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8

,距離我們要去的喀爾巴阡雪場,只有兩百多公里,盛產民間音樂家,我慕名已久。爲了這個小城的風情,還是值得跑一趟的。

出發那天,一行十幾輛豪華車,浩浩蕩蕩穿過市區,沿途的警察犯了迷糊,不知道來了什麼重要人物, 紛紛舉手敬禮,神情莊嚴而肅穆。

我在車裡笑得直打滾。

孫嘉遇那輛命運多蹇的寶馬,外表早已整修一新,看不出任何劫後餘生的痕跡。惟有一塊電路板出了問題,只能寄到德國本部調換,爲時三個月。

壞掉的部分,影響的是倒車系統。每次去飯店或卡奇諾,別人扔給門童的是車鑰匙,唯有孫嘉遇遞上的是小費,因爲需要動用人工,把他的車從車位裡推進推出。

所以出發前他死乞白賴地糾纏很久,費盡三寸不爛之舌,方勸動邱偉,同意出借他心愛的四驅越野車。

到了目的地,我們才知道這個決定有多英明。

雪場的纜車是前蘇聯五十年代的產品,早已破舊不堪,這批人又一個比一個惜命,死活不肯坐纜車,只好一起開車上山頂。

行到一半出現狀況,山路陡峭雪地溼滑難行,其他車都開始四輪空轉,發出難聞的焦糊味,只有我們這部歐寶四驅還算爭氣,總算能往前走。

路邊看熱鬧的山民早已笑得前仰後合。

聽到後面一疊聲叫“小孫——”,孫嘉遇只好披上大衣,極不情願地跳下車,站在車隊前方觀察很久,又拉過一個山民比劃半天,取出幾張美鈔塞他兜裡,最後那人點點頭走了。

同伴嘁嘁喳喳問孫嘉遇做什麼,他只是裝深沉,一句話也不說,惹得那幫人一片笑罵。

二十分鐘後,那個山民帶回十幾個膀大腰圓的當地人,全是目測重量二百斤以上的胖子,在孫嘉遇的指揮下,一輛車給分配兩個趴在車頭上,場面蔚爲壯觀。

我忍住笑,睜大眼睛看這傢伙在弄什麼玄虛。

結果引掣一響,第一輛車居然緩緩移動。口哨聲立刻四起,衆人大譁,興高采烈回自己車上。幸虧都是好車,馬力足夠強勁,一口氣全到了山頂。

下山的時候我被孫嘉遇忽悠,遭了大罪。

他騙我:“你不是滑過嗎?會剎車不?會拐彎不?會這兩樣就行了,跟着我,保證你沒事兒。”

我就信了他的話,戰兢兢跟在他身邊。開始還能齊頭並進,幾百米之後他越滑越快,我嚇得大叫:“慢點兒,你等等我!”

他象沒聽見,遠遠甩開我,不管不顧恣意前行。

我眼淚都要下來了,腦子稍微一走神,就摔了一跟頭,滑雪杖摔出去十幾米。

以前曾在北京南山滑過幾次雪,第二次就拼上了中級道,覺得自己運動細胞還行。可我哪兒知道,那是一馬平川的人造雪場,鮮少障礙物,天然雪場卻處處隱藏着陷阱,我幾乎是一路滾下了山坡。

好容易到了山下,滿頭滿臉都是雪,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腹委屈,真的開始抹眼淚。

孫嘉遇抱着雙臂站在一邊,特沒良心地冷嘲熱諷:“沒我你不也下來了?摔過這一回,你就出師了!”

“滾蛋!”我怒火中燒,舉起滑雪杖抽打他,“我就沒見過你這號男的,你他媽的不是人!”

旁邊人嘻嘻笑着起鬨:“馬克,你完了,還不趕緊的脫了衣服負荊請罪?”

我氣得要死,好說歹說不肯再來第二次。

他只好耐着性子和我商量:“在這兒要呆三天,不滑雪你想幹什麼?”

“去諾瓦瓦利斯卡。”

“不行,說好了三天後去的。”

“我不管,誰讓你騙我。”我吊在他身上耍賴,揉搓得他無可奈何。

他只得和同伴打招呼,第二天吃完中飯,就帶着我離開雪場。

有人提醒一句:“天陰得厲害,怕是又要下雪。”

孫嘉遇擡頭看看天色,沒有太在意:“不礙事兒,如果順利,最多三個小時,天黑前就能進城了。”

但我們走出不遠,天空就開始飄下零星雪花,半小時後越下越大,能見度也越來越低。雨刮刷刷地划動,卻趕不及雪花下落的速度。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丘陵和平原,渺無人煙,夏日枝葉繁茂的白樺林,此刻一片荒蕪,白茫茫一片,只有我們一輛車在荒野中踽踽獨行。

我有點兒害怕:“還要走多久?”

孫嘉遇努力辨識着前方的道路:“不知道,這雪真有點兒邪乎,路看着也不太對勁啊?”

我趁機擠兌他:“你迷路了吧?還吹牛呢,說自個兒是GPS。”

他扭過頭,聲色俱厲:“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這人臉翻得倍兒快,真沒意思!我撅起嘴把頭扭向窗外。

他從工具箱中翻出地圖,還在囉嗦,“我發現自打認識你,就沒斷過倒黴事兒,回去得找人合合八字,看咱倆是不是命裡犯衝?”

這纔是典型的遷怒,我對着窗玻璃做一鬼臉。

不過他此刻顯然是色厲內荏,並沒有太多的自信,對着地圖看了一會兒,小聲嘀咕:“不會啊,地圖上只有華山一條道。”

再硬着頭皮開出三十多公里,情況越發讓人不安。

不過下午三點,天色暗得象黃昏,能見度只有三米左右。積雪已經沒過車輪。耳邊除了發動機的聲音,還能聽到清晰的沙沙聲。

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雪花落地的聲音,竟如此密集而沉重。通常形容暴雨,是瓢潑或傾盆,這種罕見的暴雪,我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好象天上有人端着一盆雪兜頭倒了下來。

天地間彷彿只剩下我們兩個,和這沒頭沒腦無窮無盡的白色。

“難道是世界末日?”我壓抑着恐懼問。

孫嘉遇張開嘴要回答,尚未發出聲音,車身猛地一震,就聽得轟隆一聲,發動機熄了火。

我的心狂跳幾下,不知所措地望向他。

孫嘉遇用力捶着方向盤,罵道:“我靠,真是見了鬼!”

他跳下車察看,甚至沒來得及穿大衣。我抓起羽絨服跟下去,定睛一看,胸口頓時象沾了雪片一樣冰涼。

原來四個車輪都陷入雪堆,被徹底困住,無論如何努力,再也無法挪動一步。

“手機。”他向我伸出手。

我摸出手機,顯示屏上卻沒有一點信號,完全的盲區。

雪依舊下個不停,風呼嘯着從身邊掠過,四周一片冰天雪地。我倆面面相覷,看得到彼此眼中的恐懼。

竟被困在這樣一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孫嘉遇只穿件薄羊絨衫,嘴脣早已凍得烏青。他爬回司機座用力關上車門,兩手哆嗦着點着一支菸。

“怎麼辦哪?”我又冷又怕,摟着雙肩直打擺子。

他本來沉着臉,扭臉看我一眼,伸手打開暖風,再回頭已是若無其事:“沒事兒,太寸了就是。等會兒說不定有路過車,我們搭車就是了。別抖了,怪讓人心疼的,真的沒事兒。”

“都怪我,不該鬧着今天來……”我嗚咽。

“瞅你那點兒出息吧。”他一臉無奈地按熄香菸,向我伸出手,“過來過來,讓我抱抱。”

我挪過去貼進他懷裡:“對不起。”

“唉,你個傻妞兒。”他嘆氣,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都這會兒了,說這些有什麼用?跟着我總會有辦法,咱一對兒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我掛着淚花兒吃吃笑出來。

“能見度這麼低,反正走不了,索性等雪停了再說。雪場那幫人今晚聯繫不上,也會想法兒找我們。乖,別怕別怕!”

他這個擁抱,令我感到異常的乾淨純粹。在這漫天飛雪之間,其中不再隔着不相干的人和事。

我的心稍爲安定,略略露出嚮往之色:“會不會有直升機來營救?”

他拍着我的臉笑:“想什麼呢?你以爲拍好萊塢大片呢吧?”

我想起安德烈曾把黑幫火併當作拍電影的糗事,忍不住笑出來。

“傻樂什麼?”他問。

我把安德烈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訴他。

他幾乎笑出眼淚:“這傻小子,和你真是一對兒!”

我扁扁嘴:“你忘了跟人爭風吃醋的時候了。”

他仰起臉,很久沒有說話,笑得有點奇怪,過一會兒摸摸我的頭髮:“趙玫,問你個事兒。”

“嗯,問就問唄,你怎麼這麼嚴肅,怪嚇人的。”我從他懷裡坐起來。

“我這個人吧,又好色又沒責任心,也一點兒不會甜言蜜語,你爲什麼還要跟着我?”

他還真坦白,可說得也真對。我側頭想一想:“不知道,也許上輩子欠你的。”

他看着我沒有說話,似乎有點意外。窗外風捲着雪花撲打在玻璃上,暖風呼呼吹出來,我覺得頗有些蕩氣迴腸,自己先被自己感動了。

並不是刻意討好他。我是真的糊塗。

他並沒有追問,反而放平座椅躺下去,“有點累,讓我躺會兒。”

半天聽不到他說話,我以爲他已睡着。他卻突然睜開眼睛,非常地不甘心:“不是因爲我英俊瀟灑,風流多金?”

我說:“呸!”

這一夜我沒怎麼睡着,餓得前胸貼後背,車上只有礦泉水和水果,並未準備任何食物,唯一有熱量的東西,是我包裡的一塊巧克力。

外面有風尖厲的呼嘯,還有各種奇怪的聲音傳進來,令我全身汗毛立起。連啃了兩個蘋果,還是擋不住一陣陣的心慌。

孫嘉遇從夢中驚醒,口齒不清地抱怨:“咯吱咯吱象只大老鼠,真是受不了。”

我發誓說聽到了狼嗥。

他被打斷睡眠,相當不耐煩,故意嚇我:“除了狼,聽說還有豹子。”

“胡扯。”我只能自己給自己壯膽。

他捏捏我的腰,打了個呵欠說:“放心,它們不會對你感興趣。”

“你怎麼知道?”

“它們不傻嘿,瞧瞧,沒有幾兩肉,啃起來又忒麻煩。”他用手臂遮着臉偷笑。

我只好又躺下去,醒醒睡睡之間,天漸漸亮了。

雪依然未停,但比起昨天的氣勢,顯然小了許多。

我想下車看看,車門卻被凍住,使出吃奶力氣撼動幾下,仍舊紋絲不動。

直到孫嘉遇推開我,用力踹了一腳,車門總算開了一道縫,但無法完全打開。

我立刻反應過來,“哇,雪把門堵了!”

老話總是說大雪封門,原來就是這樣封上的。

最後我們只好搖下玻璃,從車窗裡硬擠出去。一落地,外面的情景立刻讓我呆住,如被人施了定身法。

一夜暴雪,我們這輛車被埋掉一半,車頂堆積了將近50公分厚的積雪,而前半部因爲發動機的熱量,乾乾淨淨,片雪皆無。窗玻璃上結了密密麻麻一層冰珠。

放眼望出去,入眼一片慘白,只有漫天飛舞的雪花,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地上的積雪,則沒至我的大腿,接近一米深。

我試着擡腿走了幾步,好像走在鬆軟的棉花堆上,每一步都很吃力。再呆一會兒,因爲沒戴帽子,頭皮被風雪凍得發木,好像結了厚厚一層殼。

孫嘉遇站在雪地裡,雙手揣在衣袋中,愣了足有五分鐘,然後問我:“咱們有多少吃的?”

我的心直沉下去,情況糟到這種程度了嗎?一樣樣出示給他看:六支香蕉,三個蘋果,一塊巧克力。就這麼多了,最多撐兩天。

早飯中飯,一人一根香蕉。區區一點兒澱粉轉化成卡路里,頃刻就被寒冷吸收得無影無蹤。

傍晚的時候,雪終於停了,地上的積雪更厚,沒過我的腰部,大概有一米二。

孫嘉遇說,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大雪。

我已經餓得有氣無力,幾乎支撐不起脖子的重量。平日口口聲聲節食,現在終於遭報應了。藉口吃不下,把自己最後半根香蕉讓給孫嘉遇。他是男人,估計飢餓的感覺更加難捱。

他手裡拿着香蕉,卻忘了張嘴,直直盯着儀表盤,臉上是

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9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8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7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9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9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8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0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7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8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8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7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7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5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9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0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5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0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8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5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7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9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3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5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5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4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7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7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5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9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0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6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3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0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8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5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2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1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5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18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