨之便消失於無形之中,面目反而冷漠了下來,目光不善的盯着林牧,冷聲道:“哼!你不會是覬覦我姐妹倆的美色,才這般利誘吧。我告訴你,我二人雖然身份低賤,但也不是可以輕易出賣肉體之人,你若是值得託付之人我二人跟了你也就算認了,但你心計這般
深沉,難保不會玩玩就散,我姐妹倆就算是寧死也不從!”
她毫不留情的詰責林牧,張口胡言了一番,渾然不覺自家言語太過張揚,反倒是一旁的江燕羞紅了臉,拽了拽江雪的衣角,低聲呢喃道:“姐、姐姐,恩公不會是那樣的人……”
“你與他才相識多久,怎能窺知其本性來,這人殺人不眨眼,怎會給咱們二人一個安穩的生活?咱們決不可從了他!”江雪仍兀自叫罵道。
林牧心中暗道自家實屬無辜,他對這二人根本沒有任何覬覦之意,只是瞧兩女體弱起了一絲善心罷了,當下也不由得江雪再繼續叫罵下去,開口打斷道:“我乃修仙之士,還不至於低劣到借這個要挾凡人,你二人也大可以不學,我並不強求。”
一語說罷,林牧也沒了繼續糾纏的心思,自顧自盤坐了下來,雙目緊閉,靜心歇息下來。他故意做出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倒是讓江雪呆呆愣住,失神了片刻,竟有些不是所措起來。
這女子出身煙花之地,自小在俗世中摸爬滾打,因此心思和性格也被磨礪的尖銳無比,時刻都在盤算得失,她本擬林牧乃是覬覦自家美色方纔有所施善,卻沒想到林牧壓根沒有這種想法,倒是讓她有些自責起來,暗忖道:“呀!瞧他的樣子根本沒有任何色意,何況他乃是修仙之人,怎會與我這個小姑娘計較,看來是我自己心胸狹隘了。”
江雪在心中計較了一番,便認定了自家過錯,想要開口道歉卻又礙於臉面不好張口,只好俏生生的站在一旁,雙手不斷的擺弄着裙角,露出一副小女兒的神態。
林牧看似正襟危坐,暗地裡卻是在偷偷打量江雪的神色,見她面露悔意,便不再爲難這女子,輕咳兩聲開口道:“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你二人上前來,我傳你們一段口訣,你們根據口訣凝神吐納,只消一月光景,便能取得功效。”
江雪當即面露喜色,顧不得許多,歡呼了一聲,便領着江燕一同走到林牧面前,全神貫注的細細聽着。
林牧也不藏私,隨便傳授了二人真靈門最粗淺的入門練氣口訣,這法門雖然算不得精深,但若要全心修煉,假以時日練至大成,也能當做一方武林高手,對於凡人來說已經極爲不錯。
兩女讀書甚多,也不消林牧一一詳解,自家便能領悟要點,等到吃透了這門法訣精髓。江燕便盈盈一笑,衝着林牧彎腰行了一禮,頓首道:“多謝恩公大德,江燕沒齒難忘,來世做牛做馬也定要報答恩公。”
林牧並不奢求任何回報,滿不在乎的點頭應承,這時,江雪卻滿臉扭捏,斷斷續續的道了句:“多、多謝了,我姐妹二人定會承你這恩情,不過你休想一點恩惠便能收買我二人,我們本該過上安穩的生活,全因你打亂了棋局,你好歹也要還我們清淨的生活。”
林牧苦笑了一聲,暗歎江雪實在是想得太多,只好連連答道:“放心,我定會保着你們二人回到真靈府,在那裡有我真靈門庇護,保準不會有人傷害你姐妹二人的。今日還是
早些歇息吧,明早咱們就動身,不過先同我去另一個地方,然後再回應元城。”
江雪和江燕見林牧心中有數,也無甚心思嘻嘻追究,雙雙答應了一聲,然後一齊坐倒在樹下,不過數息時間便沉沉的睡了過去。她們二人遭受了不少紛擾,早已是精疲力竭,方纔還不敢輕易睡去,跟林牧交談了一會兒後,似是認定了林牧這個恩主,也沒了其他顧慮,這才睡得香甜。
林牧望着兩女恬靜的睡相,抿嘴苦澀一笑,感嘆道:“這兩姑娘的確不容易啊,年紀輕輕卻要遭受這麼多風雲變幻,世事浮沉,不知是好事還是惡果。”
唏噓過後,林牧也不打算繼續幹耗下去等到天明,索性盤坐靜心冥想了起來,藉此迴轉着精神念頭。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大清早,林牧便領着兩女御空而行,朝着來時的方向一路狂飆而去,經過一夜的休養,兩女的精神亦是有所好轉,臉色復又回覆了紅潤光彩,襯合着絕不輸於花蝶舞的容貌,顯得格外清新脫俗。
林牧看在眼裡,心中暗道:“難怪這兩姐妹能夠成爲青樓頭牌,光是這氣質和容貌都絕非平常女子可以擁有,以往在夜色下卻是看的不甚清晰,如今看來果然名副其實。”
雖說林牧見過不少奇女子,其中不乏慕容情和柳扶搖這種天女之輩,即便是真排個前後上下的話,江雪和江燕兩姐妹也絕對能佔據一席之地。而且,這兩姐妹雖然修爲不比那些個天驕之輩,但心思卻是要遠勝許多,一路上也並無任何瑣碎言語,只是任由林牧帶着朝北飛去,足足用了半天多的光景,纔在一處景色宜人的小鎮上停歇下來。
只見這小鎮依山傍水,安寧祥和,遠處有一座巨山孤峰挺拔而立,直貫雲霄,卻正是水火洞府所在的青木山!
林牧帶着兩女在青木鎮上轉了一圈,買了不少口糧和清水,隨後也不由分說的給江家姐妹買了一身像樣的衣服換上,兩名花容月貌的姑娘立時出落得大大方方,似是鄰家發小一般,溫文爾雅,舉止從容。
林牧瞧着二人這般優雅,腦海中的念頭方纔通達順暢,長長的出了口氣,暗忖道:“這兩名女子氣質非同凡人,將她們安排在真靈府中當個下人丫鬟來驅使,還真是委屈了她們姐妹,平白浪費了這容貌氣質。”
這幾日下來,他可是吃了不少苦頭,那日逃的匆忙,兩女身上僅剩一件貼身的褻衣掩體,林牧雖然心向長生,但說到底仍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嘴上說的無意褻瀆,但心中難免有些火熱,何況二人衣不蔽體,更是惹得林牧心頭時不時春意盪漾,直至如今二人換上素衣,方纔斷絕了以往那般誘惑。
在青木鎮上整頓了一番,林牧也不再多做停留,黃昏傍晚的時候便帶上江雪、江燕姐妹二人,朝着水火洞府的方向行去。他並不着急趕回應元城,正好趁此機會往水火洞府走上一遭,如今林牧着手修習《水火通玄訣》,卻是卡在了入門關卡上,需要水火洞府中的寒魄真水和赤炎玄火來打通瓶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