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

沈瓷突然笑出來:“原來你也會怕。”

“怕倒不至於,但小地方的警察不太懂事,我不想節外生枝,至於你,枉我當年那麼疼你,現在爲個男人什麼都敢往外捅,你當真覺得憑你那點口供就能翻天?”

“沒有,我沒這麼天真!”

“知道就好,所以識相一點,把說過的話收回去,不然我不介意把你這段視頻發到網上一起跟人共享。”

李大昌的聲音永遠有條不紊。

沈瓷居然也在他的聲音中漸漸冷靜下來。

“一週前你用這段視頻威脅阿幸,一週後再來威脅我,有意思嗎?”

“沒意思,我也不喜歡弄成這樣,但你們一個個都不聽話,試圖翻天呢,我能怎麼辦?”李大昌的口氣中甚至帶着一絲委屈,聽上去他也有理,他也是無奈纔會這麼幹。

沈瓷反而覺得輕鬆了,把目光從窗口再度挪到屏幕上,畫面還在繼續,她嘴角卻一點點上揚。

“阿幸死了,你知道嗎?”

“……”

那邊一時無聲,大概沒料到她會這麼問。

沈瓷也沒打算等那邊的回答,自己似乎在喃喃自語:“他原本不該死,是爲了幫我才弄成這樣,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唯獨剩下這條命,所以要不你再等等?”

“……”

“再等等吧,應該很快的,我會給個交代出來,就這樣!”

她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堆,聽上去毫無內容,倒像碎碎念,唸完直接掐了手機。

李大昌在那頭被弄得一頭霧水,大概覺得她受了太多刺激而變得有些神經質。

幾分鐘後沈瓷的郵箱裡又收到一封郵件,這次沒有附件,只有一句警告:“給你三天時間,把那個女警和口供擺平!”

沈瓷嗤笑着合上電腦,摸了煙和打火機走到窗口,此時窗外一片靜寂,整座山和小鎮都籠在霧濛濛的夜色中。

她抽出煙咬到嘴裡,火苗“嗤”地一聲,片刻光亮之後又歸於黑暗。

起初時候她的嘴脣還有些抖,但菸草和尼古丁漸漸讓她的神經放鬆下來。

書上總說有軟骨的人才會有所畏懼,沈瓷回想自己這麼多年似乎一直都在恐慌中度過,能逃則逃,能避則避,實在逃脫不了便臣服於現實然後被牽着鼻子走,如今走到這步田地還在怕,可是到底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已經一無所有,還要受人威脅,不如自己先把軟骨削掉,削掉之後才能不被牽着鼻子走,才能無懼,才能無敵。

沈瓷捻着煙一點點吐出霧氣,冷風吹拂下眼神漸漸變涼,到這一步她反而變得平和了。

她還有什麼,大不了世界末日!

沈瓷用一根菸的時間思考,作了決定,掐滅之後轉身取了手機,撥通方灼的電話。

“喂,方便嗎?幫我做件事……”

……

江臨岸前幾天在醫院幾乎都沒怎麼閤眼,今晚是他近一週以來第一次沾到牀,可在上面躺了近兩小時才睡着,睡着之後思緒也沒停止轉動,很快就開始做夢。

這種環境和心情之下做的肯定不是美夢,他又夢到了九年前的那片竹林,林中霧氣沉沉,他不斷往深處走,走得又喘又急。

他知道自己肯定在找什麼東西,可腦中一時空白,又實在想不出自己在找什麼,只知道需要拼命往前走,撥開草叢和樹枝,直至看到前方地上躺着人,他迅速飛奔過去,彼時月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地上的人頭髮披散,赤身裸體,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

“沈瓷!”江臨岸喊着名字猛地從牀上坐起,人不見了,竹林也不見了,等他看清周圍的環境才知道剛纔只是一場夢境,可夢境那麼真實,他喘着氣擡手摸了一把臉,這才發現自己滿手都是汗。

江臨岸平息一會兒之後才下牀,想去倒杯水喝,牀頭手機卻突然響了一聲。

他的手機三天前就已經沒電了,那會兒在醫院也懶得衝,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跟鬼一樣,今天跟沈瓷出去走了一圈纔算緩過一點魂,回來之後便把手機充上了,充上也沒怎麼管,直接倒頭栽牀上。

這會兒看了眼時間,不過才晚上九點半,但外面天色已經濃黑,一點聲音都沒有,給人一種時至深夜全世界都已經入眠的錯覺。

江臨岸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過去拔了電源線拿手機,屏幕上很多未接來電提醒,於浩的,謝根娣的,梁文音的,還有公司下屬和客戶的,幾天累計下來已經超上百條。

他一週前是扔下所有東西直接過來的,連聲招呼和交代都沒有,手機又關了好幾天,甬州那邊大概已經亂套了,但他現在沒有任何心思去管。

收件箱裡也壓了一堆信息,江臨岸打開最上面一條,加載完之後是一張照片。

此時法國正是下午兩點半,莊園裡陽光正好,風景如畫,溫漪只拍了長桌一角,一碟鬆餅,一碟奶酪,兩隻已經喝空的紅酒杯。

她在下面留言:“我不想問你此時身處何處,在誰的身邊,我只告訴你我還在這裡,你來不來都沒關係,我不會怨你,至於酒,我先乾爲敬,你隨意!”

江臨岸逐字逐句把那條短信看完,摁滅手機,一手將其扔到牀上,再度轉身想去倒水,隔壁突然傳來動靜,

起初還聽不清是什麼聲音,但隨着聲音漸大漸頻,江臨岸終於分辨出來,是沈瓷的嘔吐聲。

她又吐了,可憐一整天也沒吃什麼東西,胃裡空的,根本沒什麼可吐,但感覺整個胃部到胸腔都泛着噁心,胃酸不斷往上涌,趴在池臺上吐了好久才舒服。

江臨岸就在隔壁聽着她嘔吐的聲音,持續了很久,此後再度歸於平靜,那種平靜比剛纔更甚,逼得他連大氣都不敢喘,如此持續了大概幾分鐘,再也受不了了,打算過去敲門,可門一開,江臨岸瞬時愣在那裡。

沈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門口了,身上穿了件很厚實的防風棉襖,裹了圍巾,露出一張素白嬌小的臉,臉上有水漬,嘴脣也是溼溼的,大概剛用水洗過。

江臨岸沒料到開門會看到這般,腦回路一時變得有些長,直到沈瓷開口,問:“餓不餓,一起出去吃頓飯?”至此江臨岸纔回過神來,立馬點頭。

“好!”

隨之沈瓷轉身,往走廊那頭走,江臨岸立馬跟上,走到一半纔想起來自己錢包也沒拿,身上穿的是一件很薄的線衣。

“等一下,我去穿件外套。”

江臨岸急吼吼地跑回房間拎起椅子上的大衣就往外走,走到樓梯口又想起來自己房門還沒關,再繼續跑回去。

彼時他變得魯莽又心急,就像一個失了分寸的孩子,直到一口氣跑到樓下大堂,見沈瓷正在跟前臺說話,他才放緩腳步慢慢走過去。

沈瓷轉過來的時候見江臨岸已經站在面前了,一手拿錢包一手掛着大衣,氣息看上去有些喘。

他調整了幾下呼吸。

“好了,走吧。”

沈瓷不禁笑:“你先把衣服穿上。”

江臨岸在她的笑容中短暫迷失,直到門外一輛摩托車駛過,他纔回過勁來。

“哦!”

“……”

不愧是山裡,晚上氣溫奇低,風也大,江臨岸出了賓館大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冷嗎?”他問旁邊的沈瓷。

沈瓷裹着圍巾,把外套帽子也扣到頭上。

“還好!”

江臨岸不禁苦笑,一個穿薄呢大衣的人去問一個穿防風服的人冷不冷?不過這次他倒有先見之明,直接走在外圍,把沈瓷攔在內側以免被路過的車輛刮到,雖然這個想法有些多慮了,因爲此時街上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這裡只是山裡的一個小鎮,此時快十點了,江臨岸都懷疑是否能找到一間飯館。

“吃什麼?”他又問。

沈瓷倒不矯情。

“我剛問了賓館的人,說附近有家火鍋店。”

火鍋當然好,特別適合這種冷悽悽的天氣,江臨岸自然沒問題,只是懷疑:“這麼晚還營業?”

“那家火鍋店是專門做夜宵的。”

“遠不遠?”

“不遠,前面街口往左拐就到。”沈瓷一手插兜裡,一手指着前方,臉上表情很自然,而旁邊路燈昏黃,柔和的燈光照在她臉上,嘴裡呼的白霧濛濛,有那麼一瞬間錯覺,江臨岸覺得他們倆就像一對來小鎮旅遊的情侶,夜裡餓了一起跑出來覓食,站在路上商量吃什麼,去哪裡吃,生活平淡又甜蜜,根本沒發生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而這種奇妙的錯覺也給了江臨岸一點膽量。

其實這幾天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跟沈瓷相處,不敢多說,不敢多問,生怕自己某句話觸動到她的神經,可這會兒見沈瓷還算正常的模樣,心裡暗暗奢望她的心情能夠變得好一點,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可以變得自然一些。

“走吧,有點冷!”沈瓷已經領先走到前面去了,江臨岸立馬跟上。

拐過一個街口果然見到了一家火鍋店,門口掛着彩燈和燈籠,照得亮堂堂的,裡面更亮,而且坐了起碼十多桌客人,簡直很難想象這種地方居然會藏了一家規模尚可且賣夜宵的火鍋店。

“就這吧!”

沈瓷進去,裡面熱火朝天,暖洋洋的。

她找了張靠裡的兩人桌,菜單直接放桌上的,她看了一眼,推給江臨岸:“你點吧,我請客!”

江臨岸正在脫大衣,動作停了一下,把大衣掛在椅背上。

“你請客?”他眼神怪異地看了沈瓷一眼,忍不住笑,“上次你主動請客是吃日本料理,我被你擺了一道,所以暗暗發誓以後不隨便吃你的局。”

他指的是上回沈瓷故意把江臨岸騙去吃飯,吃完之後主動吻他,特意讓方灼拍了幾張照片散出去,當時的目的是爲了和陳遇撇清關係,不過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沒想到他還一直記在心裡。

感情上他一直是個肚量很小的男人,沈瓷想到這一點,桌下手指不禁慢慢摳緊。

“上次是上次,這次不會了,只是一起吃頓飯而已。”她表情自然地又把菜單推了推,“點吧,我有點餓了。”

江臨岸一聽她說餓了,表情立馬嚴肅起來。

他知道沈瓷這段時間食慾很差,每頓都吃得很少,還經常嘔吐,爲此前幾天在醫院還專門讓醫生給她檢查了一下,起初以爲是腸胃問題,可查下來除了有慢性胃炎之外並無大礙,所以現在聽她說餓,立馬拿過菜單開始點菜。

“西紅柿鍋底怎麼樣?清淡又開胃。”他試圖徵詢沈瓷的意見。

沈瓷挑了下眉:“無所謂,你不用問我!”

江臨岸見她表情淡淡,也就自己隨便看着點了。

很快點完,鍋子端上來,沈瓷卻只撈了幾片菜葉子和兩隻蝦算完事。

“不吃了?”江臨岸問。

對面沈瓷卻垂了下眼皮:“你吃吧,我抽根菸。”她說完伸手從口袋裡摸了煙出來,很熟稔地點上,江臨岸知道她食慾不佳,也沒多問,於是畫面變成了江臨岸繼續吃火鍋,沈瓷坐在他對面抽菸,邊抽邊看,透過鍋裡騰出的白氣和煙霧,她半眯着眼。

江臨岸早就已經把大衣脫了,身上剩一件藏青色圓領薄線衫,光面,沒有任何花紋,所以撐得服帖平直,隱約勾勒出胸口肌肉的曲線,裡面穿了襯衣,翻出來的領子依舊是千年不變的淺藍色,而他當時正在剝蝦,表情嚴肅又認真,皺着眉,凝着神,霧濛濛的熱氣倒把他的五官薰得柔和了幾分。

沈瓷有那麼一瞬間錯愕,她對這個男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他不顧危險爬上雪山救她那次,還是謝根娣得了胃癌他去鳳屏找她那次,抑或是某一個他恬不知恥又霸道蠻橫的瞬間?

沈瓷有時也會審視自己對他的感情,其實覺得真沒道理,無論從性格還是脾氣而言她應該都不會喜歡這種男人,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

大有一種“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首已是百年身”的錯覺。

沈瓷看着看着又吸了一口煙,江臨岸卻還在剝蝦,絲毫沒有意識到對面女人正在看他,更沒意識到她在作一場思想掙扎,直至沈瓷吐着菸圈幽幽開口。

她說:“江臨岸,天亮之後你就回去吧。”

安排入院,如此巧合博大的愛他要進山了神出鬼沒的男人他找不到她了事態嚴重彼此都是出色的演員連塊碑都不會讓她見還有沒有人性他已經一無所有姻緣上上籤非要把她逼死在我面前才甘心不期而遇你不要胡來我憑什麼告訴你他要是在天之靈的話,應該也會支持我去蘇州,當年那間小屋出院回家來聯盛吧江丞陽同意撤訴過來,離我近一點一個人的煙花他留她過夜回江宅吃飯應激性精神障礙遺囑和財產真心恭喜你們她能治癒他,也能要他的命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昭然若揭的感情她承受不了他的感情帶你去一個地方她也曾流掉過一個孩子半小時,他最後的底線你躲我,你能躲到哪裡去她胃不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檢察院聯繫她跟她一起去南寧偶然撞見別再來靠近他她的家鄉你不要胡來連塊碑都不會讓她見三顆珍珠代表三個承諾她讓他感覺到生命的鮮活行刑前夜故地重遊他喝得爛醉如泥過來,離我近一點這世上的陰暗角落不識擡舉媒體答謝宴她不再掙扎,任人處置我要去找她了找個乾淨點的地方透透氣你是獵人,早晚要把我殺死天台談話村口那棵老柿子樹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你很喜歡孩子嗎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他胳膊上的疤刺青她與甄小惋截然不同他像一隻豹子有人來找她採訪死者家屬醍醐居偶遇就當以前從未認識過你一言不合就動粗是她害我變成了現在這樣那個雨夜,冥冥中早有伏筆江家壽辰(6)天上掉餡餅江丞陽同意撤訴他們是青梅竹馬除夕團圓飯殘心,檢查報告一個她熟悉的房間該來的總會來,一個都不會少你是不是要跟着一起疼她答應他的要求笑一個,再見再給他一個機會深夜談心救世主不是這麼好當的怎麼有這麼巧的事他爲何要來採訪任務誰脫我衣服原來命運早有伏筆跟她一起去南寧兩人約了吃晚飯有錢人的上帝視角世界末日希望沈小姐審時度勢去曲瑪家她可算找到了比她更會算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