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叔退了出去,幫霍翌宸關上了門,霍翌宸可能需要的是一個人靜靜……
這間木屋是他爲了祭奠死去的靳雪顏而特地讓人建設的,但現在?
霍翌宸走道一張靳雪顏的照片前,照片中的靳雪顏滿臉笑意,身上穿着淺粉色的小洋妝,梳着高高的馬尾,她的笑容自信而堅定,跟辛以微那靦辛以天的笑容不一樣。
是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會開始觀察辛以微的笑?
他好象認識她很久了,某一天,他纔開始想起小時候的辛以微的笑容是自信而洋溢的,但長大後的辛以微笑容就含蓄而靦辛以天很多。
尤其是在陌生而不熟悉的環境,辛以微是沒有安全感的,所有她會緊緊的包裹自己,試圖不讓別人不能發現她自己的情緒,其實,真的很容易就看穿這個女人……
傻女人。
原來她也變了,小時候的她是永遠而積極樂觀的,長大之後卻這麼軟弱,被他欺負這麼久,都不知道逃離的嗎?
這個傻女人?!
霍翌宸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刺鼻的酒氣,貫穿全身,貫穿他的五臟六腑,他覺得整個人都被點燃了一般,飄飄然。
霍翌宸在一張張的照片前流連,只是可笑的是,每張照片的回憶都開始變的模糊了起來。
靳雪顏穿的這件粉色的連衣裙,那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她怎麼會笑的這麼開心呢?
霍翌宸丟開握住的酒瓶,改爲用雙手使命地敲擊自己的腦袋,但一切都還像是籠罩了一層薄紗,他看不清楚了。
怎樣會這樣?
他的手指撫摸上的那些照片?
每一張,看着靳雪顏美麗的笑容,他都開始覺得只是美麗,再不無其他。
而腦中開始浮現起了——另一張笑臉色。
那是一雙淺淺的,隨時可能會染上薄霧的眼,秀氣而清淡的眉,每次跟他生氣的時候都會深深地蹙起,但只要有開心的事,又會徹底放下來……彷彿泉間清水,過後無痕,引人遐想。
每次都會被他氣的之跺腳偏偏還要隱忍着不發作,只有那張清寡的臉上,染起的紅暈暴露了她的憤怒與情緒。
他給她一丁點希望的時候,她薄淡的臉上也會紅,是嬌羞的紅,然後他每次又會惡趣味的將她的幻想給擊碎,她明明氣的銀牙的快要咬碎了,但偏偏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只是那雙如畫鳳目中卻寫滿了委屈,隱忍、壓抑的委屈。
這女人……怎麼這麼傻呢?
辛以微,你怎麼這麼傻呢?
辛以微——
霍翌宸猛地驚醒,從地毯上坐了起來,混沌着雙眸,看向四周,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又陌生。
紅酒瓶內的紅酒撒的到處都是,他的腿上,身上,以及地毯上……他卻渾然未知。
四面都擺滿了照片,都是靳雪顏的音容笑貌,“她們”都在對着她笑。
空擋的臥室儲物間卻讓他覺得逼仄而壓抑,那些笑容像是一張張鬼魅,他突然就覺得這些照片上的女人幻化成了一雙雙手在的眼前浮動,很快就像他逼近。
這種窒息而壓抑的感覺簡直要將他給擊碎。
霍翌宸突然就想起了辛以微。
“啊!”霍翌宸大叫了一聲,痛苦異常,只是沒想到會這樣。
他……已經不知道在時間什麼愛上了辛以微了嗎?
嘴角浮起淒厲的慘笑,他扔掉了手中的打火機,推翻了桌上的燭臺,很快屋內就捲起了星星點點的火星,但很那星火就一路蔓延開來……
霍翌宸頹然走出了木屋,景叔擔心不已,忙走了上去說,“霍先生,您沒事吧?!”
霍翌宸聽到了景叔的關心的聲音,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他是沒事的,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他的身後很快就捲起了巨大的火苗,那火苗越來越大,居然在霍先生宅中勾起了巨大的黑煙……
“這……霍先生,木屋着火了,我讓人來滅火……”景叔震驚不已,但更擔心的是霍先生。
上次這裡着火的時候,是辛以微小姐不小心點燃的,霍翌宸勃然大怒,現在他都還記得霍翌宸的憤怒。
這是現在?
這次景叔擔心霍翌宸又像是上次那樣,所以他急着去找人來滅火。
只是還沒走上兩步,就不霍翌宸從身後給叫住了,“不用了。”
景叔恍惚地停下了腳步,訕訕地看着霍翌宸,不明白霍翌宸這是什麼意思。
“不用了,不用救火了。”霍翌宸見景叔似乎並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輕輕地說了一句。
“什麼?霍先生!您是喝醉了。”景叔依舊不相信,跟在霍翌宸的身邊這麼多年,他知道靳雪顏對霍翌宸到底有多重要。
現在霍翌宸肯定是因爲喝醉了,纔會說出這種的話的,一定是的,他不想霍翌宸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最珍惜的東西化爲烏有,所以一定要及時遏制住霍先生的這種行爲。
霍翌宸苦澀地的笑了笑,看向身後的巨大的火焰,像是一場紛飛的流星雨。
不斷有僕人從霍先生宅中衝了出來,尖叫着要滅火。
兵荒馬亂之間,霍翌宸站在庭院裡沉沉地低吼了一聲,“誰都不許救火……”
衆人沒想到霍翌宸是這反應,要知道在霍先生宅內,有誰觸碰這木屋的任何一點東西,都足以讓他丟掉飯碗,被霍翌宸逐出霍先生宅。
但今天霍翌宸如此反常,衆人也都吃驚的面面相覷。
“霍先生……這……”看着精心打造的木屋就這樣在眼前化爲烏有,瞬間崩塌,景叔還是很擔心。
霍翌宸卻突然笑着說,“景叔,我沒喝醉,你說的對的,人不該總是沉浸於過往中。”
人總是地向前看的,不是嗎?
景叔看着霍翌宸大步離開的背影,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霍翌宸似乎是豁然開朗了,但似乎又深陷到另一個無底深淵之中。
景叔看着霍翌宸高大卻又顧醫生忌的背影,鼻腔又點發酸。
辛小姐,請你務必醒來,拯救霍先生,不然這樣下去?!!
霍翌宸回到了屋內,景叔到了樓下的時候,發現霍翌宸已經換好了衣服,將剛纔的喝醉農髒的衣換掉了。
“霍先生,您這是要去哪裡?現在這麼遲了……”
景叔看的出來,霍翌宸這是要外出的架式,一時心中擔憂不已。
“想去看看她。”霍翌宸只是淡淡的說。
但景叔已經明白了霍翌宸這是要去看誰了?
“可是?!霍先生,都已經這麼晚了,你就休息吧,辛小姐也不希望看到您這樣奔波勞碌,您這樣會將身體給累垮的。”
“沒關係。”霍翌宸淡聲說,幾天的時間,他的下巴上已經產生了青色的鬍渣,本就消瘦而棱角分明的臉上更是消瘦的顴骨畢現,讓人心疼……
霍翌宸的目光又重新聚焦,然後才淡聲道,“要是沒見到或許今夜又是難眠。”
霍翌宸的聲音不鹹不淡,但景叔卻聽出了濃重的哀傷,向來喜怒不浮於面的霍翌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感性了?
只是也許是他看花了眼,霍翌宸的表情很快就恢復了暗沉。
他的語氣恢復也恢復了冷漠,“幫我備車。”
景叔還想勸解,但霍翌宸已冷聲再次說,“別廢話。”
景叔張了張嘴,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他心知霍翌宸的個性,不是你說點什麼就有用的,景叔點了點頭。
已是凌晨十二點,這個點雖然醫院還是燈火通明,但明顯已經沒什麼人,寂寥而安靜的可怕。
連腳步聲都變得那麼鮮明而只詭異。
霍翌宸來到辛以微的病房內,意料之中,辛以微沉沉地睡着了,毫無醒來的意思。
霍翌宸慢慢走近,辛以微依舊保持着沉睡的表情,臉色在月光下慘淡一片,他一下子就覺得格外疲倦,在辛以微身邊的加護病牀前停了下來。
看着她白皙的側臉,霍翌宸的嘴角泛起了弧度。
原本在霍先生宅亢奮而激烈的情緒在這一刻瞬間就平復了下來,像是有一隻穩如的手在他的心口上來回遊走……
一整天緊繃的情緒也在這一刻鬆弛了下來,他潔癖很嚴重,不喜歡睡在不熟悉的地方,沒晚睡覺之前一定要穿睡衣,洗漱乾淨,且燈光柔和……
這些一系列的事,缺一不可,不然便難以入眠。
但此刻。
他睡在陌生的病牀上,窗外圓月沉沉,空氣之中還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他身上穿着剛剛換的淺藍色襯衫跟休閒褲,沒有在公司裡的西裝筆挺,但卻也沒有家中的純棉睡衣來的柔軟與舒適。
到底是怎麼了?
兩張牀貼的如此之近,他伸出握住了辛以微的纖細的小手,睏意席來,沉沉如夢。
一夜無夢,再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第一個發現他在這裡居然是顧嘉南。
“你怎麼在這裡?”
顧嘉南的聲音清冷而惱怒,霍翌宸在這聲質問之中醒來,惺忪的眼在看清來人之後恢復了往常的幽深與冷傲。
霍翌宸從牀上翻身而下,這一覺是這些日子以來睡的最爲安穩踏實的一天,他的精力旺盛了很多,看着眼前的顧嘉南更覺的火大。
可是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