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醉,誰最先醒來,誰最頭痛,方拙看着睡成豬一般的幾人,頭痛不已,怎麼弄回去呢?
最後還是突然出現的李陽解決了大問題,一手拎着李煜、李嗅虎,另外一隻手則拎着體格龐大的拓拔燁。
至於剩下的林千雨,李陽看了方拙一眼,隨即轉身消失不見。
反應過來的方拙,忍不住喊道:“哎,別走啊,師兄你別走呀!”
李陽能理會纔怪,身形飄動間,早就消失不見!
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林千雨,四周環繞着醉倒的數十個姑娘,方拙想了想,隨即蹲在窗戶邊上沒想到李陽這種看上去正人君子的再不能正人君子的傢伙,竟然也會八卦,只不過這做事方式也太不地道了?
要是明早林千雨醒來,忘了之前喝酒的事,還以爲自己拉着她灌醉,有什麼不純潔的想法怎麼辦?總不能屁顛屁顛的解釋,是你喝不過我,自己被灌醉了呀!
這好像也不對!不過真要是動起手來,自己不懂用符印力量,還真有可能不是林千雨的對手,自己之前可是見識過這位漂亮的不像話的傢伙,出手符印的速度和威力,與現在的方拙簡直不在一個水平上……
想着想着,就跑偏了的方拙,一個人倚着窗口,唸唸有詞!
這家北涼城的老字號酒樓,自然位置極好,就在白鹿書院外臨街,這些年來,一直生意興隆,不少書院老師,都是這家酒樓的常客,如此一來,只要日復一日,那必然就是聲望和名聲一復一日的積累,燕子銜泥,聚沙成塔。
與之對比的,就是隔壁茶樓的慘淡度日了!
也是,在西北這種漫天黃沙,天高雲闊的地方,淡出鳥來的茶水,誰肯掏銀子喝?也有人勸那位黑瘦黑瘦的老闆,何必跟自己過不去?隨隨便便開個酒樓,找兩個說得過去的大廚,在這個地方不說日進斗金,最起碼不賠錢呀!
可惜老闆的性子和外表一樣,又冷又硬,聽得時候不言不語,聽完之後,自行其是!幸好還有位腦子一般般的店小二,一直幫着裡裡外外招呼着,否則再厚的家底,估計都得敗完嘍!
按照往常慣例,過了六點半,過天下便關了茶樓大門,反正也沒有幾個客人。照例給自己泡上一壺好茶,然後優哉遊哉坐在二樓的閣樓上,思考人生!
作爲原生原長的當地人,其實過天下原本也不愛喝茶,幾片都沒見過真正長什麼樣的茶樹葉,一壺沸水泡出來的湯水,還有些苦澀,誰愛喝?
可是店裡老頭有個規矩,茶樓裡不能喝酒,過天下便一直憋着,憋着憋着,都最後竟然不去想喝酒了,而喝着這一點都不濃烈的茶水,似乎也有點意思!
加上自家那位說不上親不親的哥哥,在跟自己喝了一頓酒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所以過天下,對於酒倒是不怎麼想了!
“怎麼?屁大點年紀,就開始想死了的事情了?”一道依然不怎麼有想法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
說活這麼不逗人聽的,可能不少,但是此刻站在身後,只有那個黑瘦黑瘦的老頭。
過天下站起身,略驚奇的開口道:“難得啊,老頭你今天怎麼有興趣跑出來跟我喝兩杯茶了?”
“打住,老子是出來和兩杯茶!”老頭擺了擺椅子,然後輕輕坐下,也不管過天下的抗議,將過天下原本沏的茶水全部倒掉,然後開始自己沏茶。
“那都是好茶,你個敗家……”看着老頭看過來的眼神,過天下很知趣的將後面兩個字吞了回去。
看到老頭轉過去繼續燒水、沏茶,才繼續開口:“你出來喝茶跟出來和我喝茶,有什麼兩樣?我給你辛辛苦苦做牛做馬,跟我喝兩杯茶還嫌跌你的份?”
“你和的那叫喝茶嗎?茶之始終九事,你小子無一合之,還不如去喝酒!”頭也沒回,老頭繼續專心致志的煮茶。
對於老頭這套造茶、煮茶、飲茶之類云云的東西,過天下聽起來就挺疼,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
半響之後,老頭遞過一杯茶水,故天下也看不出還壞,不過茶湯的顏色看起來,確實比自己直接拿沸水一煮之後的狀態,要好的太多了。
一飲而盡,然後再伸手反而過天下,直接被老頭敲了回來。
過天下也不惱,好不容易這老頭出來,能蹭一杯茶已經不錯了。
“知道當初爲什麼我會選你嗎?”老頭看着那個蹲在一邊樂呵呵的店小二,開口問道。
過天下低下頭,想了想,搖了搖頭。
當初過南山、過天下兩兄弟,就算是整個西北行省內都極爲出名,只不過大部分是那位哥哥如何天才,已經對稱下的弟弟是如何廢材。
可是,在一次極爲隱蔽的挑選中,這位不知道身份的老頭,選擇了過天下,而非那位享譽西北的哥哥過南山。
當然這場測試連兩個本人都不知道,最終直管的結果,就是天才的哥哥成爲西北行省極其年輕的裁判員,前途無量!而平庸的弟弟,成爲了西北某個不起眼“灰羽”的黑衣執事。
過天下並不傻,自從那天涼州城的裁判員已經那位至今自己不知身份的大人物到來,這所看似普通的“灰羽”,自然並不普通,老頭也就順勢吐露了那場挑選。
老人轉過頭,看了過天下一眼,開口道:“ 因爲你比過南山沉得住氣。”
過天下眉毛擡了擡,將手中的空杯子放下,開口道:“哦,怎麼說?”
老頭給過天下的空杯子又續了一杯,開口道:“比如說,就算是那位號稱西北“黑衣主教”的裁判長親自來這了,你依然還敢繼續留下來,去賭那個萬分之一的‘一’!”
過天下一頭霧水,疑惑的開口道:“老頭,你在發什麼神經?我怎麼聽不懂?”
沒理會過天下叫屈的語言,老頭繼續開口道:“連我都沒想到,我親手挑選的傳人,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掉了包,而我竟然沒察覺出來!”
於此同時,一道灰影出現在窗戶上,面色普通,但是眼珠卻一灰一藍,竟然王凌雲身邊那位貼身護衛。下方樓梯方向,則慢慢走上來一份滿身披風的黑影,正是坐鎮涼州城的裁判員。
看着不再茫然的過天下,老頭開口道:“既然你有層學院弟子的身份,按照約定,我就不能出手,但是有着兩位在,你也就別想逃出北涼城了!”
“轟”這個本來被稱爲“過天下”的漢子,並未從任何一顆出口走,而是直接撞碎了牆壁,直接在街道上,開始飛奔!
看着那個逃出去的熟悉身影,和後面兩道追捕卻未竟全力的身影,老人一動不動,也不發一言,繼續喝着自己動手煮的茶。
“魚餌已經投下去了,就看誰會咬鉤了!”一個白衣少年,款款而行,沿着樓梯走到老頭面前。
看到老人沒有反應,少年畢恭畢敬行禮到:“小子王凌雲,代家父問烏鴉大人好!”
這個在白鹿苑和書院中,一直都是一副傲氣凌人,目中無人的少年,竟然出現在了這裡,而且聽這口氣,今晚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王凌雲,後面似乎還套着更大的計劃!
聽到王凌雲說道“家父”,這位一直冷冷冰冰的老頭,才擡了擡頭,示意少年坐下。
坐下後,看到桌上那杯熱茶,王凌雲就伸手去拿了,沒想到卻被一直精瘦的大手摁住,擡起頭正好看到一臉冷冷的老頭。
看着王凌雲不解的眼神,老頭冷冷開口道:“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還在這賣弄,要不是你老子的面子,就憑你,要想走進這間茶樓,老子跟你姓!”
說完後,老頭起身便要離開,不過走出一步便頓了下,然後開口道:“小子,下次你要是還敢算計老子身邊的人,別管是哪邊的,老子都會弄死你!”
“記住,當時候,帝國右相也不管用!!!”
原本還嬉皮笑臉的少年,聽到最後這句警告,依舊臉色白了白。
因爲身後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聖裁所所有黑衣執事的老祖宗,就連聖裁所的老頭子,跟這位大名鼎鼎的“烏鴉”,都能坐下來喝茶打屁,整個帝國,屈指可數!如果真惹急了他,恐怕帝國權柄極重的右相,除了派人無死角的保護他,還真沒什麼別的辦法!
不夠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王凌雲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我還不是喝到了烏鴉的茶!”
下一刻,王凌雲猛然一激靈,原來自己毫無察覺的時候,手中的茶水竟然已經盡數消失不見。
既然對方沒有請自己喝茶的意思,王凌雲自然不敢造次,將手中茶杯放下,然後走到窗戶外,看着隔壁那座酒樓,面無表情。
可是,誰都不知道少年心中已經滿是波瀾,“我廢了這麼大的力氣,做了這麼一個餌,我看你咬不咬鉤?”
涼州城,就此不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