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視頻

阿倖進了佛堂,裡面香火正旺,但燭臺上的蠟燭已經都燒光了,紅色的臘一層層粘在上面,像是坍塌掉的小山。

李大昌在裡面呆了一晚上,褂子沒換,所以走近一些還能依稀聞到他身上的燭火氣。

阿幸在門口輕輕壓了一口呼吸,往裡走,見李大昌獨自站在窗前,背對着他。

“昌爺…”阿幸開口,聲音低沉,“天賜少爺的事是我沒辦好,人在河南被帶走了,是我有負您的所託,現在要殺要罰都隨您,我不會有怨言。”

態度很是誠懇,但也不算卑微。

李大昌卻一直沒出聲,雙手放在背後,習慣性地一顆顆捻着佛珠子。

那會兒屋裡特別靜,連風聲都沒有。

阿幸見他這反應也覺得有些不正常,擡頭,繼續喊了一聲:“昌爺……”

窗前的男人卻突然舉了一下手,開口:“行了,你不必多說,我都知道。”

阿幸一時也不知該怎麼接。

直到李大昌緩緩轉過身來,晨光映着他半邊陰鷙卻又悲切的眼睛。

“事情走到這一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跟你沒關係,你也不需要過分自責。”

李大昌雖然行事狠辣,但並不代表他蠻不講理,相反他原則性很強,賞罰分明之餘心裡只有一槓稱,這也是他這麼多年能夠黑白通吃的法寶之一。

這次李天賜的事他其實心裡也清楚,鬧成這樣已經很難挽回了,安排阿幸帶他逃去河南也只是最後搏一把,現在搏輸了,他得面對現實。

“行了,你趕了幾天路也應該很累了,先回去睡一會兒吧,睡醒之後過來找我,還有事要你去辦。”

李天賜機場殺人一案媒體追得很緊,人被押回甬州之後幾家電視臺和網站都相繼做了報道,甚至有網站爲此設了專題,要跟蹤報道此案。

鑑於這些輿論壓力,相關部門的執行力也高得驚人。

一週後公安機關認定李天賜涉嫌犯罪,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檢察院收到材料後對其進行審查,大約十天後移交法院提起公訴。

在此期間李大昌幾乎找遍了全國打刑事類案件最好的律師,一個個去登門拜訪,其中一大半都不願意接,因爲這根本是件穩輸的案子,各方面證據都確鑿,李天賜還是在逃亡途中被抓回來的,更何況事情還鬧上了媒體,輿論的力量很可怕,律師也是需要名聲的,這種官司打贏或者打輸了對他們都沒好處,剩下的一小半也是看在錢的面子上答應可以試一試。

最後李大昌還是花高價請了三名律師,組成了律師團。

案子便在轟轟烈烈的輿論中進行着,所有人都在等待宣判的那一天,日子也如此有條不紊地划過去,沈瓷檯曆上已經畫滿了圈圈。

九月底,天氣明顯涼了許多,早晚出門需要披一件薄外套了。

機場刺殺案終於正式開庭,庭審時間兩個小時,基本還算順利。

雖然李大昌請的律師業務水平很高,但依舊抵不過事實,更何況警方和檢察院那邊已經對此案進行了很深入和詳細的偵查,各方面證據都確鑿,所以李天賜也辯解不了,最終甬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李天賜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宣判後李天賜表示不服,向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上訴後一週,高級人民法院二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並依法報請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覈准,最高人民法院覈准了對李天賜的死刑判決,並定於中秋節後執行。

至此鬧了一個多月的機場刺殺案塵埃落定。

那年的中秋節與國慶節重疊,所以假期是合在一起放的,小長假,足足有一星期時間。

沈瓷一早便打算好了要去蘇州,怕高速上堵車,她放棄了自己開車的計劃,提前在網上買好了火車票。

小長假第一天她便收拾了一些簡單行李,先回了一趟小屋,把屋子打掃了一下,晚上再去療養院接桂姨的班。

一年幾個國家法定假日,沈瓷都會給桂姨放假,也好讓她回去陪陪念大學的兒子,那天過去的時候天色剛暗,桂姨正在房間裡看電視,旁邊坐了兩個療養院裡認識的女護工。

“哎……你說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好好的日子不過,爲一點事就要殺人,心腸怎麼這麼歹毒?”

“是啊,真是想不通,哪來那麼深的仇怨?”

“好像還是情殺哩,聽說是那女人要嫁別人,他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就動手了!”

“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不過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男人有錯,那女人估計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不是有句俗話麼……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幾個嬤嬤坐在一起三言兩語地評判,聊得正歡。

沈瓷敲門,桂姨轉身看了一眼,立馬從凳子上站起來。

“小沈,你來啦。”

其他兩個護工見勢也都打了聲招呼,各自知趣,搬着凳子就走了,房間裡只剩下沈瓷和桂姨兩人。

前者走進去,把包放下,又朝牀上看了一眼,沈衛還是老樣子,安安靜靜地躺着,幾個月不見似乎並沒有絲毫改變。

桂姨卻開口:“怎麼一陣子不見感覺你又瘦了一些?”

沈瓷只能苦笑:“沒有吧,你錯覺。”

“怎麼會是錯覺?我眼睛很靈嘞,是不是這段時間都沒好好吃飯?”桂姨像長輩一樣質問,帶着一點蘇州腔,吳儂軟語,甚是好聽。

聽完沈瓷只能再度一笑:“可能吧,工作太忙,所以最近沒睡好。”她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桂姨也沒多問。

沈瓷轉身從包裡掏出一隻信封。

“這是9月份的工錢,抱歉,這次晚了好幾天。”

原本每月沈瓷都會在月末之前把錢打到桂姨賬上,但最近手頭實在吃緊,必須得等雜誌社的工資到賬之後纔有餘錢拿出來,因此便晚了好幾天。

桂姨又看了沈瓷一眼,把信封接過去,大概點了點,隨後抽出幾張票子又塞到沈瓷手裡。

“多了,拿回去!”

沈瓷自然不肯,又往桂姨手裡塞:“不多,老規矩,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這也是沈瓷自己定的規矩,逢年過節她都會多付幾百,算是給桂姨的過節費,可這次桂姨怎麼都不肯收。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錢就拿回去吧,桂姨也不缺這點,更何況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一個人在甬州工作,看看這身子骨,瘦得啊……”桂姨邊說邊捏着沈瓷纖細的胳膊,話語裡倒顯出幾分心疼來,“行了行了,把錢收回去吧,往後要是手頭不方便,晚一些給我都沒事,別爲難自己,知道嗎?”

這口氣像個親人一樣,弄得沈瓷心裡又酸又澀,她只能把那幾張紙幣又放回包裡。

桂姨這才笑出來,從櫃子上拿過來一隻保溫盒。

“知道你晚上要過來,我剛去食堂打了一份菜粥,夜裡要是餓的話就熱了吃。”

沈瓷心裡感激。

她和桂姨已經處了好多年,雖然見面時間不多,但感情已經很親厚。

“謝謝!”

“謝什麼啊傻丫頭,行了我先走了,趁現在外面還有公交車去市裡。”說完拎了旁邊早就整理好的一隻行李包,和沈瓷告別走了出去。

桂姨走後整個房間就顯得更爲安靜了,就連平時熱鬧的走廊也已經沒什麼聲音。

明天便是中秋,在這裡療養的病人和老人都被家人接回去過節了,好像整個世界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沈瓷嘆口氣,慢慢坐到牀上,回頭看着牀上的人。

“還好,小衛,我還有你。”

正當沈瓷發愣之際,注意力又被電視裡傳出的聲音吸引,正是剛纔桂姨和幾個護工在這裡討論的新聞,甬州當地電臺,剛插播了一段廣告,這會兒剛進入正題,正好是機場刺殺案的庭審視頻,畫質也算清晰,兩名法警押着一人走上被告席。

沈瓷之前也見過李天賜本人,印象中是個身材壯實的男人,但鏡頭裡面的人卻明顯暴瘦了好幾圈,臉色清灰,目光呆滯,兩腮和下巴上面滿是鬍渣,穿了件皺巴巴的T恤。

新聞中沒有將庭審視頻整段播放,只是截取了幾個關鍵片段。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小芸,雖然和她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是想跟她真心好下去的,甚至娶她都行,可她卻突然提出要嫁給別人,還要跟我斷絕來往,我哪受得了,前面一點徵兆都沒有,所以我肯定不同意……她和陳遇訂婚前後我們又見過幾次,也上過牀,特別是訂婚那天出了事,我以爲她和陳遇的事肯定泡湯了,可她居然提出要跟我分手,我怎麼哄都沒有用……這算什麼?勾勾手我就得來,揮揮手我就得滾蛋?當我李天賜猴兒耍嗎?所以那天晚上我越想越不甘心,約她出來見面,她倒是來了,但還是一口咬定要分手,態度還很惡劣,兩人在車裡吵了一架,我……我哪受得了這氣,剛好身上帶了藥,所以就……”

接溫漪吃飯小三逼宮大勢將變,你看不清一個認識的男人你是不是動心了你穿裙子好看我手裡還有多少籌碼日光傾城,從此陌路人阿幸目睹現在的沈衛應激性精神障礙沈瓷見秦蘭帶她去醫院檢查我不可能去愛一個窮光蛋快跑,別管我我不可能去愛一個窮光蛋小瓷,你帶我離開這裡吧我帶你去見他吧每條生命都值得被尊重慈善的勳章心理顧問媚眼如絲糖炒栗子出院回家疼不疼?神奇的物種她的本能反應我對你有興趣刻骨銘心,我對你是認真的他怎麼這麼不要臉敬畏命運我是他的懸崖,而你卻可以成爲他的捷徑給他們獨處的時間她的檔案都是假的你爲什麼又要回來遇見,一眼千年她性格里的毀滅因子誰脫我衣服對峙她想要見他一面是不是被嚇到了他回頭來找她麻煩幫我開一間房本能的反抗她去醫院找阮芸我手裡還有多少籌碼我萬幸遇到了溫從安他無恥的風格世界末日人總比會議重要隔着馬路的電話請你不要卑微地被別人踩在腳下她把愛變成信仰除夕夜,她獨自一個人過節我不可能去愛一個窮光蛋他要進山了審判大會一點都不心動事態嚴重他在那方面有問題她與甄小惋截然不同城裡來人了神奇的物種在病房共度一晚夜排檔的激情無需語言你還有五天時間記者見面會世界末日入住旅館她這次來真的遺體告別會命運逆轉只是一念之間被廠商非禮虛僞的場合愛一個人,像愛祖國山川進入瘋人院流血事件大雨裡的入侵一朝登頂你是不是要跟着一起疼我自私地希望他不老不死這些人都是被你害死的她必須是陳遇的太太你敢睡她,我就敢用她江湖再見,大凶之象她第一次如此主動塵埃落定不如我幫你死裡逃生她難得一宿好眠一切都要付出代價一起參加婚禮檢查報告我憑什麼告訴你帶你去一個地方於公於私都不需要再勞煩你想要託他幫忙人質他的矛盾心情他父親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