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蔬果批發市場在信陽的市郊,面積挺大的,只是此時院子裡只停了十幾輛從外地拉菜回來的卡車,只要一進院就被那些蹬着三輪車的小菜販們團團圍住,轟都轟不走。沒辦法,年前準備的存貨早就賣空了,現在的蔬菜可是供不應求呀。
“滾開滾開,別TMD在這圍着,想批發菜到一號倉去,這車菜我們包了。”這時一羣氣勢洶洶的小混混手裡拎着鎬把衝了過來,轟得那些想批發菜的小販雞飛狗跳,四散奔逃。
一個混混哈哈大笑着,用手裡的鎬把使勁的敲着那些慌張躲避的小販的三輪車:“快滾快滾。”
剛剛開車駛入蔬菜批發市場的李斌一家恰恰看到這一幕,李斌眉頭皺了皺,把車靠邊停了下來,轉頭對林愛菊說:
“媽,你和小雨在車上不要下來,我去看一看。”
林愛菊叮囑他:“你小心,不要打架,記得我們是來了解情況的。”
“媽,您放心,我曉得的。”
這時,那羣混混圍住了一個小販。那個小販二十六七歲的樣子,身高足有一米九,身材魁梧,臉龐紫黑。站在這羣混混裡面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兀自挺拔不倒,冷冷地打量着圍在身邊的混混。
一個小混混從口袋裡掏出了煙,一臉媚笑地遞上了一支菸:
“著哥,大過年的也不歇着?”
被稱爲著哥的菜販拍開了混混的手,一瘸一拐的推着三輪車向外走。
那個小混混急忙伸手拉住了著哥的胳膊,說道:
“著哥,強哥說了,如果著哥來批發菜儘管到一號倉去,保證是全市最低價。”
“不必。”著哥冷冷的說道,甩開了小混混的手,推着三輪車繼續向外走。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311,你給我站住。”
那個叫著哥的小販身子一震,驚慄在了當場,兩顆淚珠緩緩的在眼眶中凝聚,終於順着他紫黑的臉龐滾落了下來。311,多麼親切的稱呼,多麼熟悉的稱呼,已經有半年沒有聽到了。是誰?是誰?
著哥赫然轉身,只見身後站着一個俊朗的青年,同樣的淚流滿面。
那個青年一個虎步撲了上來,把著哥偉岸的身體抱離了地面,失聲痛哭了出來:
“劉著、劉著,你他~媽的還活着。”
劉著疑惑地問道:
“你是誰?”
信陽賓館的一間包廂裡,桌子上擺了普普通通的四五個小菜,一瓶茅臺已經被喝了個底朝天。
劉著已經知曉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是李斌的生死弟兄,叫史俊,這次來信陽是來捐贈抗雪物資的。至於他爲什麼認識自己,聽他說全是聽李斌說的,李斌還給他看過自己幾個人的合影,還給他講過很多他們之間的故事。至於李斌的紀律姓爲何這麼差,劉著已經不能深究了,李斌已經犧牲了,再提那些也就是徒增傷悲罷了。劉著的腿就是在那次行動中被炸斷的,還是張強強和馬磊乘着大霧的掩護,硬把他揹回來的,不然的話,他現在可能也和李斌一起在那邊把酒言歡了。
劉著的腿落下了殘疾,不得不選擇了退伍,其實按照國家的規定,劉著就算是什麼也不幹,每個月都能從民政部門領到一筆不菲的生活保障金,對於一般的家庭來說足以保障生活了。只是劉著的家庭負擔過於沉重,父親常年臥病在牀,爺爺奶奶的身體也非常不好,每天都離不了湯湯藥藥的,下面還有一個上學的弟弟,全指望劉著的那些生活保障金還是遠遠不夠的,瘸着一條腿,找工作不大好找,劉著也不想恃功總去麻煩民政部門,所以劉著就拖着一條殘腿到批發市場批點蔬菜,擺到家門口附近的菜市場去賣,掙點錢貼補家用。
一瓶酒喝完,兩個人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
李斌對着劉著問道:
“劉著,那些菜市場上的混混是怎麼回事兒?”
這個問題也是林愛菊關心的問題。
劉著放下手中的筷子,恨恨的說:
“一羣社會的渣滓,欺行霸市,強買強賣。我曾經到市政斧和市工商局去反映過,沒用。”
“爲什麼?政斧部門不管嗎?”林愛菊奇怪的問道。
“阿姨,不是不管,是不敢管。”劉著望着林愛菊說。
“爲什麼?”
劉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說道:
“他們都是市工商局局長張子棟的兒子張萬強的手下,張萬強在信陽是個呼風喚雨的角色,又是開酒店,有是開桑拿城的,手底下的馬仔就有二三百個,在信陽跟本就沒有人敢惹他。”
李斌笑了笑,說道:
“不是吧,我看他對你倒是挺尊敬的。”
劉著也裂開大嘴笑了笑:
“那小子也是欺軟怕硬,手下的幾個馬仔跟我收保護費,被我打了一頓,那個小子就喊了百八十個馬仔過來砍我,結果全被我撂趴下了,那小子這一次就被我給打服了,估計着那一回那小子給馬仔的醫藥費也不少,反正現在他手底下的馬仔見了我都躲着走。其實也是,我就是一個賣菜的,只要你不找我的麻煩,我也懶得去理他,井水不犯河水。”
李斌笑了,XX後勤保障部隊訓練出來的兵,要是被一羣不入流的小混混給撂倒了,那還不成了笑話,國家也不用花那麼多的錢去培養他們了,再有什麼任務的時候,隨隨便便派上一些小混混去完成不就得了。
“那這回的蔬菜是怎麼回事兒?不許別人賣?”
劉著的情緒又低落了,他望着李斌說道:
“史俊,你不瞭解我們這裡的情況。張萬強在批發市場租了一個倉庫,就是那個位置最好的一號倉庫,專門做蔬菜水果批發。別人做批發都是自己去外地拉菜,他是在批發市場上臨時抓,專門抓那些外地送菜過來的車,讓人家賺上點兒運費就把菜轉給了他,別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話說多了,運費賺不着不說,連着一車菜你也得賠進去。外地倒菜過來的是如此,本地倒菜過來的也一樣,看上你拉的菜了你就的轉給他,只不過價錢要比給那些外地人多一點。市場上批發菜的價格由他說了算,他想賣多少錢就是多少錢,而且,在他賣完之前別的菜販子不能開始賣,就算是有幾個菜販子能跟他拉上點關係,允許你賣了,那你也得比他賣的要貴上一兩塊錢才行。”
接過李斌遞過的煙,點上,劉著接着說道:
“就像這次下大雪吧,聽說很多地方都招災了,蔬菜供應緊張,年前大白菜還0.8元一斤呢,現在張萬強向外批發就是五塊錢,吃菜比平時吃肉還貴,這錢賺得黑心呀。”
寒光一閃,李斌的眼裡露出了殺機,劉著愣了一下,這個眼神他太熟悉了。
林愛菊伸手在桌子上輕輕的拍了一下,沉吟道:
“這樣子搞不行。”
。。。。。。
信陽市市委書記錢紀德正在京港澳高速公路上指揮政斧職能機關幹部和軍分區的指戰員進行除雪作業,這時他的秘書急衝衝的跑了過來,把他的手機遞給他,輕聲的說道:
“書記,省委龔書記電話。”
錢紀德接過手機,穩定了一下情緒,這才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龔書記,您好,我是錢紀德。”
幾分鐘後,錢紀德掛斷了電話,命令秘書立即通知所有常委馬上召開常委會,就急衝衝的趕回了市裡。
當晚,市公安局緊急行動,查封了信陽萬強大酒店、萬強娛樂城和萬強桑拿會所。
第二天,市公安局發出簡報,稱經過四年的偵察和取證,於昨晚一舉端掉了張萬強涉黑團伙,抓獲主犯七人,從犯一百四十二人。抓獲賣~銀~女八十七人,涉嫌瓢~娼人員二十五人,其中有各級公務員六人,並查獲賭具六臺套,賭資二十九萬元,涉賭人員四十一人。同時,還在上述幾個場所查獲大批的管制刀具和自制火槍。
同曰,信陽市工商局局長張子棟、溮河區公安分局局長劉建榮、溮河區工商局局長張萬德被市紀委宣佈雙規。不久,張子棟在雙規期間畏罪自殺。
信陽市民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很多市民自發地走上了街頭扭起了大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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