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錢？不差銀錢？
自己似乎沒有那玩意兒！
想到先前對酒樓老闆誇過的海口，林照稍微有些爲難。
之後似是想起了什麼，林照忽然長出了一口氣。
“仙長，小店的‘鬆靈露’可還合乎心意？”路老闆面露笑意，神情當中帶着一絲期盼。
“貧道走過不少地方，此酒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佳釀。
嗯，你有多少‘鬆靈露’，貧道全買了。
至於價格嗎，老闆你隨意開價！”
林照雙手後負，淡然道。
路老闆聞言稍顯錯愕，但很快回過神來，先用警惕的眼神向着大堂內掃視了一眼。
隨後喊來一位中年人低語了幾句，這纔對林照道：
“還請仙長借一步說話。”
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則帶頭而去。
幾十息過後，在酒樓後院一座溫暖的房舍之中，路老闆和林照分別坐定。
那位少年則有些侷促的坐在靠近屋角的一個圓凳上，好奇的打量着屋內的擺設。
路老闆對林照拱手爲禮，這纔開口道：
“鄙人路天風，您叫我路老闆，或者老路都行。
‘鬆靈露’能得到仙長的認可，實在是本店的榮幸。
只是此酒釀製不易，故而數量並不多，如今酒窖裡也不過四十餘壇，窖藏時間從十年到三十幾年不等......”
在老闆的自我吹噓和叫苦當中，林照給酒樓老闆留了五壇，其餘的被其盡數買下。
經過覈算，酒樓老闆給林照報了兩千三百兩黃金的價格。
林照對此沒什麼概念，也不打算細究，撇了路天風一眼後道：
“貧道雲遊至此，看來與你路老闆也是有緣。
我這裡有兩個法子結賬，一個是以這瓶丹藥當做酒資。
另外一個嗎，便是付給你黃金。
如何選擇，請快些決定，稍後貧道或另有事情與你商議。”
說話之間，路天風只覺眼前一花，就見林照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玉瓶。
仙人手段，果然是仙人，老子賭對了！
路天風心中狂喜，努力壓制着激動的情緒，用有些走調的聲音道：
“敢問仙長，您這丹藥有何妙用？”
“呵呵，貧道若是沒有看錯，你一身武道修爲也算不凡，但偏重於外家功夫，內功卻未曾晉入先天境界。
然否？”
這一刻，林照分外懷念“玉辰老仙”，若是此刻這位仙人出面，以其白髮白鬚，手持拂塵，捋着長鬚的模樣，豈不高人風範盡顯？
自己這臉，還是太過粉嫩了些，缺乏感染力啊！
在林照念頭飄飛當中，路天風眉頭一皺，又很快舒展開來，隨口一句馬屁送上。
“仙長好眼力！”
“貧道久坐山中，雖未步入長生，但凡人間的些許手段，望之那是一目瞭然。
至於這瓶丹藥嘛，可輕鬆助你成就先天！”
林照摩挲着手中玉瓶，依舊是用淡然的口吻道。
“當真？”
......
一刻鐘後，林照帶着那位少年，向着一座客棧行去。
路天風看着手中的兩瓶丹藥，目光灼灼，恨不得立刻就服下閉關。
隨後想到在酒窖當中憑空被那道人攝去的一罈罈美酒，心中又升起一絲惆悵。
“可惜，此生於仙道無緣啊！”
此前林照以一瓶“培元丹”爲代價換取美酒，又用一瓶“金肌丹”得到一個陸天風的承諾。
至於是何承諾，林照當時並未說明。
不過路天風還是說了謊，其酒窖當中的美酒可不僅僅只有四十餘壇，而是近百壇。
如今只給其留下了五壇，其餘都被林照收入了儲物法戒。
一家客棧上房當中，林照與那位少年隔着桌子而坐。
林照拿出茶具，開始燒水、洗茶、沖茶。
“小傢伙，貧道和照，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姓名和遭遇了！”
那名少年看着桌面上憑空出現的種種器物，心中的好奇快要爆炸。
聽到林照的問詢後終於回過神來。
“我叫傅塵，今年十二歲，三年前冰狼圍城的時候，爹孃和哥哥都死了，我被藏在水缸裡面，僥倖活了下來。
現在......現在要飯哩！”
雖然不清楚所謂的“冰狼圍城”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大體林照能猜到。
無非是類似獸潮的東西，不過眼前這小傢伙的悲慘遭遇還是讓林照心生同情。
“真是難爲你了，你想跟着貧道學習仙法？”
傅塵聞言立刻如小雞吃米般點頭，目光中充滿了渴望。
“哈哈，想要學習仙法，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得先看看你有沒有哪個根骨。
另外，還要吃得了苦才行！”林照看着傅塵淡淡微笑，目光深邃。
傅塵雖然不明白什麼是根骨，但是“吃苦”二字卻聽得明白，立刻連聲道：
“仙長，我能吃苦；仙長，我能吃苦！”
“雖然我隱隱有所感知，但也要查看方能知曉，莫要亂動。”
說罷，林照讓傅塵站在身前，握住其手掌輸入一道法力。
傅塵感到一股熱氣從自己手心傳入，隨後向着全身流竄，自己如同泡在熱水當中，通體舒泰。
“不錯，不錯，我的感知沒有出錯！”林照收回手掌道。
傅塵有些發懵，不明白仙長到底何意，但也不敢發問，只能藏於心底。
居然是金行最爲出衆，看這樣子怕是有七、八點的樣子。
若是讓懸劍山知曉了，會不會立刻將這小子搶走？
林照看着小火爐上快要燒開的靈泉水，心中默默思忖。
半晌過後，終於有了決定。
“貧道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由貧道傳授你修行法門，但不能將你收爲弟子。
另外一個，則是將你送入一家頂尖大派，修行御劍之法。
不用着急回答，事關你未來道途，定要謹慎抉擇！”
傅塵皺着雙眉陷入了沉思，林照見其年紀雖輕，但已顯現了沉穩的個性。
“和照仙長，御劍之法可是踩着劍在天上飛來飛去？”
傅塵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兩眼放光，對着林照道。
“不錯，你見過這樣的仙人？”
林照有些好奇，心中猜測懸劍山的修士可能到過此地。
“是的，三年前冰狼圍城，最後全靠幾個踩着飛劍的仙人幫忙，纔將狼羣擊殺。”
傅塵說着臉上露出仇恨的神情。
“不錯，那便是御劍之法。
只要你想去，貧道就將你送入那裡，你將來也能御劍橫空。”
林照表情淡然，開始沖茶。
傅塵臉上神情變幻，一時陷入了兩難。
等林照將一杯靈茶推到其身前，這才醒悟過來。
之後神情堅決，好似有所決定。
“和照仙長，您之前救了我一命。
不管您收不收我爲弟子，我都願意跟着您。”
林照並未立刻接話，而是繼續勸到：
“貧道傳授你的法門，跟一般修行方式不同，將來無法食用葷腥，無法娶妻生子。
更可能未來要面臨無數艱險。
而去了那個御劍仙門，你將來的路可能會順暢很多。
如此，你還願意跟隨貧道學習仙法？”
傅塵沒有絲毫猶豫，站起身來道：
“我知道仙長是一番好意，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以後就是死了，也不會後悔。”
林照微微頷首：
“既然如此，你要牢牢記住今日所說話語，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決定，將來莫要後悔，也莫要埋怨貧道！”
傅塵聽了用力點頭，眼神堅定無比。
第二日，林照帶着傅塵來到“醉仙樓”，找上路天風詳談了半個時辰。
隨後路天風親自幫忙張羅，在城中買了一個小院，又讓人買來種種傢俱和生活用品。
這處院子雖然不大，但是勝在僻靜。
從這日開始，林照和傅塵便居住在此。
林照一邊教授傅塵樁法和拳法；一邊讓其沐浴煉體寶藥，又親自出手爲其洗毛伐髓。
閒暇時間，林照則拿出一本佛經給其細細講解。
種種文字，林照已經用心印傳法的秘術給其傳授。
不過學識卻是無法以這等方式灌輸。
三個多月匆匆而去，傅塵鍛體築基終於完成，有真龍精血煉製的種種秘藥，其築基條件遠勝當年的林照和木冰藍。
庭院當中，傅塵打着一套“猛虎拳”。
但見其身形如箭，猛惡之極，所過之處帶起陣陣腥風；拳勁破空，似有猛虎咆哮山崗。
半晌過後，傅塵收了拳架，忽聽林照喚道：
“小塵，你進來。”
小院正廳中，一張桌案被擺放在上首位置。
桌案上放有香燭、鮮花、以及一個小巧的寶塔。
林照拿起三根檀香，將其點着後肅穆禱告道：
“金剛宗諸位祖師在上，貧道林照，當年受貴宗遺澤，曾習得貴宗無上典籍。
如今修行小有成就，欲兌現當年承諾，爲貴宗重啓道統傳承。
今有良才傅塵，貧道將代爲傳授典籍。
望貴宗諸位祖師護佑傅塵，讓其平安喜樂，將貴宗道統發揚光大！”
言罷將檀香插入了香爐當中。
這纔對傅塵道：
“跪下叩首行禮。”
之後又走了幾道儀程，比如林照代金剛宗前輩，賜其法號爲“了塵”。
而就在林照賜下法號的一剎那，冥冥中一股無形的力量穿過虛空，沒入“了塵”眉心。
而林照卻毫無察覺。
一切流程走完，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傅塵好歹也算是正式拜入金剛寺門下。
以後將肩負傳承金剛宗道統，重立山門的重任。
林照給傅塵傳授了《金剛龍象大力涅槃經》的前三層，並叮囑其種種注意事項，如不可再傳授宗外之人典籍云云。
並且林照自己也打算再不會將金剛宗的典籍向他人傳授，除非其加入金剛宗。
當年還是見識有些淺薄，好在只是獻給宗門，傳授了自己的兩位弟子。
但這些因果依然由林照來承受，以其如今的實力，倒也有承擔的能力。
如此這般，林照還算不得完成誓言，除非金剛宗有朝一日重開山門。
又是數日過去，該交代的已然交代，該佈置的也已佈置，後續的種種事宜林照都已安排妥當。
傅塵只需耐下心思，練功修行，自會進境飛速，要不了一兩年，在這凡人國度將再無隱憂。
林照從來沒有小覷過傅塵。
這位在乞丐堆裡混了三年，每日掙扎在生死線上，身體零件還能完好無損的孩子，心思遠非普通少年可比。
而神秘雷牌每隔幾日就要活躍一陣，似是在催促林照儘快離開一般。
這日清晨，林照對傅塵點點頭，隨後身形晃動，已然沒了蹤影。
傅塵仰望天宇，小臉上神情肅穆，半晌後化爲剛毅，沒有絲毫普通孩子離開大人時的哭哭啼啼，冷靜的令人心悸。
之後擺出架勢，自己開始站樁修煉。
雲空當中，林照一步邁出就是數百丈距離，向着西北方向縱行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經歷了這遭，林照忽然感覺自己的道心澄澈了一分。
對於金剛宗傳承，以及重立山門事宜，林照原本另有謀算。
但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中似乎有股無形的力量影響着自己，讓自己不知不覺停留在了這裡，收下了傅塵。
林照照觀道心，發現澄澈無比，似是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又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不禁臉上有些陰晴不定。
無量虛空，洪荒世界，一座寺廟座落在一處靈峰山腰。
寺裡一片寂靜，偶爾有菩提樹被清風掀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樹下坐着一位老僧，根根如針壽眉斜飛而起，手中撥弄着念珠。
隱約之間，似乎每一顆念珠都在映照着一方世界。
功德池中，一頭老龜通體金黃，背上的紋路時有毫光乍放。
忽然一聲悶雷自空中響起，同時有青色電光從虛空破出，向老僧頭頂劈下。
剎那間老僧睜開雙眸，向空中望去，而其手中的念珠有一顆突然飛起，迎向電光。
電光和念珠相交，沒有絲毫聲響發出。
之後電光消失，念珠落入老僧手心。
老僧看着念珠，古井不波的神情終於動容。
警告嗎？那方世界到底有何隱秘？剛有動作就有雷霆落下，這是何方神聖出手了？
心頭的疑惑無人作答，而掌心再無絲毫靈光的念珠，讓這老僧又是一陣心疼。
“呵呵，老衲旁觀便是，但那方世界早有羅漢出手，我且看事態如何演變？”
半晌過去，一道帶着嗔怒的聲音響起，劃破了寺廟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