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以袁紹的名義傳令全軍,袁紹受了傷,需要休養,暫時由沮授指揮戰鬥。
爲了安撫軍心,郭圖還讓袁紹坐在車上巡陣。雖然袁紹坐在車裡,很多人根本看不到袁紹的臉,可是看到袁紹的馬車,看到郭圖和陳琳,軍心還是穩定了不少,陸續撤回來的潰兵在指揮的位置集結,敢衝亂陣地者格殺勿論。砍下上百顆首級後,形勢總算被穩住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韓銀率部趕到。
韓銀來送親,要向孫策展示韓家的實力,挑選的自然都是精銳騎士,不論是個人武藝還是整體戰術都堪稱西涼精銳,再由孫策提供了精鋼打造的武器、甲冑,經過大半年的訓練,戰鬥力更勝一籌,此刻出擊如寶刀出鞘,神擋殺神,佛擋殺神,怎一個爽字了得。
這一路走來,這千餘涼州精騎所向披靡,沒有遇到任何真正的對手。胡騎只顧逃命,只想逃得越遠越好,沒人願意迎戰,冀州步卒倒是有心迎戰,可是在縱馬奔馳的騎兵面前,他們倉促建立的陣地不堪一擊,迅速被韓銀摧毀。零星的反抗反倒激起了涼州騎士的殘忍本性,他們肆意殺戮,一路上留下無數鮮血和殘肢斷臂,斬首無數,幾乎每個騎士都見了血。
但韓銀對普通士卒沒什麼興趣,再多的首級也比不上袁紹。
孫策提醒了他,韓遂當年入京上計,曾到大將軍府拜詣,受到冷遇,罪魁禍首就是袁紹。袁紹控制了大將軍府,排擠涼州人,即使他父親韓遂是涼州名士也無法在京師謀得出路,只能灰溜溜的回涼州。堂堂名士,爲什麼甘作上計吏?不就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出仕麼,結果全被袁紹毀了。如果當初不是袁紹從中作梗,韓遂又怎麼會和馬騰一樣成爲叛軍?
這些世家盤踞朝廷,阻礙了寒門子弟出人頭地,現在報仇的機會來了,不砍了袁紹絕不罷休。袁紹已經受了傷,是孫策和馬超的功勞,閻行拖住張郃,爲孫策和馬超突襲創造機會,也有功勞,可是他韓銀還沒有功勞,不砍下袁紹的首級,以後還怎麼和他們站在一起說話?沒臉啊。
韓銀一口氣追了五六十里,來到十字溝附近。他久經戰場,一看前面的形勢,就知道遇到硬骨頭了。這些袁軍騎士陣型嚴整,完全不是那些潰兵可比,尤其是陣前橫戟而立的將領,絕對是高手,手中的兵器更不多見,既有典雅,又有殺氣,讓人不敢輕視。
藉着落日餘暉,韓銀看到了戰旗上的名號,認出是張郃,不由得心中一凜。他知道張郃,孫策爲了將他從袁紹身邊調開,特地讓閻行出擊。即使是平時遇到張郃,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況且追殺了五六十里,騎士、戰馬的體力都消耗嚴重,並不是與張郃對決的最好機會。
韓銀一邊觀察張郃的陣地,一邊派人回頭求援,他知道閻行就在身後不遠,只要收到消息,肯定會來增援。有閻行助陣,他就有把握多了。
看到遠處韓銀停止前進,張郃心裡也很忐忑。他比韓銀早到,休息了一段時間,體力稍好一些,但優勢非常有限。之前已經和閻行纏鬥過一陣,損失了近半大戟士,後來因爲捏心袁紹的安危,他不惜馬力的狂奔,又損失了一些大戟士,剩下的人也體力不足。
如果韓銀悍然發起攻擊,他未必能擋得住。可是爲了能讓沮授有時間安撫軍心,調整陣型,他不得不頂到前面來。韓銀不攻,他當然求之不得,但沮授說了,這是他揚名立萬的好機會,他不能滿足於擋住韓銀,最好還要能斬將奪旗,提振士氣。
富貴險中求,顧不得那麼多了。
張郃舉起大戟,厲聲長嘯:“來將何人?河間張郃在此,敢一戰否?”
見張郃叫陣,韓銀有些猶豫,不過他看了一眼張郃身後的大戟士人數,又回頭看看自己的部下,頓時信心大漲。論人數,張郃身後的大戟士人數有限,最多三四百人,而他有千餘精騎,兩個打一個,優勢明顯。論裝備,大戟士的越雖然樣式古雅,但質量和普通戰刀差不多,身上穿的也是普通鐵甲,而他的部下穿的全是最好的精甲,手裡拿的是百折鋼矛,優勢更明顯,有什麼好擔心的?大戟士還是袁紹的親衛騎,殺不了袁紹,重創他的親衛騎也不錯。
韓銀熱血上頭,換了一匹戰馬,踢馬上前,大喝道:“金城韓銀,特來領教。”一邊喊一邊揮舞長矛打暗號,示意親衛騎們加速,尤其是近衛騎士,一起上前圍毆張郃。親衛騎士們見狀,紛紛踢馬上前,迅速在韓銀身邊聚集,形成衝鋒陣地。
張郃看得真切,暗自叫苦,卻不能後退,只能硬着頭皮,舉起大戟,喝令大戟士出擊。他死死地盯着韓銀的位置,徑直迎了上去。要想以少擊多,最好的辦法就是殺將,直接幹掉韓銀。不久之前,孫策就是這麼幹的,一擊重創袁紹。現在他也要這麼做,快刀斬亂麻,殺掉韓銀,砍斷韓銀的戰旗,迅速解決戰鬥。
號角聲、戰鼓聲交相呼應,一千多騎士策馬衝鋒。
張郃雙腿夾緊馬腹,身體微微前傾,手中大戟端平。數名涼州騎士迎了上來,挺矛刺向張郃,卻被張郃用大戟撥開,沒能擋住張郃的步伐。張郃不求傷人,一意突進,直撲韓銀。韓銀看得真切,知道張郃來者不善,高度緊張,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就在刺出長矛的一瞬間,他突然靈機一動,長中的長矛略低了些,由刺向張郃胸腹改爲刺向張郃的戰馬,在感受到長矛刺入馬脖子的那一刻,他的右手鬆開了長矛,豎起右臂擋在脖子前,同時手伸向腰間,握住了戰刀。
“哧喇——”一聲刺耳的摩擦,張郃手中的大戟側刃從韓銀的臂甲上劃過,劃出一道耀眼的火星,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卻未能割斷韓銀的手臂。
與此同時,張郃的戰馬被韓銀的長矛刺穿脖子,撲倒在地,將張郃扔了出去。
韓銀早有準備,狂笑一聲,右手緊緊握住刀柄,順手一揮,戰刀出鞘,劃了一個半圓,劈向張郃的後背。“嚓——”一聲脆響,張郃的背甲被一刀劈開,戰袍撕裂,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