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英狴妖獸,黃品法術

“好,好,我這個老頭子的眼光還沒退化,”邱老聽到許長安和婉兒的回答後,激動地說道。

“長安,婉兒,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夠出來,我無法再承受喪徒之痛了。”

邱老其實心裡是矛盾的。

他是認可許長安和婉兒的,放在平常的情況之下也定會收他們二人爲親傳弟子。

可他另一方面又不甘心,總是心存希望想要再次嘗試,將自己的其他四位弟子給找回來,但他不願意再讓其他本宗長老有所損失,所以只能從自己這邊挑選弟子。

既不捨這樣做,又不得不這樣做,再強大的人,也都有着無奈的矛盾。

“師父,帶我們去吧,”許長安不願拖拖拉拉,當即說道。

“好,跟我來,”邱老點了點頭,而後走在前面,帶着許長安和婉兒朝着潛心雲洞的內層走去。

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便是來到了潛心雲洞的內層。

甬道與潛心雲洞的內層之間相隔着一道飄動着雲霧的屏障,穿過雲霧屏障便是進入潛心雲洞真正的福緣之地,可以從中獲得大機緣。

禍福兩相依。

穿過雲霧屏障不僅意味着進入了福緣之地,也相當於進入了危險之處。

想要獲得機緣,就要遭受危險,此乃亙古不變的道理。

“長安,婉兒,小心,”邱老聲音顫抖着說道。

他沒進去過潛心雲洞,自然無法告訴他們小心之處,只能以一句單薄的‘小心’來緩和自己複雜的心情。

許長安和婉兒對着邱老點了點頭,而後許長安便拉着婉兒的手穿過雲霧屏障,踏進了潛心雲洞之中。

該有何等危險,該有何等機緣,又該有何等故事。

……

雲霧散去,許長安和婉兒手牽着手往前踏出一步,擡頭看時,面容之上,驚喜之色,自然溢出。

潛心雲洞之內,鳥語花香,溪水潺潺,微風陣陣,秀色可餐。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危險之處。

更爲奇妙的是,潛心雲洞擡頭看去竟是有着一整片藍天,藍天之上懸掛着一輪烈日和一彎明月。

明明是光芒萬丈的白晝,明月卻與烈日依偎在一起,月輝都被日光完全遮掩。

想必到了晚間,明月與烈日仍然會依偎在一起,只不過日光會被月輝完全遮掩,實在是奇妙無比。

沿着溪畔往前走去,許長安緊緊牽着婉兒的嬌嬌素手,將婉兒牢牢地護在旁側。

不多時,許長安牽着婉兒便來到了溪水的盡頭,是一處陰暗的洞穴,溪水盡皆流進其中,不時有着稀里嘩啦的水聲從中響亮傳出。

許長安牽着婉兒小心翼翼地走進洞穴,朝着深處探去,身上涌動着洶涌的靈氣,準備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而婉兒的陣盤也已是端於手中,嚴陣以待。

洞穴有些潮溼,有些寂靜,走在坑坑窪窪的地上不時便會踩中一個水窪,將鞋子打溼,迴響出濺水的聲音。

“長安,我怎麼覺得這裡陰森森的,”婉兒害怕地小聲說道。

“婉兒,沒事的,跟緊我,”許長安捏了捏握在手中的小手,安慰地說道。

“你都抓着我的手走了一路了,想不跟緊都沒辦法,”婉兒撲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看到許長安疼愛她,在乎她的模樣,她的心裡就甜滋滋的。

陰暗逐漸退去,絲絲的光芒從縫隙中透了進來,又是走了一小會,許長安和婉兒便來到了一處拐彎處。

“吼~”

一聲妖獸低吼聲從拐彎之後的地帶傳出,好似剛剛睡醒一般。

“進來吧,”一道聲音突然緊隨低吼聲傳了出來。

許長安和婉兒心中頓時疑惑,難道說在這潛心雲洞的深處竟是有着人類的存在?那先前的妖獸低吼聲難道是這個人類的坐騎?

帶着滿腹的好奇與疑惑,許長安牽着婉兒的手緩緩地轉過拐彎,朝着裡面定睛望去。

入眼之物,是一妖獸。

形貌似虎,威風凜凜,其上毛髮柔順繁多,卻一半爲金色,一半爲白色。

金白兩色雜糅一體,不僅不顯突兀,反倒十分契合,仿若天生便該當如此。

在似虎妖獸的額頭之上沒有霸氣的“王”字紋路,卻有着兩個圖案,一爲日,二爲月,日月相生相伴,一如洞穴藍天之上的奇妙景象。

再將周圍盡皆收入眼底之後,卻是沒有發現先前說話之人,就像是那人並不存在於此處。

是的,那人確實不存在,因爲下一刻,似虎妖獸的口中竟是緩緩吐出了一句,人語。

“我叫英狴,你們是來尋找福緣之人吧,”聲音滄桑,彷彿看盡了天下的滄海桑田。

“你……你是誰?”婉兒驚詫地問道。

許長安則眉頭緊皺地站在一旁始終警惕着自稱英狴的妖獸。

“小子,放下你的警惕心,對我不尊重,小心我將你踢出去,”英狴不客氣地說道:“我是潛心雲洞的守護神,也是你們獲取福緣的源頭,我已經在潛心雲洞生活了……幾千年,幾萬年,還是十幾萬年……記不清了,但是早先從我這裡獲取福緣的人全都一個個的老去了。”

聽到英狴的話後,許長安立即犯下了警惕心,尊敬地說道:“小子唐突了,長輩莫怪。”

“嘿,倒是有些氣節,好玩,好玩,”英狴高興了起來,竟是咧出了一個人性化的笑容。

“好了,說正事吧,既然你們想來獲取福緣,看在你們是仙雲觀弟子的份上,我自會給你們機會,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們自己的了,”英狴正色說道,而後神神秘秘地小聲調侃道:“把握不住,可是會死的哦~”

“請前輩成全,”許長安拱手說道。

“好,坐下,”英狴突然猛喝一聲,周身威勢捲去,還未待許長安和婉兒自己坐下之時,周身強悍的威勢便已是將許長安和婉兒強行按在了地上,穩穩端坐。

英狴強悍的威勢席捲而過,將許長安和婉兒籠罩於中。

本還處於洞穴之內的許長安和婉兒,眼前景象忽變,盡皆處於一片蒼茫大地之上。

大地之上,別無他物,許長安不在婉兒的身邊,婉兒也沒在許長安的身邊,不知彼此所蹤,唯一有的只是高掛於天的一輪烈日和一彎明月。

許長安從地上站起身來,緩緩地朝着前方走去,試圖尋覓出哪怕一個瀕危的生命體,可蒼茫大地之上除了滿眼的黃土,就只有許長安孤獨的一個人。

本以爲會漫無目的地走下去,本以爲會忍受着無邊無際的孤獨寂寞,本以爲一切都是這樣的安靜下去。

倏爾,一道光芒萬丈的金色光柱從那一輪烈日之中揮灑而出,將許長安緊緊地籠罩住。

“噗嘭!”

光芒之勢再度加重,猶如揮出了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到了許長安的身體上。

受力吃痛之下,許長安頓時倒地,嘴角涌出一股鮮血,全身骨架就像是要散掉一般,十分痛苦。

攻擊來得猝不及防,來得毫無道理,就像是一根野草被冷風吹得彎腰屈膝那般無辜,野草不知道它做錯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竟是惹得冷風驟吹。

因爲無辜,所以不服,心性堅毅倔強的許長安硬是將痛苦憋在了嘴中,到口的痛呼便被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許長安頑強地爬起身來,仰天怒吼,宣泄着心中的怨怒。

“啊~”

野草無辜,也不服氣,但怎能與冷風作對。

“噗嘭!”

又是一記光芒重拳再次捶砸到許長安的身體上,許長安雙手趴伏在地上,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不會倒下。

猶如揹着一座大山,許長安血氣沸騰,大汗淋漓,怒吼一聲,而後雙手猛然拍地,靈氣威勢涌起,將大山頂起,許長安得以重新挺直腰桿。

好似無辜的野草頂住了冷風的狂吹,冷風過後,野草以勝利者的姿態重新傲立天地之間。

此刻,雖然只是一根野草,卻有着如巨人一般高大的身形。

“噗嘭!”“噗嘭!”“噗嘭!”

光芒重拳也似被許長安的反抗激怒了,接連加重威勢朝着許長安轟然捶下。

“流火術!”“鋪金術!”“水罩術!”“土牆術!”“冰封術!”

“木囚珠!”“碧水鏡!”

“金光劍訣!”“精神旋刃!”

光芒重拳無視重重阻礙,接連破開衝下,攜帶着無可匹敵的厚重威勢,猛然轟到了許長安的背上。

“咚~~!”

“嗯!噗~”

一聲悶哼,許長安再次猛吐鮮血,整個人已經完全地趴到了地上,血液與泥土混成塊塊血泥。

剎那間,光柱散去,烈日收歇。

許長安痛苦無力地趴伏在地上,艱難地擡起眼皮,而後和他氣質不符的罵了一句:“你,娘,的!”

那一彎明月就像是烈日的情人,好似極爲不滿許長安的辱罵,一道彎曲的月輝劃出一道驚豔的弧度朝着許長安籠罩而去。

緊接着,許長安的身體開始猛烈地抖動起來,血跡不斷從其身上滴滴滲出,一塊塊沾着血液的皮肉也一塊塊地從許長安的身上脫落下來,掉到地上覆蓋住塊塊血泥。

許長安不斷痛呼,也在不停地呼喊着楊凌仙的名字,可楊凌仙就像睡着了一般,無論許長安怎麼呼喊,都沒有任何的迴應,而長安界竟也是從許長安的腹內消失了。

一切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許長安心中恐懼,面容痛苦,大喊着“不要”。

他不要回到最初的自己,他想要修行,他需要實力。

月輝無情,不管不顧,許長安的身體開始不斷地分解。

先是腳趾,而後腳踝,繼而膝窩,轉而四肢,最後皮肉皆落,血液皆失,只剩下腦袋連着骨架。

人之將死,不僅其言也善,而且其憶也美。

要死了,將要死了,許長安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感覺……

他想了~

想牛家村的日子了,想奶奶的面容言語了,想雲滿城主的豪氣沖天了,想小仙的陪伴了,想妹妹靈榕的身影了,想笑花兒的豔麗了,想婉兒的溫柔善良了,想邱老的叮嚀囑咐了……

想母親了,想父親了,想大娘了,想爺爺了,想楊凌仙了,想……

“母親,父親,下輩子,我們一家人好好的。”

“奶奶,下輩子你還是我的奶奶,我會讓你享福的。”

“靈榕,下輩子我們做親兄妹,我還會保護你,你也要喊我哥哥,做我的跟屁蟲。”

“邱老,我不會後悔成爲您的弟子,願我下輩子能爲您爭光。”

“婉兒,下輩子跟個好人,別跟着我這個沒用的人白白送命,下輩子你一定要幸福。”

“小仙,凌仙哥,下輩子,我希望我們三個人從出生那刻起,便能夠義結金蘭。”

“我走了,你們都要好好的活着,你們的平安我保護不了了,下輩子……”

下輩子,一切都已經晚了,也會變了……

閉眼!

落淚!

月輝鋪灑,轟然碎裂,化成團團光點飄散於空中。

光點懸浮在空中久久不能消散,五個呼吸過後,光點竟是在日光與月光的映照下,緩緩靠攏。

倏忽之間,光點猛然凝聚,許長安的身體又是再度被塑造出來,而楊凌仙和長安界再次回到腹內,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許長安迷茫地朝天仰望,突然,先前的烈日光柱再次籠罩,又是記記光芒重拳將許長安捶砸吐血。

之後,月輝再次划來,又是將許長安的身體逐步分解,轟然碎裂。

而後,又是重新將許長安塑造出來……

日光捶砸,月輝分解,如此循環往復,久久不能停歇。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長安已是記不得了。

或許是一天,或許是十天,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亦或過了百年千年,滄海桑田都換了幾輪,而許長安還在蒼茫大地中接受着日月的洗禮,忍受着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與折磨。

身體不斷被捶砸分解,又不斷地再度被塑造出來,再次接受捶砸分解……

隨着時間的推移,許長安已是愈發強悍,不僅靈氣越發洶涌,就連身體強度也在漸漸變得堅不可摧。

光芒重拳不再能輕易地將他捶砸在地上了,月輝弧度也不再能輕易地將他的身體分解碎裂了。

許長安在慢慢地變強!

終於,許長安單手頂住光柱,而後將其轟然握散。

終於,許長安單手握住月輝,而後將其猛然抖斷。

日月黯淡失色,許長安在此刻仿若化成了日月,將天地都震懾得不敢作聲。

也在此時,許長安的腦海中多出了一股陌生的信息,仿若是一道法術的修行法訣。

突然,許長安驚呼而道。

“黃品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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