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十年磨劍霞煙老

沉浸於書海之內,林照忘了時間,待到李老大夫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林照才發現已經到了中午時分。看了看身前書桌上疊放的醫學典籍,都已經是熟讀於心的,大約六七本的樣子。

林照起身對着李老大夫行了一禮,問候道:“師父辛苦,可是診治完病人了?”

李老大夫頷首,開口道:“你看了一上午的書,可有疑惑?”

林照連忙將滿腦子的問題一一向師父請教,李老大夫一一作答,每個問題都是醫理清晰,又舉出相關病例旁證。

師徒二人一來二去,都是忘記了時光,連午飯時間都快錯過。直到李老夫人來書房,纔打斷二人的對答。

李老大夫看林照的問題都很有針對性,明顯一個上午,是真正用心讀書了,一些問題有一定的深度和代表性,也暗自感嘆這個弟子當真是聰慧過人。

一起吃了午飯,李老大夫又綱提領挈,從醫學源頭,人體病因等講起,說了一個多時辰。林照聽着師父講解,同時跟早上已讀的醫理印證。

看着師父清瘦的臉龐,雙目有些疲倦。林照知道師父畢竟上了年歲,又診治了一上午的病人,都是需要用心用腦的,估計雖然也有練習養生功法,但此時也需要休憩。只好中斷繼續請教的念頭,起身告辭。

從師父家後門走出,經過一個不長的巷子,到了主街。

雖然已過晌午,但街上行人依然不少。自來到這個世界,開始養傷沒有出府,之後開始武道修行,幾乎不出院門,即使府中的族人都很少打交道。突然看到這人來人往,吆喝之聲不絕,林照覺得有些不適應了。

仰起臉龐,感受着溫暖的陽光,林照閉上雙目,腦海裡一片寧靜。

剎那之間,林照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自己活着的這個世界是真實的,生動的。過往種種,遠逝而去,難以挽回。突如其來的思念,感傷涌出心頭,難以自制,難以言表。

但見時光流似箭,豈知天道曲如弓。人生無常,福禍難測,求不得,愛別離。突然之間自心底涌現出了一種紅塵往事,盡是虛幻的感覺。無論是前世辛苦奔波,還是今生習武磨練,這一切都有何意義?一顆種子悄然種下,何時纔會發芽。

路上行人看着一位俊美公子立於街邊,閉着雙目,雖驚訝於其姿容無雙,但都來去匆匆,無人過多關注。

睜開雙目,臉上一片平靜之色,林照揹負雙手,身形挺拔,緩步前行。眼中打量着往來行人,街頭景物,一切那麼多彩多姿。但在林照心底,自己只是一個過客,神色無悲無喜,冷眼旁觀一切。

迴轉林府,林照已是一片平靜。負面的情緒都被排除腦海,或壓於心靈深處。

來到“武典閣”,跟曾祖父請安問好後,林照決定從一樓的普通武學功法看起。

一樓的功法雖然普通淺顯,但相應理解起來更爲容易。萬丈高樓平地起,從簡到難,從低到高,這纔是正常的提升路徑。一口吃個大胖子,多半是要被噎住。

拿起一本“猛虎拳”,林照找了個無人的椅子,準備坐下閱讀。一樓還有七八個族人也在翻看功法,林照都能叫出名字,都是點頭示意。大家進入“武典閣”尋找功法,因不能帶出,所以都時間寶貴。其它幾個族人雖然也好奇,以攻讀詩書,考取功名爲第一的照少爺今日怎麼來這裡了?但都沒有詢問。

“猛虎拳”講究勢如猛虎,狂飆肆意,拳招更是撲擊突進,猛烈霸道。林照去除困擾,先從基礎招式看起,歸納拳腳和身形變化,很快就瞭解於胸,吃透了“猛虎拳”拳法真意。片刻功夫,一冊薄薄的功法清晰刻入腦海。

壓住心頭想要立刻演練的衝動,又繼續去尋找了一本“莽牛勁”來翻看。

“莽牛勁”跟“猛虎拳”法又自不同,有部分鍛體練勁的法門,用外部輔助手段鍛打氣力。裡面也是有拳法招式。講究猛打猛衝,直逼中宮,蠻橫無理,摧枯拉朽。林照很快看完,閉眼領悟思索其精華。

這個“莽牛勁”有意思,拳意不錯,但與之匹配的招式和鍛體功法有些差,猛打猛衝也好,蠻橫無理也好,沒有對應的高深拳意和強橫的外家鍛體來支撐,怕是要衝的頭破血流,蠻橫無理也會變成懶驢打滾。但如果將這本拳法的精華融入自己拳法,也是極好的。

旁邊閱讀功法的族人,見到林照時不時就起身去尋找功法秘籍,一會兒就看完。都有些懵頭,不明白這個天才的小公子在幹啥,這裡的都是武學秘籍,又不是故事讀本。但沒人去幹預,無論如何,抓緊時間記住手中的秘籍纔是最主要的。

到傍晚時分,林照纔回到自己練武的庭院。用過膳食後,依舊是度步消食,靜心思考今日所學。

先從醫理開始,整理消化鞏固,慢慢搭建體系模型。待到醫學的知識消化規整完畢,又開始一本本思索在武典閣學到的功法秘籍,碾碎分解,取出拳招的基礎變化,再次參考秘籍中的招式反推拳理,最終推導出拳意。

但紙上得來終覺淺,武學秘籍不實際修煉實證,永遠不會領會其中真意。待到腦海中梳理完畢,林照開始練習拳招,完全遵循武學秘籍描述,一遍又一遍,直到徹底貫通爲止。然後根據自己的理解,時而演練,時而又低頭思索,又復而演練。

一遍又一遍,如同一臺精密的機器,不知疲倦,不知煩躁。直到三個時辰後,才結束脩煉。洗漱一番後,開始食用宵夜,宵夜主要是粥,輔以幾個小菜。粥是用加入了各種珍貴草藥和妖獸大骨燉成的高湯,配以優質的黃金粟米用文火熬製,營養充沛,利於腸胃吸收。

宵夜結束後,林照坐於椅上,雙手交疊於腹部,輕輕按摩。如此手法,都是林仁杰教授,能輔助腸胃快速消化。

待到林照上牀休息時,已經是子時。身體側趟,一手疊於臉頰之下,一手放置於跨上,雙腿自然彎曲,放鬆全身,收斂心神,呼吸綿長細密,快速進入深度睡眠。

每日如此,循環往復。早上寅時起牀,修煉拳法;上午去“仁善堂”跟隨李老大夫學習醫術;下午回到林府去“武典閣”閱讀武道典籍,快則五六本,慢則兩三本;傍晚回到練武小院修煉下午所得,子時入睡。每日睡眠時間五個小時,其它都在學習,演練、印證,好在運用深度睡眠法,保證了精力充沛。

三個月時間過去,林仁杰回來了一次,待了兩天又外出了,不清楚具體有何要事,林仁杰也沒有多說,只是抓緊時間解答了一些林照在武道方面的問題。其實林照修行至此,林仁杰能指點的並不多了,大多數問題是林照有答案,但畢竟在武道方面積累太少,所以需要林仁杰來提點和確定。

這幾個月,林照雖然每日勞累,但收穫卻是頗豐。醫道方面還差部分“病例精要”未曾讀完,再有一個月功夫應該能全部看完。

“病例精要”是李氏歷代積累的具有代表性的病例,從發病的時間到診治的過程,所用藥物和服藥反應,對整個病情的病理和用藥藥理分析,都一一有詳細論述。一百多年的積累,按照時間和病情分類規整。是整個李氏行醫的精華,將近有三百本之多。通讀記憶了這些“病例精要”,可以說出去行醫天下,十之五六的病是知道如何診治的。

李老大夫對於林照的記憶力和悟性驚爲天人,雖然早就知道林照聰慧,但厲害至此,真的是不得不爲之感嘆。

對於林照來說,學會醫術是一個方面,最關鍵是瞭解人體筋骨、肌肉、五臟六腑、經絡、穴位等人體奧秘。同時對於這個世界的各種藥物特徵、用途、藥性有了詳細認知。

再有個半年時間,林照估計自己會完成醫道的學習,畢竟自己沒打算在這個世界上投身杏林,成爲一個人人尊敬的醫師。

“武典閣”的武道秘籍,林照也看完了一樓的一半多。這個速度並不快,畢竟武道秘籍不是讀書考試,有太多需要修煉、印證,其中內功和兵刃方面的武學秘籍林照只是記住內容,然後理解和領悟其中武道要義,知道其中不足和優點。其它外功都是邊修煉,邊吸收融入了“波濤鍛體拳”。

如今的“波濤鍛體拳”早已跟原版有了很大不同,這是林照自己的“波濤鍛體拳”,融入了幾十門武道功法的精華,再以波濤拳意爲領,變得博大高深。整套“波濤鍛體拳”集煉體樁法、拳式練法、挪移身步法、搏鬥殺法於一身。並且林照繼續在融入各種武道功法,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林照現在自己也不清楚。但有一點很肯定,這套拳法現世之時,定會震驚天下。

正是:敲骨吸髓參精義,日積月累納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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