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采葛兮,
一日不見,
如三月兮。
彼採蕭兮,
一日不見,
如三秋兮。
彼採艾兮,
一日不見,
如三歲兮。”
這樣柔美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何人在吟唱,白弱水想要撥開霧靄,但是每次覺得自己就要接近那位吟唱之人了,霧靄就更加濃了。
白弱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洗漱完畢,吃了一些東西,就到月蘿殿外面消食去了。
看了一眼在她腦袋斜上方的太陽,白弱水突然想起了昨日明霜對她說的事情。
“鈴鐺,現在什麼時辰了?”
“未時了。”
鈴鐺剛一答完,就聽到外面傳來了紋蘿的聲音:“攔住他們!”
然而,除了紋蘿的聲音,竟然就沒有其他人的聲音了,這樣一來,聽在白弱水空,就像是紋蘿一個人在演獨角戲一般。
但是,白弱水明白,並不是這樣的。
“鈴鐺,你出去看看紋貴妃怎麼了。”
“是。”
鈴鐺剛一出去,就有一道白色人影朝着她這邊而來了。
“主子,咱們走。”
還沒等白弱水反應過來,明霜就已經將她給拉了過去。
“我的孩子呢?”
“在呢,蘇聞那裡。”
“蘇聞也來了?”
“我自然是來了,要不然你以爲能順利離開這裡嗎,雖然我來了,能離開的機率也不是很大,但是總不沒有機率的好。”
說完,蘇聞就白了一眼明霜:“要是真的按照您這位屬下的方法來,那真的要恭喜您會被再次帶坑裡去了。”
“你纔要將我們帶坑裡去,明明本公子那個方法還是有可取性的好吧。”
“是,但是,這裡不是其他的皇宮,這裡是西域皇宮,你到這裡來已經將近一年的時間了,還沒有搞清楚那些馬車的進出,要如何檢查嗎?”
“如何……檢查?”聽明霜這語氣,白弱水就知道他底氣不足了。
心裡不禁慶幸,好在明霜去找了蘇聞來,沒有按照他自己的方法來救她。
然而,就在三人帶着一個嬰孩就要出皇宮的時候,紋蘿卻突然擋在了他們身前。
“孩子你們可以帶走,但是白弱水,你們以爲我會放她走嗎,她走了,諸方孤逝不就危險了,師兄,你也要給師妹留一條活路不是?”紋蘿站在宮牆之上,明明之前還在他們後面追着他們跑,但是現在卻突然出現在了他們前面。
這樣詭異的速度,可能比蕭衡都要快。
蘇聞將孩子扔到明霜那裡:“抱好了。”
蘇聞扔過來的時候,小傢伙還笑了幾聲。
“姓蘇的,你丫倒是溫柔點兒啊,幸好這孩子不愛哭鬧,要不然,準哭死你丫的。”
你丫……白弱水將視線轉向明霜,這兩個字不是她經常用的嗎?
爲什麼這麼長時間不見,他都還能將這兩個字學到,而且,說得還蠻順口的。
白弱水看了一眼前面的蘇聞和紋蘿,還有宮門處那些根本沒有看見他們的士兵。
蘇聞之前不是說不能跟同門動手的嗎,難道他要爲了她……哦不對,怎麼可能是爲了她,蘇聞是蕭煜的死士吧,所以應該是爲了蕭煜。
所以,蘇聞這是要爲了蕭煜,破壞規矩的節奏?
咳,怎麼覺得有些奇怪啊。
白弱水趕緊低下頭去逗小傢伙。
“紋蘿,你是我的師妹,沒有教好你是師兄的不對,但是,你要一錯再錯下去,我這個做師兄的也不能不管,你說是不是?”
說完,蘇聞就用右手在腰間探了一下,就抽出了一把軟劍來。
白弱水一直以爲,像是蘇聞這樣膚白又柔弱的男子,是不會隨身帶着刀啊劍的。
之前和蘇聞呆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發現有這些東西,今天就看到他從自己腰間將那把軟劍抽了出來,這完全顛覆了蘇聞在白弱水心中那儒雅的形象。
然而,蘇聞一段話說得正義滿滿,一點兒也沒有軟弱書生說話的那種柔弱氣。
白弱水頓時就覺得,眼前的這個蘇聞,一點兒都不像很久以前,在那些癡情少女少婦的“追殺”下,拉着他逃跑的“小畫師”了。
“蘇聞,你忘了,師父說的話了嗎,同門之間,是不得動手的!”
紋蘿許是看見白蘇聞抽出了軟劍,臉色突然有些不太好了。
但是嘴角的笑容還是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深了。
“那也只是爲了咱們同門之間的和諧,所以才這樣規定的,師妹,咱們各爲其主,也只有得罪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跟錯了人。”
“也好,反正我還沒有跟你切磋過武藝,蘇聞,這可是你自找的,你知道韃靼人最擅長的是硬拼嗎?”
說完,紋蘿便抽了一把身邊士兵的劍,朝着蘇聞奔來,眼中的殺氣直直逼向蘇聞。
蘇聞手握着劍,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就在白弱水和明霜都擔心他是不是已經化成一座雕像的時候,蘇聞這纔將手中的劍朝着紋蘿揮去。
兩人就這樣開始打了起來,然而,久久未分出一個勝負來。
突然蘇聞轉過頭來叫了他們一聲:“明霜,帶人走!”
明霜便立刻拉着白弱水的手,往宮牆外而去。
“你們想帶她走,也得問問我手中的劍同不同意!”
說完,也不管蘇聞是否會朝她身後刺來,紋蘿已經轉身朝着他們追了過來。
但是卻並沒有用劍刺向他們,而是在他們身上撒了一種粉末狀的東西。
“躲開!”
然而,已經晚了,他們身上已經沾上了紋蘿手中的藥粉,那些原本中了蘇聞的幻術,看不見他們的士兵,已經將視線落到了他們身上,而且,很快便將他們給重重包圍了。
“靠,還能不能愉快地逃走了啊。”明霜隨口就來了一句,又將裹在襁褓中的小傢伙給逗笑了。
白弱水送了明霜一個眼神,明霜立刻用一種十分無辜的眼神看向她:“誰知道這小傢伙能不能聽懂……我可不是有意教壞他的。”
白弱水睨了明霜一眼:“咱們硬闖出去?”
“這裡這麼多人,硬闖……主子,你是在開玩笑,還是在開玩笑啊。”說完,明霜就露出一記苦笑來。
“而且,大燕的軍隊離這裡還是有千米的距離的,要是我們剛闖出去,就被他們給抓回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完,明霜就朝着蘇聞看去,蘇聞身上竟然有了一兩道長長的傷口,但是明霜還是管不住自己那張有毒的嘴,開始吐槽了起來。
“沒想到蘇聞的幻術這麼容易就被這個女人破解了,也忒弱了一些吧。”
“你行你上啊,在那裡像個女人一樣嚼舌頭,還真本事。”
“肅王妃,你們千意樓該不會都是明大公子這樣的人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屬下還是勸肅王妃引進一些能夠做實事的人才,要不然千意樓遲早要被這種人帶來的不良風氣糟蹋了的。”
蘇聞撐着劍坐在地上,周圍也圍着好幾個士兵,但是卻已經是一張談笑風生的臉,就連身上被紋蘿的劍劃破的衣服,也不能將狼狽帶到他身上。
似乎,他就是與生俱來的風雅之人。
白弱水對於蘇聞的話只是笑了笑,並未答話,現在,她可沒有這兩位的好心情。
“紋蘿,你放他們走,我跟你回去便是,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我能保證他的性命。”
“我不用放他們走,你都必須跟我回去,難道現在你們還能有抵抗的能力,哦對了,不是還有千意樓的明霜公子嗎,我倒是很早之前就想要請教請教了。”
“來就來,本公子之前不跟你打,是怕別人說我欺負弱女子,傳出去對本公子名聲不好,既然現在是你找打,那就不要怪本公子無禮了!”
說完,就要將手中的孩子放到白弱水手上,白弱水卻沒有接過來,只是看了一眼孩子,就抓緊了明霜的手腕:“不準過去。”
“主子……”
“你既然還認孤王這個主子,那就不準過去!過會兒帶蘇聞和孩子回去。”
“我……”
“你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說完白弱水就抽出了明霜呆帶在身邊的佩劍。
“紋蘿,你不放他們走,也可以,但是,可能你也救不了他了,只要我死了,你還能拿什麼來救他,即使你用孩子要挾,你自己也知道,成功的機率是不大的,畢竟,蕭煜至今都還沒有見過這孩子一面。”
紋蘿將手中的劍放到旁邊的士兵手中,走了過來。
“好,我放他們走,白弱水,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笨,不過,我倒是覺得,你是個聰明人,將白弱水帶走其他人,放出宮!”
說完,紋蘿就率先走在了前面。
蘇聞想要將那些去抓白弱水的士兵給攔住,但是白弱水卻將他推開。
“走吧,告訴蕭煜,我很好。”
“肅王妃,白弱水!”
“主子,你這又是何必……”
“放心,這只是一個還算有些公平的交易而已,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白弱水說得不錯,這麼多很快,他們就要再見面了,只是,下次見面,是在戰場,那是百姓口中誰也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地方。
但是,仔細想想,什麼地方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呢,似乎什麼地方都不行,所以命運這種東西,和怒站在哪裡,什麼身份,毫無關係。
有些擁有金山銀山的富商和養尊處優的皇子,命運也會坎坷不堪,而有些連飽飯都吃不了一頓的窮苦百姓,說不定就會那樣順順利利地度過自己的一生。
時也,命也。
該來的,總是躲不過的。
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真正要面對的時候,一部分人就忍不住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