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準到令人髮指的定律,那就是當你在背後說一個人好話的時候,那人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但是當你說一個人壞話的時候,那人一定就在你背後。
就好比此時此刻的季黎,就正好站在沈初身後的沙發邊上。
沈初基本上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剛剛這男人一定把她說過的話全都聽進去了。
她剛剛說了什麼來着?這個時候選擇性失憶還有用麼?
看着男人陰鬱得利害的表情,沈初艱難的扯起脣角。
笑,笑得比哭起來還要難看的笑!
歐萌萌見勢不對,立馬撤退。
臉上揣着一抹幸災樂禍的表情對着沈初和季黎道了一句晚安,然後就撒丫子的匿了。雖說她對黎哥哥的愛慕猶如滔滔江水,但是她更樂意躲起來看黎哥哥和沈初大戰三百回合。
然而季黎顯然沒給她這個機會,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沈初一眼,便轉身朝着樓上走去。
走了兩步沒等到後面傳來的腳步聲,季黎回眸,目光凌厲得好似洛鐵一般掃了一眼依舊站在大廳的女人:“你是在等過我去抱你上樓嗎?”
眼看季黎這表情,沈初就有一種今晚難逃一劫的錯覺。哪裡還敢勞他大駕。
於是沈初小心翼翼的跟在男人身後,聲若蚊蠅的看着男人堅實的背部線條說:“你之前說你喜歡寵季太太,這話還當真不?”
“當真,特別是在牀上寵,用各種姿勢寵,一會兒就教你。”
“……”沈初弱弱的看着男人的後背,小聲說:“我大姨媽還沒走呢……”
“那剛好,大姨媽一會兒正好當觀衆。”
這絕對是沈初長這麼大以來,聽過最不要臉的話。之前說季黎的臉皮和城牆一樣厚,顯然是小看他了。
她一路小跑追上男人的步子,一邊賠笑一邊看着他說:“我說的反正也是事實,我就是對着歐萌萌隨口胡說八道,你大人有大量,幹嘛跟我一般見識。”
男人站在門邊,忽然頓住腳步。一個轉身將沈初拉進了臥室。
臥室大門合攏的聲音就像是重重的大錘錘在了沈初的耳邊。
一陣天旋地轉,她被男人壓在了厚實的木門上。
男人一條遒勁的大腿將她雙腿分開,死死的抵住。斷了她想要逃跑的路,沈初心虛的閉上眼睛,不敢去看自己面前放大的這張俊臉。
他幽深的黑眸微微眯起,凝着她小巧精緻的五官。分明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小女人,卻時時刻刻有着然他抓狂的好本事。
原本是想好好教訓一下,然而看到她閉上眼睛視死如歸的樣子,他竟忍不住脣角揚起一絲弧度。
“好了,眼睛睜開,弄得我要強了你似的。”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自沈初的頭頂響起。
沈初嚥了一口口水,擡頭就看到男人一張俊臉上掛着的邪肆笑意。
男人冷冽的聲音提醒她:“沒有一個男人喜歡自己老婆質疑他的能力,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牀上,記住了?”
單看男人猶如蒙上了一層清輝的深眸,沈初也不敢搖頭說自己沒記住呀!
所以她眉眼彎彎,笑靨如花的點頭:“記住了。”
說完,微微欠下身子,想將他遒勁有力的大腿從自己的雙腿之間挪開。可是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太近,沈初深吸了一口氣,沒能撼動他半分。
他溫熱的呼吸在她的臉蛋上氤氳開來,她還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獨有的清冽氣息。一開始沈初就覺得,自己是對這氣息上了癮,偏偏他還要越靠越近,以至於最後將薄脣停在了她的耳蝸處,淺聲對着她說:“想到以後該怎麼形容了嗎?”
“什麼怎麼形容?”沈初大腦一抽抽,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
然後就看到了季黎那被陰霾妥妥罩住的俊美五官。生怕季黎一個不高興,真讓自己的大姨媽做觀衆,於是她別過小臉看着他說:“想到了想到了。”
扣住女人的下巴,季黎稍稍用了點力氣,正巧讓女人無力反駁,不得不擡眸看着自己。
“說來聽聽,除了秒男早射還能不能想到其他形容詞。”
“我老公器大活兒好還持久……”沈初憋着一口氣說完,臉蛋漲了個通紅。
嗯,器大活兒好還持久,這話他喜歡。
季黎攔腰將女人抱起,朝着大牀的方向走去。
女人在他懷裡一點不老實的開始拳打腳踢,嘴裡還振振有詞的念着:“我大姨媽說它不想當觀衆,季黎你變態!!”
“……”季黎將女人放到牀上,然後就看到女人跟個泥鰍似的上前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然後火速的瑟縮到牀腳,拿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萌噠噠的望着自己,一臉盯着洪水猛獸的樣子。
他這還是沒都沒做呢!怎麼就變態了?
“我抱我自己老婆上牀也算變態?”
角落的小女人點點頭:“算!”
“那我季黎這輩子還就變態了!”男人說話聲音不高,但卻帶着一股凜冽的威信。
沈初一下子就緘默了,好半晌才傻乎乎的盯着男人的臉問他:“我是不是反應過激了?”
他不過是想把自己抱到牀上,畢竟什麼都沒做,自己就跟見了洪水猛獸似的躲在了牀邊上。多年前的記憶一瞬間就像是打開了閘門的水,一下子涌入了沈初的腦海。
沈初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剛剛這份無厘頭的恐懼到底來自於何處。
於是她有些歉疚的看着坐在牀邊正默不作聲盯着自己的男人,用自己都快要聽不見的聲音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看着沈初眼底的畏懼之色,季黎眉頭不禁蹙了蹙,目光很深很深的看着沈初,卻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舊金山,你是真的從未去過?”
提起舊金山這三個字,沈初眼神裡有一絲淺若未聞的波動。
幾秒之後,她搖頭:“沒去過,我要去洗澡。”
她掀開被子,剛剛下牀,就被男人厲聲喝住:“站住!”
低頭看了一眼光着雪白腳丫子的女人,季黎眉頭擰得更緊了:“咱家是窮得拖鞋都買不起了?回去把鞋穿上!自己大姨媽來了,自己不知道怎麼伺候嗎?”
雖已立春,但是天氣還是冬天的天氣,屋子裡雖然一年四季恆溫,但是大姨媽來了光着腳在地上走的確是個不好的習慣。
沈初弱弱的應了一聲:“哦。”
然後轉身走到門邊去套上了毛茸茸的拖鞋,然後才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然而剛跨了兩步,又被身後的男人叫住了。
“誰教你大姨媽來了還要洗澡的?”那一秒,季黎覺得自己像是個猥瑣的怪蜀黍,騙了個純潔的小丫頭回來暖牀似的。
沈初也知道大姨媽來了還去洗澡的確不好,可是今天出見郝醫生的路上出了汗,不洗總覺得黏糊糊的。
所以她纔看着季黎說:“那你不嫌我髒兮兮的麼?”
季黎有潔癖,雖然不嚴重。但好歹是有的。
所以他想也沒想直接回了一個字:“嫌。”
沈初遞給季黎一記白眼,在心裡對着他豎起一個大大的中指,卻聽到他又補充了一句。
“看在自己老婆的份上,將就睡吧!”
說完指着洗手間的方向對着她說:“澡就別洗了,去把牙齒刷乾淨!”
這男人真是霸道得可以,沈初揉着隱隱發痛的小腹,踱步走到洗手間,最後還是忍不住快速的擦了一下背,這才清爽的轉身出門。
季黎看着她安靜乖巧的躺在了被窩裡以後,這才轉身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沈初剛剛幫自己掖好被角,然後才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情。
她猛地翻身坐起,果不其然,廁所裡傳來季黎的聲音:“季太太,我的牙刷你動過了?”
之所以季黎會開口問這句話,只因季黎的房間,即便是傭人也不會進來打掃,就這兩天唯一在季家老宅還進過他浴室的女人,空前絕後估計也就她一個。
沈初今天早上順走了季黎的牙刷去做親子鑑定,本想趁着下班的時候順便路過超市再買一把新的。可是卻沒想到他下班會主動過來接自己,於是……
沈初穿着一雙毛絨拖鞋垂下腦袋,心虛的看着季黎站在浴室那高大的聲音,呵呵呵的傻笑了幾聲,端着一張扮豬吃老虎的臉,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的牙刷可能被老鼠叼走了,是老鼠自己先動手的,真的和我沒關係……”
女人低頭,垂着睫毛,軟萌軟萌的模樣,和初見時那個理直氣壯讓他脫褲子的女人截然不同。
明明滿嘴跑火車說着不着邊際的話,可是卻讓人不忍心直言責怪她。
頭頂傳來男人嚴肅的一聲:“擡起頭來,好好說。”
女人剛鼓起勇氣擡頭。一個勁烈的吻就忽然封住了她溫軟的脣。
她錯愕的瞪大雙眸,微微的掙扎了一下。欲拒還迎的推搡,讓男人的吻備不住漸漸加深,深深的吸阭着她口腹中的蜜意。
濡溼的吻盪漾着甜蜜的漣漪。男人的溫溼的脣淺描着她飽滿的脣形,捲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直到將她吻得七葷八素,懷裡的男人才終於放過她,將她抵在盥洗臺上問她:“現在想起我的牙刷在哪兒了嗎?”
“被我扔了……”女人說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男人的再度偷襲。
季黎低頭,平緩而低沉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是扔了,還是私藏了?”
沈初深呼吸,儼然已經平靜了不少:“我早上洗漱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牙刷掉進馬桶了,所以就毀屍滅跡了。我扔在了樓下的垃圾桶裡,你要是要我幫你找回來的話,我現在就去!”
女人說完轉身就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卻被男人伸出一隻手來,從背後拉住了她的衣領,像是老鷹提小雞似的將她輕而易舉的提了回來。
男人冷漠的俊臉上並沒有過多的反應,也看不出情緒。
沈初想了想,決定先發制人,直接看着季黎撒潑:“你現在是要爲了一隻牙刷找我興師問罪麼?早知道就該好好洗乾淨給你放回原位的。”
沈初表面上不卑不亢的撒潑,心裡卻虛得要死。
好在季黎脾氣當真夠好,所以最後還是沒和她一般見識。
而是解開了襯衫的扣子,幽冷的眸微微挑起:“我要洗澡,老婆這是打算參觀?”
沈初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用被子蓋住了身子,沈初才終於呼出一口濁氣。季黎那表情到底是相信了還是沒信?
浴室。
淋浴噴頭的水一直噴個不停,季黎脫掉了襯衣,站在鏡子前,卻遲遲沒有動作。
等到季黎再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沈初這次倒是沒有裝醉,而是看着坐在牀頭的男人小聲說:“我明天就去超市買新的牙刷給你賠罪好不?”
“不用,牙刷明天讓林嫂準備。”季黎看着沈初說:“我明天和爺爺打聲招呼,先搬出去住。”
“那黑土呢?”沈初問。
其實雖然季家所有人都對自己很好。可是卻越發是因爲這種好,才讓沈初覺得越發愧疚。
她一直覺得季家的人都是看在黑土是季黎親生兒子的份上纔對自己這麼好的,可是自己如今的行爲,又和欺騙有什麼區別?
季黎知道沈初在擔心什麼,甚至從她的眼神裡面就能看到她的擔憂。
“黑土暫時先留在季家。爺爺很寶貝他,讓他有空多和爺爺相處一段時間。”季黎說得這麼雲淡風輕。就好像孩子當真是他親生的一樣。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所以就算是季家的人對黑土再好,沈初還是不放心的說:“黑土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和我分開過的……”
“那就分開試試看。”季黎低頭看着身邊的小女人,說:“爺爺還有一個月就回新加坡了,一個月以後,我們就將黑土接出去住。現在季家老宅無論是距離醫院還是世紀集團都有些遠,搬到就近的別墅更方便些。”
沈初覺得季黎說得有道理,於是看着季黎點點頭:“那你先問問黑土的意見吧!”
黑土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相當有主見的。
沈初原本是想讓季黎和黑土商量一下的,沒想到這人卻早就已經在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和黑土商量好了。
就在今天晚上,沈初和季城一起進屋看到黑土和季黎坐在沙發上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實際上季黎就在和黑土討論這個問題。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季黎就在餐桌上提出了要搬出去住的這個問題。
第一個不同的就是季國正:“一家人住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非要搞什麼小集體主義?”
“黑土留下來陪您。”季黎說。
然而季國正還是不悅:“我是有了曾孫子就不要親孫子的人嗎?”
這人一旦老了,就越發希望能夠一家人住在一起,熱熱鬧鬧團團圓圓的。
其實沈初很能理解季國正的心情,正當她打算開口說不搬了的時候。
季黎卻突然開口了:“爺爺,現在二胎政策都開放了。你說我是不是該趁着年輕和初初多要一個?”
季國正一聽再要一個,立馬笑着點頭:“家裡頭宅子大,人少。老大老二又是個不成器的,混了這麼些年,連個像樣的丫頭都沒帶回來給我看看。晴晴結婚這麼多年也沒見肚子有個動靜,家裡頭是冷清了些。該生!”
“……”沈初瞪了身邊的男人一眼,然後就接到了來自他讓自己閉嘴的訊息。
不得不說,季黎這招還是真心有用,沈初和季黎本來沒打算上午搬走,結果季老爺子就上午就安排人將兩人的東西送到了世紀金辰別墅區。
晚上。
沈初和季黎原本打算留下來吃過晚飯再走,但是沒想到卻不請自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看着站在門口滿臉熱絡的沈高,沈初眉頭不由得深深地蹙起。
“初初……”
沈高剛剛叫了個稱呼,一口話卡在喉嚨裡,奉承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沈初就已經從季黎身邊站了起來,站到了沈高和胡美萱面前,不冷不熱的看着兩人:“請問沈總和沈夫人有何貴幹?”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沈高嗔怪的看了沈初一眼:“爸爸前兩日去了外頭出差,你說你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通知爸爸一聲?”
“對不起沈總,我不孝。您這個爸爸,我不認。”沈初倔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隱忍,有些決絕。雖然說得很乾脆,可是心裡頭必然不怎麼好受。
好似沒有料到沈初會開口說的得這麼決絕。沈高一張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了。
胡美萱是個沉不住氣的,拉着沈高就一唱一和的說:“讓你不來你偏來,這下熱臉貼了冷屁股心裡頭好受了。花錢養了她這麼多年,人家現在倒好,一個不孝就能爹媽不認了!”
聽了這話,不吵不鬧的沈初忽然就笑了。
從小到大她就害怕身邊的人會離開自己,害怕父母不愛自己,所以她拼了命的想要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女兒,可是到頭來她還是一個都沒留住,不愛她的人始終都不愛她,即便她把自己貶入塵埃,那些不愛她的人,轉身的時候依舊決絕……
季黎走到沈初身邊,輕輕攬着女人的肩膀,面無表情的看着站在對面的沈高和胡美萱,只是淡然的看着旁邊的周管家:“以後不該放進來的人別放進來,免得影響了少夫人心情。”
季黎摟着沈初準備進屋,身後卻忽然傳來了沈沛菲的聲音:“等等!”
季黎和沈初的步子都沒有頓住,直到沈沛菲的聲音再度響起:“姐,我有些關於孩子親生父親的話對你說,能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嗎?”
沈沛菲將‘親生父親’這四個字,說得格外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