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喝醉酒 突破底線
搶孫女 鄭母住院
周明遭遇礦難一週年之際,李麗蒙領女兒周楓,去南山公墓祭奠亡靈。她拿着花環提着花籃,佇立在周明墓前,悲痛萬分。思念丈夫。周明的父母,經過這一年的悲憤時光,也很想念周明。算好了日子,來到周明墓前,看望早逝的兒子。正巧遇上小蒙孃兒倆。
一家人相遇,本來是孫女和爺爺奶奶的親情相見,現在卻成了不曾相識的陌路人。畢竟是都來祭奠周明的人,周母一眼就認出李麗蒙領着的長得很像周明的孫女,就急忙上前去親熱。可週楓牽着媽媽的手,看着爸爸的遺像,對這個奶奶沒有任何反映。周母伸手想摸一下孩子的小臉,孩子捂住臉,愣是沒有讓她碰。周父也很想去認這個孫女,耐於兒媳婦那冷漠的表情,未能上前。四個親人出現了極不正常的尷尬局面。
鄭方同、馬向鋒、孟林等周明的生前好友,也來墓地祭奠周明。當大家走到墓地近前的時候,看到了周父他們四人。鄭方同連忙上前說:“周叔、嬸,你們早過來啦。”二老見到鄭方同他們走過來,就像盼來了救星。忙跟鄭方同他們傾訴一年來對兒子的思念。
鄭方同是好面子的人,不管自己心裡對二老有多大意見,面子上總得讓二老過得去。畢竟人家是好友周明的親生父母。就主動勸慰二老說:“你二老知道我們和周明是好朋友,包括周楓都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你二老別難過,周明不在了,有啥需要我們做的儘管說。”二老聽完鄭方同的話,周母就急切地說:“小同啊,咱不說以前的事兒,我倆想兒子更想孫女。你們跟她孃兒倆走的近,勸勸她們回家吧!”
鄭方同聽完周母的話,心裡很替李麗蒙她們母女高興。就說:“嬸,你放心,一家人團聚,這是好事啊。我們一定勸她娘倆早日回家。這樣周明才放心啊。”
馬向鋒見到周明的父母,他很生氣,連招呼都沒打。他心裡想,不叫你們瞎折騰,周明還死不了呢。他一直站在周明墓碑前,一句話都沒說。倒是孟林,覺得上農場當管理員欠周父的人情,就主動湊上前去,和周家二老客套一番,大家這才陸續離開墓地。
在回去的路上,鄭方同想等一會兒落在後面的李麗蒙孃兒倆。勸她們早回周家團聚,以解二老喪子之憂。可馬向鋒一把拉住他說:“方同,你不能當這個和事佬,周明要不是因爲他們嫌棄他娶了個農村媳婦,不讓進家門,周明還死不了呢!現在想起認孫女啦,沒門兒。”鄭方同聽了馬向鋒的話,也不好再去勸說,只好作罷。大家一路上談友情、念周明,沒有人再提別的。一直走到各自家附近,就分手了。
周明的父母,在墓地見到孫女,進一步激發他們思念孩兒之情。連日來,見鄭方同勸說孫女回家沒有動靜。無奈之下,就去了鄭方同家裡。鄭方同還沒有下班。鄭母接待了二老。周、鄭兩家相距不遠,孩子又都是同學,兩家早就熟悉。進屋以後,二老說明了來意,想接兒媳婦和孫女回家。讓鄭方同給說和說和。
鄭母腦袋裡早就裝滿了周明和李麗蒙的事兒,就對二老說:“現在周明已經過世,你倆要接兒媳婦和孫女回家,這可得看她們娘倆的意見。二位的想法我和方同說,你倆放心好了”兩家老人閒聊了一陣子,見鄭方同還沒回來,周家二老就起身回家了。
過了些日子,周明的父母還沒有聽到任何信息,又坐不住了,就千方百計的打聽到李麗矇住的地方,去找李麗蒙了。李麗蒙上夜班,沒在家。李麗蒙上班臨走之前,把周楓放在了龐雲家裡。龐雲在上夜班時,也把孩子放在李麗蒙家裡,她倆相互照應。周明的父母來到李麗蒙家門口後,敲了一陣子房門,無人應答。對面屋的龐雲聽到有人敲李麗蒙家的門,正想出來看看。沒料到,自己家的房門也響了。
周明父母敲了半天門沒人應聲,以爲是敲錯了門,就改敲龐雲家的門了。龐雲打開房門以後,一看是兩位老人,就問:“您找誰?”二老說明身份後,龐雲知道李麗蒙和周明家裡的情況,就告訴二老:“李麗蒙上班了,你倆以後不要來找李麗蒙了,她不會跟你們回去的,你們走吧!”
龐雲的嗓門大,驚動了屋裡的兩個孩子,孩子們跑出來看熱鬧。當週楓出來後,周母一眼就認出孫女,上去就要去抱,周楓嚇得跑回屋裡。周母的舉動,可把龐雲惹火了,大聲喝斥到:“你倆幹什麼,趕緊走,不走我喊人了。”說完話,就要關門進屋了。周父怕把事情弄僵了。人家好心好意幫助照看孫女,再招來警察,犯不上啊!就和氣地說:“我們走、走,孩子給你添麻煩了。”龐雲理都沒理他們,“嘣”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周明的父母回家後犯了愁。這可怎麼辦?看來,鄭方同這小子根本沒做工作,說不定還使壞了呢?接回孫女還需要從長計議。他們想到了孟林。孟林能去公社農場當管理員,周明肯定是幫了忙的。與他在農資部門當領導也是分不開的。周父找到了孟林,請他幫忙說服李麗蒙帶女兒回家,實在不行,孫女回來也行。孟林一口答應。說以他和周明的關係,一定能說成。孟林有他的小算盤,他現在是雜工苦力,要能調到農機局那是再好不過了。我如果幫他把這事辦成,再求周叔叔幫助調換工作,自己也能張得開口。
孟林打聽到李麗蒙的作息時間,算準她下班在家的時候,趕去李麗蒙家。一敲房門,沒有動靜,再敲還是沒人吱聲。他連敲好幾次,驚動了龐雲。龐雲開門一看,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穿着打扮不像是礦工。再往院外看,門口還放着一臺嶄新的自行車。就問:“你找誰呀?”孟林回頭看了一眼,隨口答道:“我找李麗蒙啊。”龐雲警惕的問道:“你怎麼認識李麗蒙的,我咋沒見過你呢?”孟林絕不是一般人,他是見過世面的。一聽這話,心裡明白,人家是防着你。就掉過頭來,看了一眼龐雲說:“你沒見過我,不能怪你。我是敖杆大隊的知青,和周明、鄭方同他們都是好朋友,我找李麗蒙商量點事兒。”
龐雲聽孟林這麼一悅,馬上客氣起來,連忙讓孟林到屋裡坐。給他倒了一杯水。孟林想等李麗蒙,就進屋坐下。龐雲的兒子出去玩了,沒人打擾,他倆嘮起家常來。倆人話說的很投機。孟林感到龐雲很有人情味,龐雲也看孟林很幽默。談了一會,誰也沒感到乏味。但孟林知道自己有任務,李麗蒙又不見回來,只好告辭,說明天再來,龐雲也沒更多的挽留。孟林騎上自行車走了。
孟林走了不一會,李麗蒙就回來了。他去了鄭方同家。想跟鄭方同討個主意,結果想法不一致。周楓執意要留下,自己就回來了。龐雲正等着李麗蒙呢。進屋後,龐雲把孟林來過的事說了一遍。李麗蒙一下子就想到,孟林是受周明父母之託來當說客。李麗蒙就把事情的原委跟龐雲說了一遍。龐雲告訴李麗蒙,明天孟林還會來,讓李麗蒙掂量着怎麼辦。李麗蒙想到在鄭方同那裡意見不統一的情況,就對龐雲說:“明天孟林來了,你把他支走算了,過兩天他就不來了。龐雲說:“到了明天,如果你回來了,他還沒走怎麼辦哪?”李麗蒙告訴龐雲,明天不回來了。
別看孟林工作上吊兒啷噹。可他處理這些閒亂雜事,卻很有一套。第二天他又找李麗蒙,沒等他敲第二遍門,龐雲就笑嘻嘻地把他迎進自家屋裡。龐雲着實打扮了一番,頭髮梳得整齊,換了一套乾淨整潔的衣服。她告訴孟林,今天李麗蒙加班回不來。孟林說:“你把昨天我來過跟她說了嗎?”龐雲未加思索的回答說:“我都說了,可是她說,着急上班沒法等你。”孟林一聽,就知道李麗蒙不想見他。可她能上哪兒去呢?說不定一會兒能回來。他決定先等一會再說。就和龐雲閒談起來。話說的多了,倆人得到進一步瞭解。孟林知道龐雲和李麗蒙一樣,都是礦難喪夫的單身女人。龐雲也知道了孟林是獨身一人。倆人嘮的挺熱呼。
這時龐雲的孩子回來了。吵鬧着要吃飯。龐雲把飯桌放在炕上,邀請孟林一起吃晚飯。孟林假裝吃過飯了,說到外邊去等李麗蒙。龐雲知道這個時間,孟林肯定沒吃飯。就裝作生氣地說:“你是小蒙她們的朋友,我也是。你也太見外啦!有啥吃啥。我們礦上發的保健酒,你喝一口嚐嚐,連等着小蒙都有了。”孟林一聽人家說的也有道理,就上炕盤腿大坐,和龐雲喝上了。
龐雲看上去像一個普通的農村姑娘。實際上她十八歲就當上了生產隊的婦女隊長。是個有心勁、很要強的女人。因家族的世俗觀念,用她換親,把他嫁給一個大她六歲的老光棍。她厭煩她的婚事和她的丈夫。結婚不久,她就和一個下放到她們隊裡四類分子的兒子好上了。讓人家捉姦後,丟掉了婦女隊長職務,改爲社員。名聲也隨之掃地。她在農村呆不下去了。後經親戚介紹,嫁給了礦工,成爲城裡的“三無戶”。
龐雲丈夫遇難後,她有了城市戶口,又有了全民職工的工作。再加上遇到很有品位的李麗蒙,他的思想境界迅速提升,身價不斷提高。一般的人她都瞧不起了。有人給她介紹對象,見了幾個她都沒看上。所以領着兒子一直過着單身的生活。
孟林在龐雲家喝酒吃飯,心裡覺着過意不去。自己又沒有帶什麼禮物。就從衣兜裡掏出面額兩元的五張鈔票,遞給了龐雲。說是給孩子買點好吃的。龐雲說啥不肯要。龐雲的兒子好像跟孟林不見外,一把接過錢,笑眯眯地揣進衣兜,跑到炕梢睡覺去了。龐雲想把錢要回來,還給孟林。孟林假裝生氣,要走,龐雲這才了事。龐雲見孟林氣度不凡,又出手大方,還是李麗蒙的朋友,心裡就想,小蒙她倆相處時間一長,很容易走到一起。
龐雲心生嫉妒。她要好好招待一回孟林。就連忙下地,又炒了一盤雞蛋和一盤花生米。倆人放開了酒量,邊喝邊嘮,越嘮越投機。人常說,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會兒的功夫,一瓶散白酒見底。龐雲是農村婦女隊長出身,經歷過喝酒大場。孟林酒量也能抵擋半斤六兩。況且倆人算是遇到知己。龐雲又拿出一瓶酒。散酒勁大,他倆沒喝上半瓶就都醉了。現在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天早就黑了。龐雲無力收拾碗筷,把桌子推到一旁,順手拽下了電燈拉線開關,把燈熄滅,就躺下了。
孟林早就把找李麗蒙的事情丟在腦後,迷迷糊糊也躺在炕上。一共那麼大點個小炕,除去龐雲的兒子和桌子佔去的地方外,給他倆剩的地方已經非常有限。倆人躺在哪兒,就差沒有落在一起。倆人急促的喘氣聲,相互間都聽的一清二楚。他倆都不是純情男女,男女之事都經歷過。哪兒能抵擋住異性的吸引。荷爾蒙迅速膨脹,不約而同的抱在了一起。在醉意朦朧中發生了性關係。這種關係,法律條文上稱之爲“不正當男女關係”,俗稱“搞破鞋”。
李麗蒙領周楓在鄭方同家躲避說客孟林。他們還接着商討回周家的事,鄭母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同意李麗蒙領孩子回周家。她認爲李麗蒙回家沒什麼好果子吃。讓李麗蒙在鄭家躲幾天再說。鄭方同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他讓李麗蒙帶孩子回周家,是想讓李麗蒙和孩子最終有個歸宿,周明的父母對她也不會咋樣。鄭方同不想惹媽媽生氣,就沒和媽媽爭辯。當晚,李麗蒙和女兒沒有回家。早晨起來後,幫鄭母做完飯,就回家取東西準備上班了。
李麗蒙剛到家的院外,就看見孟林慌慌張張的、一手繫着衣釦,一手推着自行車,從院裡出來,把她嚇了一跳。連忙躲閃在一旁。等孟林騎車轉彎後,他才進到外屋。她朝敞着門的龐雲屋裡看了一眼,龐雲頭發蓬亂,正在穿衣服。李麗蒙愣住了。龐雲看見李麗蒙,急忙下地。晃晃噹噹的站不穩,扶着門框對李麗蒙說:“你纔回來,孟林在這裡等你一宿,才走不一會,我可替你搪災了,你可別跟別人亂說閒話。”李麗蒙聽龐雲說完,說自己啥都沒看着,就進屋取東西上班去了。
第二天晚上,孟林跑到周明父母哪裡說:“我在李麗蒙家院子外邊等了一夜,沒見小蒙帶孩子回家,天亮後我就上班了。我分析李麗蒙很可能去了鄭方同家裡。”周父一聽,心裡想,李麗蒙這不是不守婦道嗎?將來不把孫女帶壞了嗎?這還了得。她和老伴一起,快步來到鄭方同家。
周明父母到鄭家一看,李麗蒙正在幫助鄭母做飯,孫女周楓正和鄭方同玩耍。周父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拽起了孫女就要離開。鄭方同見周楓拼命掙扎,哇哇大哭。就勸周父說:“周叔,你這是幹什麼?有啥話好好說嘛,我正勸李麗蒙帶着孩子回去呢!”周父“哼”了一聲說:“你們這是勸他倆回家嗎?都勸得跟你們過上了。我的孫女我得帶走。”說完,就要拉着周楓走。
鄭母一看急了,大聲喊道:“現在是啥社會了,你們還敢搶孩子。孩子有她媽媽帶着,用不着你們操心,你把孩子鬆開!”她邊說,邊過去奪周楓。情急之下,周父用手推了一下鄭母,由於用力過大,將鄭母推倒。鄭母頭部磕在椅子的邊棱上,額頭磕破,流出鮮血,當場休克了。周父一看傻了眼,放開周楓,想去扶鄭母。鄭方同急忙上前,背起母親,奔向醫院。李麗蒙領着周楓,緊跟其後。周明父母互相看了看,知道事情已經弄糟,也跟着去了醫院。經醫院大夫診斷,鄭母頭骨裂,腦震盪,需住院治療。
鄭母沒有工作單位,不享受免費或半費醫療待遇。必須交現金。鄭方同兜裡的錢不夠支付。本應周父拿錢治療。鄭方同看他沒有出錢的意思,又因是朋友的父親,就啥也沒說,回家取錢去了。鄭方同走後,李麗蒙衝着周父說:“鄭嬸是你推倒的,你應該支付醫療費。”周父看了看鄭母,沒說話。小周楓也衝着爺爺哭喊着:“你是個壞蛋,是你乾的壞事兒。”就上前擁爺爺。李麗蒙忙把周楓拉回來。沒等鄭方同籌錢回來,周家二老就離開醫院回家了。
鄭方同回來後,讓李麗蒙回家。並告訴她,明天別耽誤上班。今晚他在這,明天讓在家裡休假的楊末麗來照料他的母親。李麗蒙說:“也好,今晚你盯着,明晚我來,大家輪班照顧老人吧!”
周父爭奪孫女不成,怒氣未平。儘管誤傷了鄭母,仍不肯罷休。第二天就上法院告了李麗蒙,要求撫養孫女。法院傳喚了李麗蒙。法院認真調查瞭解了事情的經過,李麗蒙作爲周楓的監護人恰如其分,沒有問題,周父所述的理由不成立。駁回了周明父母的撫養請求。
在處理這一案件的過程中,李麗蒙把周明父母也告了。說周父致傷鄭母,應承擔法律後果,負責醫療費用。周父也承認過失,願承擔醫療費用。就領老伴去醫院探望鄭母,並繳費。
馬向峰知道這件事兒後,非常氣憤,就請假和楊末麗一起來到醫院,陪護鄭母。準備去找周父理論。沒等馬向峰出門,周家二老來了。周母表明了態度,願意掏錢給鄭母治傷,承擔所有醫療費用。馬向峰一聽,馬上領他們到醫院收費處繳納費用。鄭母的傷勢並不太重,住幾天院就可以回家靜養了。所產生的醫療費用不會太多。馬向峰把鄭方同墊付的費用全部讓周明父母拿了。馬向峰知道,趁鄭方同不在,把事情整利落。這正是個好機會,如果鄭方同在場,是不會同意他這麼做的。
周明父母結算完醫療費用後,很沮喪的回家了。周父想,這回虧吃大了,要孫女不成,還和鄭家發生了矛盾,傷了人家、賠了錢,很是窩火。就不再想要回孫女了。對李麗蒙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就此,一場奪女大戰,總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