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6

不用擔心。”妮娜平靜地說明來意,“昨天下午我收到兩份入學通知書,這就給你送過來。”

我的眼圈一下紅了,和邱偉打聲招呼,放下電話就趕了過去。

妮娜是自己進城的。我真的難以想象,她是如何拖着不方便的左腿,從公路車上一步步挪到這裡。

我走進曾經無比熟悉的客廳,屋子裡沒有任何改變,連餐邊櫃上被我擦得亂七八糟的玻璃門都維持着原樣。

妮娜站起身,張開雙臂緊緊擁抱我:“孩子,我可憐的孩子!這些日子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軟弱地靠在她身上,眼淚洶涌而出。我無法控制流淚,唯一能做到的,只是拼命壓抑着,不許自己哭出聲音來。

她抱着我,一直等我平靜下來,才把兩個印着學校標誌的信封遞給我。

那兩份入學通知,一份來自維也納音樂大學,另一份來自格拉茨音樂學院,都是我曾經心心向往的學校,此刻卻看得我心如刀割。幾個月前申請學校時,我還夢想着能和孫嘉遇同赴歐洲,如今已經變成莫大的諷刺。

但我還是小心收起通知書,問妮娜:“爲什麼不打電話讓我自己去取?”

她回答:“我想見見馬克。”

我呆了呆,一時說不出話。我也想他,日想夜想,想得幾乎瘋掉,可我也沒有辦法見到他。

妮娜取出一本《聖經》交給我:“我想把這個交給他。”

我認出來,這本《聖經》,就是孫嘉遇在她那兒常翻的那本,妮娜的父親留給她的紀念物。

“爲什麼給他這個?”

妮娜嘆口氣回答:“我昨晚夢到馬克,他對我說,面對未知的旅程他很害怕。我想告訴他,不要怕,在主的懷抱裡,他一定得到完全的安寧。”

面對她期待的神色,我不敢把他的現狀告訴她,只能低下頭敷衍:“警局不允許任何人會見。”

看得出來,妮娜非常失望,但她還是吻吻我的額頭:“好孩子,堅持住,我父親告訴過我,主絕不會拋棄他的孩子。”

我含淚點點頭。

由於妮娜堅持要自己回去,我攙扶着她,一直把她送上公路車,直到破舊的公共汽車在我的視線中絕塵而去,才轉身往回走。

邊走邊翻着手裡的《聖經》,忽然發覺封底鼓鼓囊囊的,好像藏着什麼東西,拆開外表的羊皮封面,裡面居然夾着十張綠色的鈔票,上面有富蘭克林胖胖的頭像。

想起平日妮娜生活中的拮据和儉省,我杵在路邊楞了半天。身邊不時有公路車呼嘯而過,揚起的塵沙迷住了我的眼睛。

我站了很久,在刺眼的日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突然轉身朝着剛纔來的方向跑回去。

我要去找老錢,我想讓他把邱偉提到的那筆定金退出來。那些錢擱以前可能不算什麼,如今卻是救命錢。

至少我不能讓邱偉賠了錢之後,再去借高利貸。

聽完我的要求,老錢先是驚奇地張大嘴,上下左右足足打量了我五分鐘,嘲諷的笑意漸漸爬上他的嘴角:“你有什麼資格代表孫嘉遇?我是他的合夥人,你又是他什麼人?情婦?還是小蜜啊?”

我被他氣得渾身直哆嗦,咬着牙反脣相譏:“就算你們是合夥人,那筆錢裡也應該有一半是孫嘉遇的,你又憑什麼全給吞了?”

“嗬,嗬嗬,你現在變得挺厲害嘛!”他笑嘻嘻的,根本不把我當回事,“你給我個理由,說說,憑什麼我要把錢分你一半啊?”

“你們合作這麼多年,你就忍心見死不救?那時候你被當做人質,難道不是嘉遇救的你?”我忍着怒氣試圖解釋。

他仰起頭哈哈大笑:“救我?是他跟你這麼說的吧?”

“沒有,他從來沒有說過。”

他看着我問:“那什麼……我問你,如果你有親人或者朋友被人綁架了,讓你拿錢贖人,你會怎麼做?”

我猜不透他到底什麼意思,就閉緊嘴不肯回答。

於是他自問自答:“你會什麼都不想,趕緊拿着錢去贖人對吧?可是孫嘉遇呢?他怎麼做的?”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在自己肩頭比劃着,“嘭——,這麼一下,再偏兩釐米,死的就是我,明白嗎?”

“他這麼做怎麼了?最後還不是好好救你出來了?”

“嘿嘿……怎麼了?”老錢冷笑,“他怎麼就對自己的槍法這麼自信呢?因爲我的命他壓根兒就不在乎!”

我覺得這人的思維已經走火入魔,和他根本講不通道理,就也跟着冷笑:“他要是真不在乎,乾脆由着你被人撕票不是更簡單?”

老錢似乎被噎住,好久沒有做聲,眼珠子轉了半天,忽然伸手摸我的臉:“玫玫,你知道我一直喜歡你。如果你想要錢呢,咱們也可以商量。”

我厭惡地避開:“我只要那筆定金。”

“成啊。”他退回原處,來回拈着自己手指,似在回味方纔的觸感,然後說:“ 錢倒是現成的,不過我得準備一下,你只能晚上來取。”

我狠狠瞪着他,我一直在爲自己以貌取人的態度檢討,這麼看起來,以前我還真沒有看錯他。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眼睛,臉上完全是貓捉老鼠的得意表情。

我摔門離開,在大街上茫然地亂走,渾渾噩噩間大腦一片空白,太陽底下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後來我清醒過來,發覺手裡還握着妮娜送的《聖經》。

我想了想,只有再去麻煩安德烈。

撥他電話的時候,手有點抖,心中更是忐忑。自上次他從醫院負氣離開,再也沒有找過我,不知道他是否還在生我的氣。

電話通了,安德烈的聲音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異常:“您好,奧德薩警察局犯罪科,我是弗拉迪米諾維奇警官,請問我可以幫助你嗎?”

“安德烈,我是趙玫。”我緊緊抓着話筒,生怕他開口拒絕,手心溼漉漉地開始出汗,“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電話裡有片刻沉默,我不安地等待着,隔了一陣他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兒?”

“警察局門口。”

“你等等,我這就出去。”

我站在樹蔭下等他出來,擡頭看到奧德薩警察局的標誌,記起第一次來這裡的情景,恍惚間竟象已經相隔一個世紀。。

安德烈很快出現在大門口。今天他沒有穿警服,只有一身便裝,雙手插在褲兜裡,離我遠遠地站着,臉上的神情有點事不關己的冷漠。

“安德烈,”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自然,“有樣東西,麻煩你能不能轉交給孫?”

“對不起,我已經申請回避,不能再見任何涉案嫌疑人。”他果然委婉地拒絕。

我勉強笑笑,硬着頭皮繼續求他:“最後一次,求你安德烈,以後我再不會再爲難你,再也不會了。”

他終於擡起眼睛凝視我:“什麼東西?”

我把《聖經》遞給他。

他接過,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神情顯得有些驚詫:“就這個嗎?”

“是。”

“可是看守所裡有《聖經》提供。”

我低頭,望着腳下自己的影子,緩緩說:“那不一樣。”

他側頭想想,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慢慢抽回手,再來回翻一遍,開始鬆口:“我會交給負責的同事,如果裡面沒有違禁品,應該能交到他手裡。”

我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謝謝你,安德烈!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他沒有說話,眼神依然冷淡,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謝謝你!”我再說一次,知趣地告辭離開。

“玫,你等等。”他最終還是叫住我。

我停下腳步等他接着說下去。

“你真的知道我愛你嗎?”身後傳來的是他備感困惑的聲音。

我仰起臉笑了,眼眶卻不由微微發熱:“我知道,我完全明白。可是我的心裡只能容下一個人。” 我轉身面對他,坦然地解釋,“聖經裡說,求你將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記。對我來說,孫就是那個印記。安德烈,我只能說對不起!”

“我明白了。”他神色黯然地點點頭, “下個月起,我就要離開警局去基輔工作了。玫,你自己多保重。”

他上前用力抱我一下,然後走開。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象被掏空了一塊,我甚至忘了說再見。

他終於想通了,所以決定離我而去,所以他徹底解脫了。

中午白花花的大太陽射下來,熱得人心思恍惚,我木然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被陽光曬得滿頭是汗,而旁邊就是枝葉婆娑下的樹蔭。

我不想挪動,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驅散心口的冰涼,我已經忘了世上還有中暑這回事。

老錢的電話還是追過來,“錢我準備好了,你來不來?”

海水反射着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我闔上眼,眼前晃來晃去,好像浸在水中的照片,都是孫嘉遇包裹着紗布慘白的臉。

如今我只有他了,只剩下他了,我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去。

最後我說:“去。”

那天傍晚下了場大雨,雨後奧德薩的星空呈現出無與倫比的純淨和燦爛,我閉上眼睛,看到的卻是生命裡最黑暗的一個夜晚。

邱偉從我手裡接過兩萬美金時,幾乎被嚇到,他拆開一捆反覆察看,直到確認不是假鈔才狐疑地問:“你用什麼辦法刮下來的?”

我故作輕鬆地笑笑,作出一副混不吝的樣子,聳聳肩說:“你就甭管了,女人自有女人的辦法。”

他盯着我不出聲。我被他看得心慌,爲掩飾窘態,伸手拿過他的煙,抽出一根點燃,誰知第一口就被嗆得咳嗽不止。

等我狼狽地抹掉咳出來的眼淚,發現他還在盯着我看。我以爲他會說點什麼,但他只是擡手取下那支菸,扔在地上用力碾滅,然後開口:“走吧,去羅茜那兒。”

三十捆一百元面值的美鈔,整整齊齊碼在箱子裡,擺在羅茜面前,映得她的臉都有點發綠。

她拿起幾捆鈔票,放在手裡把玩良久,瞅着邱偉說:“聽說你把貨都抵押給別人了,損失挺大的吧?”

“還好。”

邱偉的回答簡捷而生硬,硬得讓我擔心他是否會得罪羅茜。

意外的是,這次羅茜並沒有在意,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好。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們,算是好事吧。”

邱偉沒出聲,我卻立刻支起耳朵,太久沒有聽到“好事”這兩個字了。

羅茜笑笑:“那個人啊,他在中非的對頭馬上就要找過來了。”

她沒有提名字,話說得更是模糊不清,但連我明白她在說什麼,心頭頓時一鬆。

邱偉已經聳然動容,吃驚地問:“是……是您促成的?”

羅茜避而不答,輕描淡寫地說:“他們之間的舊賬讓他們自己去清算好了,不勞我們動手。”

“羅姐,謝謝了!”邱偉這聲謝,纔是真正發自內心。

“邱偉,你小子夠現實的啊!”羅茜顯然聽得出其中的差別,撇着嘴哼一聲,“還有,我託了人說情,今兒下午可以去醫院看看嘉遇。”

我的心跳立刻加快,坐直身體熱切地看着她。

“你就算了吧。”她斜我一眼,“他剛撤消重症監護,哪兒經得起你再折騰一次?”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只好舔舔乾裂的嘴脣,從她臉上移開視線。

“不過我可以幫你帶個話兒,有什麼要跟他說的嗎?”她施捨似的補充一句。

我仔細想了想,搖頭:“沒有。”

邱偉看看我沒有出聲,眼睛裡全是憐憫和同情,我勉強笑一笑,表示沒關係。

羅茜扶着箱子蓋,不知爲什麼突然嘆口氣:“那天我把話說得沒有一點兒餘地,其實挺過意不去的,可是我真的挺難辦的。你說這事兒吧,本來嘉遇也有不是的地方,我要是太偏袒他,比如替他把這錢拿了,以後在這地頭兒上我就沒法兒說話了。邱偉你明白嗎?”

邱偉咧咧嘴,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不知道他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

羅茜從箱子裡抽出兩沓美鈔,推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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