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煜已經率先轉身離開了。
雲錦放下懷中的女兒,湊過腦袋看了一眼窗外,這纔看到窗外那座風景宜人的小島。距離隔得有些遠,雲錦只能看到小島上似乎有許多穿着白色制服的人正在活動。
她回頭看了一眼沈初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問:“有印象嗎?”
沈初搖搖頭,完全沒印象。
“下船吧!去把當年的事情弄清楚。”雲錦說完,抱起雲漫便隨着蘇子煜的身後離開。
反正事已至此,現在她應該算是插翅難飛了吧?
沈初乾脆的跟着蘇子煜下了船。
剛隨蘇子煜登陸,一羣穿着白色制服的血氣方剛的男子立馬涌了上來,隊形整齊的對着蘇子煜畢恭畢敬的喚了一句:“少爺!”
蘇子煜擺擺手,衆人自動讓開一條道來。
隊形的盡頭,站着一個身穿白色連體褲的女人,一頭幹練精短的頭髮,渾身上下都帶着冷凝的氣息,看到蘇子煜歸來,也不過是點點頭。然後將目光落在了身後的沈初身上。
她看着沈初的目光,說不出到底是不是歡迎,只聽得她沉悶的語氣,波瀾不驚的對着蘇子煜說了一句:“你承諾不會再帶她上島的。”
“情況有變。”蘇子煜只是簡單的交代了四個字,然後就扭頭看着沈初和雲錦,指着那位身穿白色連體褲的帥氣女人說:“這是夕沫。”
“我們認識?”沈初雖然腦海裡完全想不起這個名叫夕沫的女子,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卻告訴她,她們一定認識。
夕沫只是淡然的掃了沈初一眼,然後回了她一句:“我不喜歡這種開場白。”
說完,扭頭看着蘇子煜說:“東西都準備好了,現在給她看嗎?”
蘇子煜點頭,扭頭看着沈初和雲錦:“跟我來。”
說完,頓了頓,對着齊名說:“把漫兒帶去休息。”
“漫兒和我一起!”雲錦很篤定的說,堅決不願意和雲漫分開的架勢,讓蘇子煜都妥協了。
所以他看着雲錦說:“那你就和漫兒一起去休息,初初跟我來。”
雲錦顯然不放心沈初,就連目光都帶着濃濃的擔憂。
沈初給了雲錦一個放心的眼神:“帶着漫兒去休息吧,別把孩子嚇壞了。過來這一路上漫兒一句話都沒說,我不會有事的,如果子煜要傷害我,也不會等到現在。”
“我沒時間看你們生離死別。”夕沫淡漠的看了沈初一眼,“走吧!”
沈初上前抱了抱雲錦,然後隨着蘇子煜離開。
本來沈初以爲蘇子煜要帶自己去什麼很特別的地方勾起她的回憶,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帶着她進了一個多媒體播放室內。
夕沫指着前排的座椅看着沈初,冷聲命令:“坐下吧!”
蘇子煜拉着沈初在第二排的位置坐下。
夕沫一頭齊肩的短髮帶着微卷的弧度,有些混血的臉帶着棱角分明的性感,微薄的脣看起來有些薄情。說話的語氣冷練得沒有什麼溫度,做事兒也給人一種雷厲風行的感覺。
她直接打開了多媒體投影儀,大銀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小段視頻。是沈初被蘇子煜帶來這座小島的監控記錄。
那時的沈初幾乎看不出小腹,完全和普通人看起來沒什麼區別。她穿着一身鵝黃色的長裙,小心翼翼的跟在蘇子煜的身後,帶着與生俱來的好奇心四處打量着。
然後畫面就跳轉到了一間辦公室,那時的她,天真的帶着濃濃的仇恨,目光有些泛紅的問蘇子煜:“你真的可以幫我找到成巷口的那個男人嗎?”
“如果我幫你找到了,又怎樣?”蘇子煜坐在沙發上,擡頭問沈初。
沈初倔強的目光裡帶着無比認真的神色對着他說:“我要他生不如死!既然法律制裁不了他,總會有人替天行道吧?”
沈初覺得,視頻中的自己,有些陌生,陌生得讓現在的自己看着視頻中的那個女人,都有些害怕。
夕沫將視頻暫停在沈初佈滿紅血絲的瞳孔上,然後對着沈初說:“這就是你當年找到少爺的目的,你明確的告訴少爺,你想復仇。”
蘇子煜看着沈初,說:“你知道的,我的確幫過沈謙一段時間。當年把你從成巷口拖出來的人是龐三,從龐三手裡將你救出來的人是我。你高燒三天三夜不退,趁你昏迷的時候我把你送回國內,只因那時正值SPC和趙謝志亂斗的多事之秋。我答應一定會幫沈謙推翻趙謝志,所以那時不得不將你送回國內。真是沒想到後來你會再來美國。”
旁邊夕沫冷笑了一聲看着沈初說:“你倒是聰明,揪着當年被強姦的那件事兒不放,順藤摸瓜的調查到了少爺的頭上。”
“夕沫!”蘇子煜開口制止了夕沫。
沈初的眉頭凝得越來越緊,她看着蘇子煜問:“然後呢?”
“然後少爺一直都在調查成巷口的那件事,後來得知季四爺就是那個當事人。”夕沫到底還是違背了蘇子煜讓她閉嘴的命令,對着沈初說完之後,她才目光淡然的看着蘇子煜說:“你讓我過來不就是想讓我跟她解釋嗎?還是說你希望我現在就出去?”
夕沫說完,作勢要走。
沈初卻突然之間站了起來,然後伸手攔住了夕沫的去路,認真的看着她,有些渴求的說:“我想知道,告訴我!”
“後來你斷定少爺和季四爺有牽扯,少爺纔不得已的告訴了你真相。”夕沫說。
沈初攔着夕沫的手,突然之間有些僵硬,慢動作的垂在了兩邊。
她怔怔的擡眸看着夕沫:“你的意思是……”
“是的,你很多年前就知道在成巷口的那個男人是季四爺。”夕沫毫不留情的將事實真相披露了出來。
蘇子煜走到沈初身邊,正欲開口,沈初卻突然之間扭頭看向蘇子煜,問他:“所以我纔會來到這個島上,所以我來到這個島上的目的就是爲了報仇,爲了讓季黎生不如死?”
“教你槍法的人是我,從你精準的槍法來看,你沒想讓季四爺生不如死,你是想讓他一槍斃命。”夕沫看了沈初一眼,然後再一次打開了投影儀。
投影儀的畫面上,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勁裝,手中拿着一把玄黑色的手槍,姿勢專業的正對着不遠處的槍靶子。
從身手動作上來看,她儼然已經訓練了很長時間。
夕沫說:“這是你訓練兩個月以後的結果。”
投影儀的畫面靜止。
蘇子煜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照片,然後牽起了沈初的手,隨後將那張照片遞到了沈初的手裡。
那照片的背面,正洋洋灑灑的寫着:初見驚鴻,再見陌路。
這是那次她在蘇子煜的辦公室抽屜裡看到過的那張照片,沈初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將照片翻了一面,終於如願以償的看到了照片的正面。
照片正面上的女子,不是她還能有誰?
她就穿着一身黑色帥氣的勁裝,小腹微隆。和投影儀上靜止的那個畫面,一模一樣。
夕沫說:“你是我在槍法上見過最有天分的學生,卻是一個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最失敗的狙擊手。凡是可以在島上進行訓練的人,要麼就是將來爲少主效力的,要麼就是可以爲了少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而我之所以答應讓你留在島上進行訓練,那是因爲你當初復仇的熱情的的確確的感染了我,但是沈初,你讓我很失望。確切的來說,是特別失望。”
夕沫的目光裡帶着惋惜,沈初不太明年白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直覺告訴她,她當年一定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蘇子煜看着沈初說:“當年夕沫安排你出過任務。”
“然後呢?”沈初眉頭幾乎已經蹙成了‘川’字。
呼之欲出的真相,讓沈初頭疼欲裂。她拼了命的想要回憶起一絲一毫關於當年發生的事情,可是當年所有的記憶都像是埋在了一個深深的黑匣子裡,自己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鑰匙。
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幾乎快要把她逼瘋了。
夕沫只是很淡然的看了一眼站定在自己面前的沈初,然後才面無表情的對着她開口:“出任務之前,我告訴過你,只有一次接近季黎的機會,你信誓旦旦的給我保證你一定會讓他一槍斃命。然而事實卻是,你開了足足兩槍,最終給他留下了一個不致命的傷。”
“……”她開槍了,當年的她,真的開槍射了季黎……
沈初突然之間想起,季黎那位於人魚線位置的槍傷,就在她努力的想要回憶那一槍究竟是不是自己開槍的時候。
夕沫突然冷聲的說了一句:“不過你倒是能耐,差點沒把艾琳娜打死。”
沈初:“……”
夕沫呼出一口氣,對着沈初說:“當時我們給你營造了很好的契機,你完全有機會將季四爺一槍命中,但你知道爲什麼最後你任務失敗了嗎?”
“爲……爲什麼?”沈初聲音有些顫抖的看着夕沫。
夕沫面無表情的打開了身後的投影儀,面無表情的回她:“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