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公公,等等。”蕭焰突然站起來,看了一眼嚴德喜,又轉身向着蕭成安看去,行了一個禮。
“父皇,王妃身體不適,白將軍傷心過度,兒臣這才勸白將軍回去了。”
“臨走之前,還千叮呤萬囑咐,讓兒臣一定要將他對父皇的生辰祝福帶給父皇。”
說完,轉身向站在身後的城夙嘀咕了幾句。
然後城夙就離開了勤政殿。
“父皇,白將軍有東西送給父皇,特地讓兒臣轉交。”
話音剛落,城夙就抱着一個木匣子到了殿上。
雙手將東西呈了上去,嚴德喜將木匣子接過來,打開蓋子,呈到老皇帝面前。
“父皇,此乃蓬萊島上的天山玉石,製成玉佩等物隨身佩戴,有延年益壽之功效,蓬萊島難進難出,白將軍找來此玉石也是費心了。”
蓬萊島?天山玉石?
白弱水擡頭看了看那個木匣子裡的東西,不知是人爲還是什麼原因,石頭呈現出一片祥雲的模樣,上面泛着點點的綠色寒光。
果然是蓬萊島上的玉石。
而且,她記得這塊玉石是當初葉景涼帶出來的。
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太子拿出自己準備的賀禮來幫白清雲圓場子。
但是,太子又是怎樣得到這塊玉石的呢?
白弱水對這一點有些疑惑,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
“皇上,這塊玉石看着就很吉利,看顏色也是上等玉石。”
這是,一個輕柔的女聲響了起來。
衆人看向聲音的發出者,後者正被老皇帝攬在懷裡。
“既然愛妃這麼喜歡這塊玉石,那朕就將它送到愛妃的祁連宮如何?”
“多謝皇上賞賜。”
從白弱水的方向看去,只有一個背影,白弱水皺了皺眉,不過,這說話的語氣好熟悉。
像是……她的母親一樣!
對了,她那已經去世很久的母親說話也是這種語氣,從來不說一句重話。
她的母親已經去世很久很久了。
但是,蕭成安懷裡抱着的這個人,又是誰?
白弱水看了一眼蕭焰,發現後者正一臉笑意地看着蕭成安寵妃的背影,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
蕭煜起身按照程序賀壽之後就坐了下來。
有人用手柺子捅了一下白弱水。
白弱水轉頭看去,是齊玠。
齊玠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道:“過會把握好機會。”
白弱水剛點了點頭,齊玠就站了起來。
“微臣恭祝吾皇壽比南山。”
說時,白弱水起身走過去,將齊玠準備好的賀禮呈了上去。
嚴德喜接過去之後,白弱水微微擡頭看向上座。
雙眼驀地睜大,這個人……
傳言都說這個人和她的姨母神似,但是現在看來,爲何她覺得這個人更像是她的母親?
白弱水收回視線,對蕭成安行了一個禮:“恭祝吾皇仁德無疆。”
這句祝詞剛說出來,衆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仁德無疆?
“這小子說仁德無疆,我沒聽錯吧?”
“對,對,就是仁德無疆。”
“這小子是嚇得祝詞也蹦不出來一個了吧。”
“估計是。”
“看他那一副小白臉的樣子,就知道沒見過什麼世面,真是夠草包的。”
“狀元郎帶這小子來,這小子不會是狀元郎養的男寵吧?長得還真俊。”
這個聲音,是沈疏離的。
“沈大人,你不會是又起了什麼心思了吧?”
男寵……白弱水嘴角暗自一抽,這位大人想象力真是豐富,要是真要論男寵,誰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你是?”
“草民是千意樓新任主子,今日特地進宮來爲皇上賀壽。”一句話說得不卑不亢。
“千意樓?不就是……”
“那個神秘的新任尊主?”
“原來真是個男人啊,還長得這麼俊。”
又是沈疏離的聲音。
“沈大人,你該不是真的……”
“王大人說笑了,人家都名草有主了,我怎麼能去插上一腳呢。”
白弱水給了沈疏離一個白眼。
上座的蕭成安打量了白弱水半晌,才道:“千意樓真是有心了。”
這時,坐在旁邊一語不發的蕭煜突然開口了:“千意樓尊主既然來爲皇上賀壽,怎麼能說錯賀詞,還沒有準備賀禮呢?”
白弱水沒有轉過去看他,雖然帶了面具,但還是怕被認出來。
直接面向老皇帝。
蕭成安也用一副很想知道的表情看向她。
白弱水鎮定自若,道:“草民並沒有說錯賀詞,仁德無疆不僅僅是草民對皇上的祝願,也是天下黎明百姓對皇上的希冀。”
“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們,還需要晝夜勞作才能勉強養活那一大家子。”
“大膽!本公主父皇的大燕如今繁盛昌平,哪裡由得你一個江湖人士此般議論!”
老皇帝還沒有開口,倒是從殿外跑進來一個身着水紅色廣袖舞裙的女子。
“公主來了。”
“嘖,這下這什麼尊主有得受了。”
“昌平公主有那麼厲害?”
沈疏離悄聲問道,聽到的衆人看了一眼他,一致點頭,默默不語,作圍觀狀。
白弱水依舊淡定:“公主從小養在深宮,當然不知民間疾苦,若是公主和草民出去一二日,便能有所體會了。”
蕭成安看了一眼蕭如蓿,沒有理會他這個唯一的女兒。
這樣白弱水有些驚訝,難道這宮牆之中的親情就淡泊到這個地步?
“請繼續。”
老皇帝居然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
“是。”白弱水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咱們不說遠的,就說近的,那城郊鳳鳴山山賊屢出,卻長時間無人治理。”
“路過的百姓被搶劫的財物數不勝數,之後齊大人才將山賊捉拿歸案。”
“再說梁州的澇災,朝廷撥款下來層層剝削之後,真正到老百姓手中的甚少。”
“避難所連一間避寒的屋子都搭不起,老人被遺棄在外,而那個時候,皇上您美人在懷,好不快活!”
“皇上,您還覺得您不需要這仁德無疆嗎?”
衆大臣一個看着一個,一時之間萬籟俱寂。
“你就不怕朕殺了你?”
“皇上,草民句句屬實,即使是殺了臣也改變不了天下尚未真正繁盛昌平的事實。”
“好,好得很!來人,此人出言不遜,藐視皇威,給朕拖出去打三十大板,扔出宮去。”
殿外立馬就有侍衛上前來,蕭煜不急不慢地起身,行了一個禮。
“皇上,其實臣覺得,這位千意樓尊主說得無不是道理,天下是明君的天下。”
“若是皇上今日傷了敢於直諫之人,那日後誰還敢爲皇上指出這些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