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不懼,火玉直飛向夔龍。夔龍見勢一口吞了火玉。
火玉在夔龍體內,可見它難受萬般,最後竟掙脫了盤龍柱的封鎖,斷鏈而起,衝向長安。
“躲在我身後。”長安把清風明月叫來。
天魔策,凝結成一面氣盾擋在了長安身前,那夔龍猛撞在盾上,同時被焚化作一團火焰衝擊而來。長安力擋,卻也受了創傷。
大火左右側穿過氣盾,刮過身後森林,卻只將一道樹木摧倒,並未引燃。
“長安你沒事吧?”明月急忙扶上前去。
“我沒事,快去找下一層。”長安收回內力接下火玉。
他們藉助盤龍柱上的鐵鏈下到了洞底,洞壁有水浸出,很潮溼。
這次那浮雕鯤是在地面的槽坑裡。這鯤看上去和前面的不大一樣。多了一雙翅膀。
“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長安解釋地圖上的指示道,“鯤別水而生翅爲鵬。”
清風隨即用劍在地面劃出三條劍痕接在潮溼的洞壁上。不一會便有細水長流,匯入槽坑裡。
待水淹沒地上鯤鵬。彷彿又是幻覺,一隻大鳥從地下騰空飛起。大地顫動,不知不覺,長安三人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人道,一重門最後一層,輪迴鬼樓!”長安望着眼前那縹緲的古樓念道,“這鬼樓十分詭異——無心一路走,莫可三回首。進了鬼樓一定要遵守一個原則,一路上前,不論聽到任何人呼喊自己名字的聲音,都不能回頭。”
三人眼前是一道長橋,橋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淵。橋很單薄,四根鐵索上下左右貫穿,橋面是由木板直接鋪上的。橋的盡頭便是地圖上說的“輪迴鬼樓”,鬼樓是由石磚砌成,蜿蜒盤曲着樓道雜亂如樹枝般,直往地底下繞去。
長安三人小心翼翼走上了索橋,明月不自覺的低頭看着那黑不見底的腳下,總感覺會有什麼東西會突然爬上來。
而此刻陵墓外,已是傍晚。
長安城大雁塔頂。
“馬上就宵禁了,這裡是長安城最高的地方。我們點一個大大的燈籠,你等的那個人來了一眼就看到你了。”顏道安慰着帶九月來到了大雁塔頂。
九月一句話也沒說,那堅定執着的臉龐卻不停的流着眼淚。
顏道見此狀也不知所措。
輪迴鬼樓,道漫路遠,百轉不休,循環往復,盡亦重頭,無始無終。
整個鬼樓猶如一個巨大的網織骨架,若兩人不在同道之上,雖可相望,卻難相遇,道不同岔路難逢。長安明月清風三人雖然是一路同行着,卻不知不覺三人便走散了。清風側視餘光,望見了明月在樓道對面,樓道之間不能飛越。清風急忙沿着樓道追尋明月,兩人相向而行卻越跑隔得就越遠,直到兩人消失在彼此眼裡。再待他們原路返回時,卻已然不是原來格局,三人就此走散。
清風心裡開始慌亂,在樓道里四處奔走,卻沒有發現任何人。
突然,明月在他身後叫了一聲:“清風……”
清風在慌亂的情況下,早就忘記了長安囑咐的任何聲音都不能回頭。
清風立馬回頭,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清風我在這裡。”明月的聲音又從他背後叫來。
清風再次回頭,仍然沒有人。
他這纔想起長安的囑咐——無心一路走,莫可三回首。
清風已經回頭兩次了,這時,那個聲音又在清風背後響起。可清風這次緊張得沒有將頭轉過去。
可那個聲音卻越來越近,近到貼在了清風的耳朵旁:“師哥,你怎麼不回頭看看我呢?”
清風渾身戰慄,突然身後的明月彷彿被青城派的衛風抓住了,“師哥快救我……師哥……”
衛風邪笑着,“小姑娘別怕,我帶你上我家玩去。”
“放開我!師哥救我……”明月掙扎着喊道。
清風似乎還在剋制,他不知道是真是假猶豫不決時,一個人扶住了他的頭:“別回頭!”
清風一下便清醒了,身後的聲音也沒有了。
“你先走,我去救明月。”長安在清風身後說道。
“明月怎麼了?”
清風急忙回頭了,卻什麼也沒有。瞬間樓道坍塌,所有場景都消融不見,最後清風睜開眼的世界竟是武當山。
清風小心翼翼的喊道:“明月……師公……大師兄……二師兄……”卻沒有任何回答。
武當山空無一人,清風急忙跑遍了山殿仍然不見人影。
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清風一個人一樣……
而現在輪迴鬼樓裡的明月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不小心也回了三次頭。
明月一個人在夜市中走丟了,所有路人都是那麼冷漠,就普通行屍走肉一般。任明月如何呼喊也沒有任何迴應。
此刻長安也迷失在了輪迴鬼樓之中。
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九月的聲音,“長安哥哥……”
長安身體一震,頭條件反射的側了過來,卻在理智下停在了一半,又轉了回去,“是幻覺。”
“這不是幻覺!長安哥哥,你爲什麼不來見我?我等不到你,就來這裡找你了。”九月在長安背後說道,“我們一起回蘇州。”
長安此刻心裡很想見九月一面,即使他知道身後的是幻像。他轉過身去了……
是九月。九月衝上來緊緊的抱住了長安。
“真的是你嗎,九月?”長安很激動。
“是我,我一直都在長安等你來。”九月深情說道。
“我帶你走。”長安拉着九月的手往前跑。
突然九月鬆開長安的手停下了,長安第一反應便是回頭。
九月指着長安背後道:“小滑頭也來了。”
長安猛一下回了第三次頭。瞬間樓道坍塌眼裡世界也變了,是在九華山上。
清風明月長安三人都中鬼樓中的蠱。都面對無人的世界的孤寂,突然清風武當山上所有的師兄弟都出現了,清風跑去扶問,卻發現他們面目猙獰,宛若惡鬼。九華山所有被殺的同門都變成惡鬼涌向長安。夜市上的人也都是鬼魂,轉身向九月逼來。
這時,突然三個人的世界傳來一陣清脆的銅鈴聲。
鬼樓中,一隻尾巴上綁着一根扣着許多小巧銅鈴的紅色長線的棕色老鼠在樓道中穿梭。
是了了,那個送長安衣服的老乞丐手裡牽着紅線,讓了了拉着銅鈴紅線分別找到了長安他們,並將那紅線綁在了他們的手腕上。
老乞丐,將紅線一搖,口裡叫道:“都回來吧!”
果然長安三人便從幻覺中甦醒了過來。
“了了!是你,你怎麼來了?老前輩帶你來的嗎?”長安第一眼見着的就是了了。
了了歡喜雀躍,拖着銅鈴線就帶着長安來到了老乞丐那裡。這時,清風明月也找來了。
“多謝老前輩,出手相救!”長安有禮道。
一旁的清風也謝到,此外還對這老乞丐有種莫名的感覺。
明月的感覺更強烈,直問:“老前輩,我們認識嗎?”
老乞丐不說話,就只呵笑。
“似曾相識,一無從前;本未相知,若如初見。”老乞丐隨後念道,“這秦陵兇險難測,始皇初即位,穿治酈山,及並天下,用匠七十餘萬,奪年三十九載,方修成這九層地宮。此地僅僅才第一重絕人之門,你們幾個小傢伙,就已經不能應付了。那第二重封神之門,就更不談淺涉了。跟我出去吧。”
“回去?那前輩此前對我的所有指引是何用意?”長安問。
“哦,我何曾指引過你呀?”老乞丐調笑道。
“前輩解救了了,送還火玉,又贈我秦陵地宮藏圖,難道不是指引我今日入此地宮嗎?”
“玩笑而已,這秦陵若就這樣讓你們三四個小匠,兩三天黃日就突破了,豈不笑談。”老乞丐催促道,“快跟我出去。”
“可那傳說《長生曲》……”
長安還沒說完,一個恐怖的聲音從鬼樓盡頭傳來:“既然都到這來了,小孩子都沒怕,怎麼弘引道人卻先慫恿着打起退堂鼓了呢?”
那團紫焰逼來散開後,趙歸真邪笑而來。
當清風明月聽到“弘引道人”四個字的時候便已經驚愕住了。弘引道人是清風明月的師傅,也是明月的親生父親。在清風明月只有一兩歲的時候,他便從這個江湖上消失了。所以他們只知道有個師傅,卻不記得這個師傅究竟長什麼樣子。
“趙鍊師,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卻要讓一羣孩子在前頭開山破土,自己來坐收漁利。老夫都覺得可笑至極。”
“哈哈哈,可笑?何爲可笑?你苟且於江湖二十多年不敢面世見人,難道你還覺得不可笑嗎?”趙歸真狂笑道。
此刻的趙歸真已不是先前的趙歸真了,他爲了防避毒霧,自毀七經八脈後,又用內力強行組織經脈,現在已經走火入魔。
“趙歸真,你作惡多端,我爹孃和九華山上下所有僧衆都是因你而死的!”長安心中那埋藏了許久的仇恨終於毫無顧忌的釋放出來了。
“說到這裡,我還要讚賞鄧元起,兩次都手下留情爲我留下了你這個餘根。”
“拿起的過程便也是放下的過程。長安,是時候放下這一切了。”老乞丐一旁鼓舞道。
“江湖六大門派掌門都死在了我手裡,現在就憑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趙歸真狂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