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拙和白元到時,只有那匹從來不在人間現身的雪狼王,傲然靜立。身後站着兩隻頸部一圈淡金色毛髮的雪狼,高約兩米,遠遠超過其他成年雪狼。再往後,就是無數的成年雪狼,嚴陣以待。
白元拎着方拙悄悄靠近之後,十指連彈,有數十隻白色玉牌消失不見,而後才顯出氣息。顯然,即使說的再輕鬆,真的面對這匹雪狼王時,還是需要謹慎再謹慎。
不過方拙卻有種錯覺,那頭雪狼王似乎朝着此處看了一眼,只不過沒搭理自己而已。
白元看着一臉震撼,外加小心翼翼的方拙,忍不住拍了下方拙的腦袋開口道:“放心…..”,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嚇得差點跳起來的方拙捂住了嘴。
白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拍掉方拙的手,鄙夷的罵了一句道:“土包子,放心,這套‘偷天換日’大陣連我家老師都能耍的團團轉,這狼王發現不了的。”
既然上了賊船,這時候方拙也只能相信白元了。看着方拙明顯不相信的樣子,白元“嗞”了一聲,開口道:“你可知道爲何九重山幾乎很難被人找到嗎?那就是因爲九重山的護山大陣本來就是……”
就在這時,一道充滿了挑釁和霸道的氣息直撲過來,甚至將這場暴風雪都往後壓了壓,露出諸多原本隱藏在風雪中的雪狼,連帶着將白元后面的話也壓了回去。
望過去,一條長約百米的巨蟒慢慢划動,壓倒一顆顆雪狼谷中的樹木,緩緩前進。身後凝聚着無數妖獸,多是灰、黑兩色,隨着祁連山的妖獸們前進,原本白色積雪被徹底碾壓,取而代之的則是黑壓壓的妖獸們,妖獸上空原本的漫天白色風雪,也一併被黑裡透紅的雲朵代替了。
似乎黑色之前,白色節節敗退。
雪狼谷裡,積雪常年不化,看着似乎是平坦的谷底,但是經過體重龐大的妖獸一壓,才能看到固定竟然是崎嶇不平的岩石。但是岩石已經經受不住巨蟒的碾壓,巨蟒走過之處,便是雪狼谷中的另一道峽谷。
巨蟒並未直接衝上去,而是身軀慢慢升起,與雪狼王等高,後半段則纏繞上了一座小山,然後衝着對面的雪狼王發出一陣嘶鳴,長長的芯子如同一條火焰在空中若隱若現。
雪狼王顯然對這一套先禮後兵的行爲極爲蔑視,一聲震天嘶鳴之後,身後原本已經被壓迫回去的暴風雪如有神助,瞬間暴漲,直接將祁連山妖獸上空的黑雲撕成粉碎,也同一時間模糊了妖獸們的視線和感知。
如此同時,在兩頭頸部一圈淡金色毛髮雪狼的帶領下,如同兩柄尖刀,帶着衝鋒的速度狠狠撕碎了祁連山羣妖的防線。
祁連山羣妖,從數米高的野豬、手臂粗如人身的巨猿到血色雲豹、青色巨虎等等,皆是祁連山小霸主,其中部分體型要遠遠大於雪狼。除了領頭兩狼外,成年雪狼皆是一米半的身高,但是雪狼都是踏雪無痕的高手,驚人的速度加上整齊的排列,一次衝擊就產生了驚人的戰果,大部分妖獸都在衝擊下七零八落,只剩下一頭青色巨虎實力強橫,硬生生咬死抓傷四五頭雪狼,但是後學愈來愈多,青色巨虎也只能轉身後退。
巨蟒看着祁連山妖獸敗退速度一如既往的快,怒不可遏,身軀用力瞬間攪碎纏繞的山峰,長尾閃電般一擺,充當先鋒的數十隻雪狼瞬間命喪當場,只有作爲刀尖的兩頭雪狼幻化出兩道金色熒光,才逃過一劫,整個雪狼如同潮水般的攻勢瞬間停了下來。
但是雪狼王卻並未阻止,並未不願,而是不能。
就在巨蟒出手的瞬間,一道雄渾厚重的氣息突然出手,緊緊鎖定了雪狼王,就算是雪狼王出手襲擊成功,自己也免不了被突然出現的第三者給予狠狠一擊。
“吾願以爲那條長蟲還是死性不改,要來討打,沒想到原來是找了你這老牛來幫忙,可惜這祁連山一羣野獸中,唯一一個我看得上眼的也沒能忍住誘惑。”巨狼轉頭對着突然出現的身影說道。
暴風雪之中,一聲“眸”的聲音傳出,然後緩緩走出一頭蒼牛,高逾數十米,身後則是數百頭白蹄黃牛,牛羣皆是一身厚重之意,暴風雪一旦靠近,就變慢直至迅速落地不見。
聽到雪狼王口吐人言時,不但方拙滿臉不可思議,就算是白元亦是難以理解,小小的眉頭緊蹙,自然自語。
方拙忍不住開口道:“爲什麼就雪狼王說話 ,另外兩位不發一言呢?”
白元依舊皺着眉頭開口道:“沒道理呀,妖獸永遠只能保持本體,修爲再高也不可能搬到,這本來就是妖族和妖獸最大的區別,難道說這隻雪狼王真是掛碧峰的後裔?沒可能呀”
見白元沒回答自己的問題,方拙只能再問一次,白元這纔開口道:“這幫子妖獸修爲在搞,也還是獸,他們不能口吐語言,只能保持妖獸真身,所以那條大蟒蛇和那頭老牛纔是正常的妖獸,像這頭雪狼王,纔是不正常的。”
白元這才明白。
雪狼王抖了抖,銀色的毛髮如同一道流光,開口繼續到:“這條長蟲被那頭老貓收拾的太慘,早就落下來了心理殘疾,爲何你也要趟這趟渾水?”
老牛搖了搖頭, “眸”了一聲。
雪狼王一聲冷笑,“是,你們祁連山是一體的,可是你當年幫着長蟲擋下那人族神將一擊,結果呢?不還是這長蟲收益,反而是是你老牛耗費一顆天才地寶才修補回來嗎?難不成這一次還是要爲他人做嫁衣。”
這一次老年直接就不回答了。
不過在雪狼王開口時,巨蟒早就耐不住了,血盆大口如同刺破空間的閃電,瞬間就到了雪狼王的後頸,不過被憑空出現的數根巨大旋轉的凌冽雪花所阻,只能再次退回。
巨蟒一身妖王境的通天修爲,自然可以須臾之間多開,但是身後的妖獸們卻被砍瓜切菜般修成無數塊,巨蟒一雙冰冷的沒有往後看,只是緊緊盯着面前的雪狼王,只是長長的芯子收納了空着的血腥,判斷出身後的損失。
雪狼王環顧一週,冷冷開口道:“既然不是狡猾無恥,就是愚昧不堪之輩,那就戰吧,讓你們知道一下爲何幾百年來雪狼谷,還叫雪狼谷!”
說罷,雪狼王如同一道優雅的閃電,在暴風雪之中踏雪而去;蒼牛則是腳下憑空出現一塊塊的厚土,蹄子輕邁,亦是往高空而去,同時,半空之中出現了一方池水,巨蟒如同游魚躍入水中,一同消失不見。
雪狼谷中領頭的兩頭金色巨狼,同一時間轉身,一狼帶領一部分,就這麼朝着兩方妖獸衝過去。
牛蹄紛飛,牛角銳利,數百隻白腿黃牛,以一種渾厚無間的氣勢,如同被奔雷,與雪狼狠狠撞在了一起。爲首巨狼一身狼毫,狼羣再度一分爲二,躲過紛飛的鐵蹄和牛角,雪狼的牙齒往往能夠撕裂牛腹,就下來就是狼爪輕輕一爪,黃牛就會倒下一頭。
但是這一瞬間,往往雪狼也極有可能被牛蹄或者後面黃牛的銳利的牛角挑入空中,落下的雪狼基本都成了血泥。
另外一邊,那頭原本被圍攻後退的巨型青虎,直接就找上了領頭的金色巨狼,場中就是一青一金兩道流光,其餘雪狼則繼續衝向祁連山羣妖,微微佔據上方。
血戰開始,慘烈至極。
看着三道妖王級妖獸登空,方拙忍不住開口問道:“爲何三大妖獸要上去?”
白元這會兒還沒從剛纔的問題中走出來,隨口答道:“這是妖王級或者神將級別以上戰鬥的原則,這羣傢伙修爲太高,出手損壞太強,要是沒有約束,他們還沒打完,麾下的傢伙都得被他們的餘波殺死,這才約定了這規矩。”
方拙恍然大悟,不過突然想到什麼,開口道:“難道妖獸也要遵守這規矩?”
白元搖了搖頭,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方拙說,“妖獸都是沒腦子的,這玩意怎麼可能對他們有用……”
還沒說完,白元就看到方拙指着空中的手指,這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三不就是遵循了這規矩嗎?
白元張了張嘴,還是沒想到什麼解釋的詞,只能當沒看到。
就在此時,天空中電閃雷鳴,既有黑雲翻滾,白雪飛旋,也有厚重黃色一閃而逝。只不過一刻鐘後,白雪愈來愈少,黑雲與厚重黃色則越來越多。
白元看着上空唸唸有詞,眼中早已經沒了最初的興奮。
半個時辰之後,先是一陣血雨,然後一陣痛苦的嘶鳴與嚎叫,一根將近五米長的黃色牛角如同隕石般從天而降。
再然後,那頭銀色的雪狼王從天而降,狠狠砸在了山脊之上,原本銀色而聖潔的毛髮已經破爛不堪,一道道的血如同小溪般流了下來,將毛髮打成一條條,看着如同街邊的癩皮狗。
雪狼谷中原本的雪狼早已經十不存一,血戰之中,青色巨虎與那頭金色巨狼兩敗俱亡,另外一頭這已經重傷。此刻本來就不多的雪狼均是奔至雪狼王身前,金色雪狼則和餘下重傷的雪狼一般,皆是用僅僅可用的腿爬到雪狼王前。
雪狼王后,巨蟒與蒼牛亦是一同現身,只不過巨蟒一隻眼睛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下巨大的空洞,蒼牛原本似乎可以刺破空間的牛角,也只剩下一隻。
就在此時,方拙聽到一陣聲音,瞬間覺得不妙,原本伸出手去阻止,可是白元的速度何等驚人,方拙自然只能摸一個空。
黑蟒根本沒打算留給雪狼王時間,落地的第一時刻,就已經遊向這個百年來的老對手了。不過一道突然間從天而落的白色身影讓巨蟒有一絲意外,一頭三尾白狐,正站在雪狼王前,對着自己嘶鳴。黑蟒咧開嘴吐了吐芯子,雖然沒說話,但是無聲嘲諷極爲明顯。
就算是妖族出身對妖獸具有壓制,也只是一頭三尾的白狐而已,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