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從窗外射進來,一格一格地鋪在地上;清新的空氣在房裡流淌,說不出的愜意。果然,這種天氣最適合睡懶覺了。
水青進來官雲璃的房裡,卻看見她還在呼呼大睡呢。可是她只盯着牀上的人細看,那眼神變得柔媚似水,卻隱藏不住的嘲諷,這個時辰,估計上工也遲到了吧?最終她沒有叫醒官雲璃起來去做工,任官雲璃流着口水繼續睡。
可是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不算急促的腳步聲,水青凝神一聽,是蕭然來了。
水青撲到官雲璃的牀前,輕聲叫道:“雲璃…雲璃…該起牀了…”
夢裡,老媽正叫她呢,估計是要去上學了。官雲璃煩悶地翻了個身,嘴裡嘟囔着:“知道啦,知道啦!一會兒就好…”然後…繼續睡了。
蕭然走進房裡,正看見水青在牀前坐立不安,她怎麼叫都叫不醒牀上的人,而官雲璃正在牀上呼呼大睡呢!
“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在睡!”
蕭然突然出現,嚇了水青一跳。水青怯怯地替官雲璃解釋說:“不…不是…估計,估計雲…小云平日裡習慣了晚起…所以…所以…”
蕭然難得很溫柔地一笑,說:“不用擔心,馬上她就會醒的。”
第一次見蕭然笑,水青心裡咯噔了一下,絕對沒好事。蕭然出去了,她立馬把官雲璃從被子里拉出來,幫她胡亂穿上衣服,用帽子把頭髮蓋住,怎麼也不能讓蕭然發現官雲璃的女兒身。
“怎麼睡得這麼死……”哪知水青剛弄好一鬆手,官雲璃就像死屍一樣倒下去了。水青那麼大的動作也沒有弄醒她!
蕭然回來了,手裡卻拎了一面鑼。
“蕭…蕭先生,您這…”水青在心裡替官雲璃捏了一把冷汗。
“叫她起牀啊,這樣可以長點記性。”蕭然很無辜很無害地解釋道。
“哐當!”蕭然將鑼湊近官雲璃的耳邊使勁一敲。
頓時,官雲璃倏地坐起來,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嘴裡還迷糊又焦急地狂喊:“啊!着火了!着火了!…快快…快…”
“快點起來。”蕭然接話道,看來反應比想象的還要有趣嘛,他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哪裡着火了……”官雲璃拍拍耳朵,揉了一下眼睛,一眼就看見面前站着的蕭然,他手裡居然還拿着一面大鑼!這下她反應過來了,原來…原來剛剛全世界都鳴響得要爆炸了的聲音就是這傢伙製造出來的!
一想到有人破壞了自己的好夢,官雲璃心裡就極其不爽和煩躁,她有相當大的起牀氣。於是官雲璃瞪了一眼蕭然,一把掀開被子,下牀就奪過蕭然手裡的鑼,提在他耳邊“哐哐哐”地使勁敲!嘴裡還惡狠狠地低吼:“我讓你敲!我讓你敲!我一錘敲死你丫的!”
“小云,小云,你別敲啦!難聽死了!”水青捂住耳朵,大聲喊。
“原來水青也在啊。”官雲璃停了下來,很不甘心地惡狠狠地再瞪一眼蕭然,這筆賬記下了!
水青打笑似的圓場道:“可不是嘛,我怎麼叫小云都叫不醒,你看太陽都曬屁股了,所以蕭先生纔出此下策的,你就不要怪他啦。”
官雲璃拍額頭恍然大悟地說:“對哦!今天要做工,我怎麼給忘了!”
蕭然扔給她一句:“知道就好!”然後轉身走出房門了。
官雲璃收拾好了才晃悠悠地來到大堂,那種熱鬧喧譁的氣氛一下子就感染她了,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雖然蕭然說讓她來大堂打雜,但卻沒人告訴她要做些什麼,莊家有人當了,茶水有人遞了,地板有人打掃了,總之是什麼都有人做了,就她一個人閒着。
總的來說,官雲璃絕對不是找虐類型的人,既然沒人告訴她要做什麼,那她就什麼都不做。哎呀,閒着真是太好了,官雲璃嘴巴都咧歪了,她哼着小曲兒在大堂裡亂轉悠。遇上哪裡人多,她就湊上去瞧兩把,完全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這時,她注意到一桌賭客當中有一個看起來笨拙的人輸得很慘,他注下的大,卻沒贏過,而且一看就是生手,可能是第一次來這裡也說不定。官雲璃移身到他身邊,他一次次地輸,看得官雲璃都有些同情了。
莊家搖定骰盅,立於桌上,興奮地大叫道:“買大買小,買定離手啊!賭注越大,贏得越多!”
那人把僅剩的所有錢都押上了,但他有些手抖,在大小兩邊搖晃不定。最後他終於似下定決心一般,將銀子往小的地方押去;官雲璃斜倚着賭桌一言不發,她瞥了那人一眼,身體忽然不穩,手肘推了他一下!結果那人手臂前傾,銀子落在了大的那一方!
莊家開盅,大喊道:“三個六點,大!”
頓時那人有些激動,他終於贏了!他捧着錢興奮在各個賭桌之間來回躥。
官雲璃離開了賭桌,手枕着後腦勺,微微仰頭閉眼深吸一口氣。新手第一次來,就是要給他一點甜頭嚐嚐,這樣纔有發展下去的意思嘛。雖然她的目的很邪惡,但見到人家贏錢,她心裡也跟着輕鬆了起來,壞事幹多了,偶爾做做好事也不錯。
這樣想着,她的嘴角微揚,說不出的魅惑。二樓立着的蕭然將一切收歸眼底,他有一瞬間覺得賠了錢能賺她一個這樣的笑,其實……怎麼說呢,心裡竟不覺得虧。
官雲璃剛睜開看,斜望着二樓,恰好看見蕭然正看着她。她心裡一咯噔,不會吧,這麼慘?剛剛她幫別人的事被他看到了?
只見蕭然伸出食指,像她勾了勾,示意她上樓來。官雲璃頓覺得自己倒黴透了,怎麼偏偏被他看見了,她聾拉着腦袋,沒精沒神地踱着上二樓。
“哇,好闊氣!”官雲璃推開二樓房間,見蕭然端坐在書桌前,一手飛速地翻着賬簿,一手“噼噼啪啪”地敲着算盤;他身後擺着一個很大的書架,安放着各種書籍賬冊;房裡還置了一套茶几桌椅,隨意而靜雅地擺放在一邊,怎麼看都不覺得擁擠。房間的另一個角落,錦帳下垂,裡面似乎是專供人小憩用的。
官雲璃好奇地問蕭然:“這裡是你的房間?好寬敞啊!”她以爲,賭場本身就是充滿銅臭味的地方,可這房間卻出奇的別緻。
“是工作的地方。”蕭然頭也不擡地說。
“連工作的地方都這麼豪華,可是我怎麼看你都不像是老闆啊!”
“當然不是,老闆會這麼忙綠地呆在賬房裡算賬嗎?”
官雲璃趴在蕭然的桌上,看着蕭然認真地算賬,說:“哦,原來你只是個小小管賬的!”那她還怕他幹什麼?
“小小管賬的?”蕭然聞言擡起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那我這個小小管賬的現在就要扣掉你兩個月的月俸。”
官雲璃一聽,着急地拍着桌子大叫:“憑什麼!別以爲你管賬就濫用職權!我…我不服!”
“不服?身爲賭場裡的人,卻幫着外人贏了錢,你還有理了?”
官雲璃很鄙視地白了蕭然一眼,說:“白癡,都說我身爲賭場裡的人了,那還會幫着外人贏錢!”
“哦?那剛剛是我眼花了?”
“我說蕭然,你就不能把眼光放得再長遠一點?想你這樣沒腦子的,我就不明白怎麼還能坐上這位置!”
“那你說說你的眼光長遠到什麼程度了?”
“那你不要扣我工資。”官雲璃倏地湊近蕭然,很認真地看着他。
蕭然注意到官雲璃的膚色有些不自然的黑黃,但她大大的眼睛其實近看非常漂亮,睫毛長長的,還水汪汪的;不僅如此,她那黑褐色的眉毛彎彎細細的,像羽毛一樣鬧人心。
“誒?怎麼了?掉魂兒了?”官雲璃見蕭然半天沒反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說什麼?”蕭然回過神來,完全沒有不自然地問。人的長相嘛,各有不同而已。
官雲璃眼珠賊賊地一轉,說:“我沒說什麼,一直是你在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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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說了什麼?”
“你說你保證不扣我錢,你已經答應了哦,不能再反悔了!”
“是麼?”蕭然被官雲璃擺了一道,但他沒揭穿,“那請給我一個有足夠說服力的理由。”
官雲璃見蕭然鬆口了,立即興高采烈了起來。她說:“剛剛我纔不是有意要幫人家的,你想想啊,釣魚也得有餌不是?你不讓他嚐嚐甜頭下次他還怎麼會上鉤?在賭場更應該是這樣,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會迷戀這一行呢,那是因爲在這裡可以贏錢,這可是致命的誘惑啊!要是能贏錢自然有貪念的人會找上門來!我保證,下一次他還會來,而且捧更多的錢來!你說,我考慮的是不是比你周到,自慚形穢吧你,虧你還是賭場裡管錢的呢!”
蕭然停下了手裡的活,略帶驚訝地看着官雲璃。想不到她腦子裡還有這樣一副理論,的確是目光夠長遠。看來,她還真是幹這行的料子!
“怎麼樣,有道理吧?”官雲璃沾沾自喜地問蕭然。
“嗯,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蕭然難得誇一次人,官雲璃更加興奮了,她說:“這樣吧,我跟你做一筆交易好不好?包賭場可以賺更多的錢!”
“你說說。”
“我先聲明哦,要是賺錢了,我得把我的賣身契贖回來!”
“那我先和老闆彙報一下比較好。”
“這麼麻煩?那好吧,叫你們老闆來見我還更直接一些!但在這之前,有一件事情還真非你不可,嘿嘿……”官雲璃笑得諂媚之極。
“什麼?”
“那個…我想預支工資來着…”
“要幹什麼?”
“買吃的。”
蕭然睨了官雲璃一眼,說:“這裡是沒給你吃還是你沒吃飽啊?不行。”
“你…果然是小氣鬼,哼,太差勁了!”官雲璃想一腳踹開房門忿然離去。
可這時身後的蕭然卻補了一句:“一扇門三十兩,三個月工資。”
官雲璃氣得肩膀發抖,但她卻輕手推開房門,大大咧咧地咒罵着離開了。
蕭然站在走廊上,倚着欄杆,看到官雲璃在樓下磕磕碰碰,到處找麻煩。有一個賭客剛進得大門,卻被她給轟走了。他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老闆請進來的是財神還是瘟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