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架鬥毆

南京城裡因爲春闈的關係,天南海北的讀書人都聚集在了其中。人很多,多到什麼程度呢?哪怕就是在這間說書茶館中,讀書人的數量也有個大概六七十人,而整個茶館的茶客總共也不過一百人上下。

此時,因爲楚楚衣襟上的五兩銀子,茶館裡頓時有了些緊張的氣氛。

摺扇輕輕的在掌心敲打,身穿白袍的鄭公子擡眼打量着嗆聲之人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太原‘才子’,難怪說話如此衝耳。”

焦勝翻了個白眼,輕笑道:“什麼太原才子,不過是同窗們擡愛罷了,比不得鄭公子的好出身。”

“焦兄,”鄭善如的臉沉了下來:“爭執歸爭執,說話能不能別總捎上我鄭家?”

“五兩銀子的賞錢就讓你損了我北方士子,我不過說了你鄭家兩句你就受不了了?所謂的江南第一家就是如此個第一家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了。”焦勝搖搖頭,一臉的輕視之意。

“你!”鄭善如一時氣急。

再看周圍茶客,隨着二人的幾句爭吵,隱隱的分作了三撥:南方的士子、北方的士子以及以朱允炆徐如意爲代表的吃瓜羣衆。

中國自古就講究出身和籍貫,哪怕是在今天,一句老鄉也能讓兩個陌生人自然而然的親近起來,而在明朝的朝堂上,“老鄉”的存在可就不止是親近那麼簡單,而是結黨的基礎。朝堂裡的水渾的很,錯綜複雜,眼前的這些未曾經歷過的讀書人必然難以領會,但是黨同伐異,互相照應的道理還是懂的。

“殿下。”徐如意側頭低聲問道:“這江南第一家是個什麼東西,好大的口氣,他怎麼不叫天下第一家?”他對眼前的爭吵不在意,卻對“江南第一家”這個名號感到新奇。

“敢說江南第一家是個‘東西’,言語不敬,若是皇爺爺知道了肯定還得打你的板子。”朱允炆笑道,隨後便低聲的給徐如意解釋了起來。

若說這“江南第一家”的名號還真是有皇家認證的,而且還是朱元璋親自認得。鄭家做爲江南的一個名門望族,其實也沒什麼新奇,但世事就是如此,只要是做到了極致,就會大不一樣。鄭氏家族從南宋開始就定居於浙江浦江縣東的鄭家鎮上,經歷幾百年的時光卻一直沒有分家,幾千人同財共食,更奉行“孝義治家”的祖訓,族中子弟凡有作奸犯惡之徒,便會被處以“削譜除籍、死後牌位不得入祠堂”的懲罰。於是乎,有感於鄭家義居,當然了,也是爲了樹個典型,朱元璋於洪武十八年親自賜封“江南第一家”。

朱允炆這邊給徐如意說着鄭家的來歷,茶館兒裡鄭善如和焦勝的罵戰卻漸漸的從“對口”升級到了“羣口”,南北兩邊的士子也站好了隊,開始聲援起自己的“同窗好友”。

“鄭家名門望族,豈是你們這些傢伙所能輕侮?”一個藍袍的“南派”士子高聲說道。

“鄭兄莫要生氣,北人無知,不識得我江南底蘊,倒也正常。”

“就是就是,想他們與北方韃子共處許久,又能有些什麼見識?”

你一眼我一語,嘰裡咕嚕的說着,還夾着些家鄉的方言,句句帶刺兒,都是貶低北方士子的。北方士子自然不會老實聽着,扯着嗓子咆哮起來。

“什麼望族,我看也就不過如此。”

“出言傷人,修養何在?”

“一羣南蠻,唧唧歪歪,除了耍嘴皮子還能幹什麼?”

這話有點兒意思,讀書人不耍嘴皮子還能做什麼,頗有些烏鴉站在豬背上---光看到別人黑了。

爭執的結果一般分爲兩種,要不然因爲什麼人物的出現而停止,要不然就是變得更加激烈。爭執轉爲爭吵,推搡,最後就是鬥毆。

從南北陣營中不知誰的嘴中喊出第一句“直娘賊”、“烏龜王八蛋”開始,“觀衆們”便知道不好了。

“你罵誰?”

“有辱斯文。”

“你們先罵的!”

“明明是你們。”

兩邊的學子離得越來越近,六七十人的數量直吵出了六七百人的氣勢來。徐如意不動聲色的拉起朱允炆,向着牆角而去。

“嗯?去哪?”朱允炆迷糊道。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啊殿下。”徐如意無奈笑道:“一會兒打了起來,桌椅杯盤橫飛,若是哪個物件飛到您腦袋上,殿下可能出點兒血,奴婢可就要掉腦袋了。”

“哦,這倒也是。”朱允炆見其他人也都向着牆邊兒活動,頓時明白了過來。

“殿下,”徐如意想了想,還是低聲問道:“要不要奴婢出手讓他們都散了?”

“不用不用。”朱允炆笑嘻嘻的:“孤還沒看過人打架,先看看再說,反正有你在,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無語凝咽。

無關茶客們集體化爲吃瓜羣中,臺上的快嘴魚見勢不妙也拉着閨女楚楚把銀子揣好,躲到了角落裡。

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熱鬧”自己也已是熱血沸騰。場中唯一還真正擔憂的恐怕就只有掌櫃的和店小二了。

心裡暗暗叫苦,掌櫃的衝着店小二做了個手勢。店小二點頭,隨後悶着頭望外就跑,而掌櫃的則咬着牙站在了人羣邊,躬身做揖,嘴裡邊大聲喊道:“各位、各位,小店店小利薄,幾位公子若是要打架,可否到外邊去打,不然小店實在承擔不起啊。”

“掌櫃的放心,必不叫爾爲難就是。”人羣嘈雜,但還是有幾個人聽到,順便豪氣的回了一句。

“得,看來他們是非打不可了。”其實幾副桌椅,幾個茶壺什麼的掌櫃的並不在乎。關鍵是怕出人命,一個個都是血氣方剛的,下手也沒個輕重。若哪一下踹到心口,打了太陽穴,當場打死了人,他們回頭一窩蜂的散了,他這個掌櫃的說不得就要吃官司了,若想平安無事,少不了就得出血上下打點一番。

無奈的搖搖頭,掌櫃的心中焦急:“怎麼還不過來,離得也不遠啊。”

。。。。。。

街邊的一家小酒棚子裡,牛二領着自己的兄弟牛鐵錘,就着桌上的四五個小菜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酒。

“哥,這醬豆腐真是不錯,能不能再來一盤兒?”

“愛吃就多吃點兒,不差這仨瓜倆棗的。”

“掌櫃的!”牛鐵錘一拍桌子,嚷嚷道:“再來一盤醬豆腐!”

“好嘞。”掌櫃的招呼一聲,隨後從後廚又端了一盤放在桌上。

“別吃的太撐,一會兒說不定出什麼事兒呢。”牛二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棚子賣的是些土釀的劣酒,也就是勉強有點兒酒味兒,有自己看着倒也不怕錘子喝醉。不過若是吃的太撐的話,活動起來容易岔氣兒,也是一樁麻煩事。

“哥。”牛鐵錘挖了一勺子豆腐放在嘴裡,烏魯烏魯的說道:“憑你的本事,爲啥不去幫派裡混混啊?昨天晚上飛鷹幫的李七爺又派人來拉你了吧?”

“耳朵夠尖的,我還當你睡着了呢。”牛二斜眼瞥了他一下,卻好像並沒有什麼解釋的意思。

“哥,三舅媽讓我跟着你混,我娘也說凡事讓我聽你的,只要你一句話,刀山火海的錘子我絕無二話。”牛鐵錘胸脯拍的啪啪響:“不過錘子我腦子笨,有些事兒想不明白,若就咱倆人這麼混着,十年八年倒也能過去,可等再往後身子骨不行了怎麼辦,找個幫派入了,到時候有個照應,不也挺好嗎。”

“呵。”牛二搖頭輕笑:“誰說你笨,說的頭頭是道兒的,還知道爲長遠打算,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心思。”隨手捏起兩粒兒花生米扔到嘴裡“咯吱咯吱”的嚼着,牛二開口道:“混幫派的看着風光無限,其實真正進去了你就知道其中的不容易。南京城裡魚龍混雜,各方勢力糾纏,盤根錯節。就拿李七爺的飛鷹幫來說,前些日子還和野狗幫鬥了一場,死了得有二三十個。你聽說了吧?”

“額。聽說了。”錘子點點頭,卻不在意:“咱們當混混本來不也是吃的賣命錢,也差不到哪去吧。”

“沒那麼簡單,這二三十人只是明面上死的。暗地裡還有呢?”

“暗地裡還有?”錘子有些不明白:“道上不是說爛人巷不接幫派的活嗎?”

“是不接幫派頭目的活。”牛二道:“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他們前幾天那場爭鬥裡聽說傷了兩個路過的老百姓。”

“那又怎麼了?”

“那倆人家裡的一個什麼親戚是在朝中一個什麼官兒的府上當管家的。隨後事情又轉到七爺和狗爺那兒,兩人又不得不送上金銀還有幾個手下進順天府頂罪。”頓了頓,牛二沉聲道:“入了幫派,人也就不自在了,打打殺殺倒還平常,關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上邊兒給扔出去當了替罪羊,真正享福的永遠是那了了的幾個人,你這麼想想,哪裡又比的上咱們兄弟現在過的舒坦?

等咱們攢下點兒錢,回頭在鄉下開個什麼油鹽鋪子,或者做點兒小買賣,這一輩子說長也長,但晃晃悠悠也就過去了,你說呢。”

“額,倒也是哈。”錘子撓撓頭,覺得牛二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二爺,二爺!我可找到你了,快來看看吧,出事兒了。”一路飛跑,茶館兒小二終於找到了牛二。

“怎麼了?”牛二一挑眉毛,隨後倒了杯酒遞了過去:“喝杯酒壓壓,氣喘勻了慢慢說。天大的事兒也不差這一時片刻的。”

“我。。。我。。。那邊兒。。”這一停下來,小二的氣兒就有點兒上不來了,喝了牛二的酒,纔算是強了些,急急說道:“牛爺,茶館兒裡南方和北方的士子打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一聽這話,牛二也不禁腦門見汗,讀書人鬧事兒是最麻煩的,說不準誰的老師就是哪個官兒老爺,退一步說,哪怕沒有這種關係也不好處理。讀書人打人那叫男兒本色,讀書人被打了那叫有辱斯文,回頭往衙門口一嚷嚷,打人的八成就得被逮進去。

“牛爺?牛爺?”小二見牛二有些猶豫,不禁心頭犯涼。

“催催催,催什麼催?沒看到我大哥正想主意呢?”牛鐵錘站起身抓着小二的脖領子一把拽到近前,另一隻手舉起拳頭,威脅道:“再敢說話老子認得你,老子的拳頭可認不得你!”

“別,別,錘爺。”小二這下子徹底慌了神兒。

“錘子,放下!”牛二回過神來,衝着牛鐵錘斥了一聲,隨後拍拍小二的肩膀:“受了你家的平安銀子,出了事情我們兄弟自然就不會跑,不然就是打了自家的臉面。我兄弟脾氣急,不懂事,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灑家這就陪你走一趟。”

“謝,謝謝牛爺。”小二顫聲道。

“掌櫃的!”牛二臨走前又扭頭說了一聲:“今日我兄弟大概吃了有十五個錢,折上今天的例錢還差你兩文。”伸手從懷裡摸出兩文錢放在桌上:“一碼歸一碼,我牛二是個講規矩的人,絕不會佔你的便宜。”

“牛爺仗義。”掌櫃的走到桌邊,拱手目送着三人揚長而去。

“這牛二爺雖是個混混,倒也是個講究的漢子。”掌櫃的點點頭。

。。。。。。

等牛二趕到的時候,場面已經不可控制。六十幾號人打作一團,袍子也撕破了,頭巾也掉了,你一拳我一腿,一個個的臉上都是鼻歪眼斜的,偏偏還中氣十足,罵不絕口。

想想也是,都是一羣讀書人,平日裡不事勞作,要麼閉門苦讀,要麼風花雪月,真要打起架來,拳腳綿軟,疼倒也疼,但重是絕對不重的。看這架勢,最起碼也得打上半個時辰他們才能分出個勝負來。

“牛二,你可來了,你看看這鬧得,該如何是好?”掌櫃的一見牛二來了,趕忙迎了上來。

“掌櫃的放心,牛二我自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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