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真不錯。”
晃動酒杯，張醫生就很優雅。此刻吃完飯收拾好，坐在沙發上的時候。韓勠看着張醫生晃動酒杯，就忍着笑看着黎若白。
黎若白明白過來，手掐他一下。韓勠笑着握着她的手，被她拉扯卻沒扯開。
張醫生看到了，心照不宣的也笑了。
韓勠無所謂的看着張醫生：“其實她也想謝謝你的。之前你介紹老醫師給我做身體全面檢查，雖然沒見面，應該互相也都知道了。”
言外之意就是，此刻兩人算是在他面前承認關係。目的不是說很隨性的就這麼承認，而是互相表明以後肯定有些事會找到張醫生。他早說了，本職是心理醫生。實際上是個平臺。自己去年年初的時候還不出名，去看病他就隨口說了。
來墮胎的，來治療男性病的，藝人明星有的是。
圈內來說，總得有點可靠的生活平臺。明星藝人也是人。有需要就有提供的。
倒不是說黎若白韓勠以後也會做這方面的檢查治療要求，而是說頭疼腦熱啊，其他之類的，不用再去大醫院排隊有曝光風險。找他就可以了，對兩人甚至身邊人都有好處。
“不意外。”
張醫生開口：“國民CP，意思就是很多人都希望你們在一起。不管是粉絲路人還是影視劇綜藝的觀衆。你倆曝光肯定熱搜沒跑，但是也不至於讓人接受不了。”
韓勠點頭：“保密協議沒法讓你籤，但是希望你先別說出去。我們不會保密多久的。”
張醫生不以爲意：“我只是沒想到你們真的私下也是情侶。”
黎若白笑：“爲什麼沒想到？我倆不般配？”
張醫生擺手：“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我接觸藝人明星多，外界越是炒得火熱的，私下其實可能沒什麼關係，甚至關係還不太好。但是越是外界看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反而私下是親密關係。”
黎若白一愣，點頭開口：“這倒也是。”
看着張醫生：“明星有看心理疾病的嗎？”
張醫生點頭：“不少。很多還很紅，保密協議在，沒法和你們說是誰。”
黎若白皺眉：“還很多？”
張醫生無奈：“一夜爆紅的畢竟少，而且什麼樣的都有自己需要解壓的問題。一夜爆紅，現在和以前生活反差太大。一時適應不了，是會從精神影響生理方面的不協調。要來看醫生緩解，心理醫生不止是聊天催眠，還要適當開些藥物。輔助學習很多課程中的辦法，幻想，放鬆，之類的。”
喝了口酒，示意黎若白：“你比如還有很多，紅歸紅，但是被黑的多，壓力太大。國內很少有人重視這方面的，這幾年好多了。不會自己忍着憋着，畢竟每個人不是天生的醫生，都能安慰好自己。還有點諱疾忌醫，怕人知道自己有心理疾病。好像覺得丟人一般。”
看了平靜聽着的韓勠一眼，張醫生對着黎若白：“更多的是不紅的，想紅想瘋了，卻怎麼都不紅的。還有一些爲了紅，接受潛規則，但是內心又過不去的，漸漸淤積成心理陰影的。太多太多了。”
停頓一下，張醫生看着黎若白：“你也是圈內的，沒見過聽也聽說很多了吧？”
黎若白點頭，隨即詢問：“那張醫生你現在只給藝人看病，不給普通人看了？”
張醫生搖頭：“也看。總要保證自己的穩定收入，再可以適當減少預約。一開始都看，現在在圈內也算有點名氣了，所以大多數看藝人的，普通人的就是老闆啊白領之類的。”
笑着示意黎若白：“畢竟藝人給的診費還是多。”
黎若白也笑，韓勠開口：“對了，之前我給了多少？去年的時候。那時我可沒什麼錢，陳姐給的吧？”
張醫生擺手：“也沒多少。因爲我也只是給你診斷一下，確定是沒病的。並沒有治療過程，不需要收太多。”
黎若白詢問：“之前張醫生你還沒說完，你怎麼讓人自己別給自己太多壓力。”
張醫生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比如有個病例。也是去年，距今沒多久。他是一個大公司老闆，但是那段時間週轉不靈，公司瀕臨破產。尤其一聽到風聲，外債開始追討，逼迫的他精神壓抑，緊繃，甚至要崩潰自殺。他老婆我認識，哭着找我幫忙。說他如果撐不下去，他們一家以後都完了。”
黎若白聽得認真，張醫生開口：“精神疾病界定很模糊，這種說實話算精神疾病嗎？算也不算。因爲誰都經歷這樣的事，誰都要挺過去。不過挺不過去就精神崩潰，那時候就歸我們管了。比如剛剛我和小黎說的，預防很重要。”
韓勠開口：“你怎麼勸他？”
張醫生笑：“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嫌疑，但我肯定說寬話。畢竟考慮病情也要考慮誘因。一旦找準迎刃而解。我說，你儘量把事情往最壞想，想到最壞再往最好想。首先最壞什麼結果？破產唄。然後呢？追債的起訴追債告你，強制執行，你的房子你的車你的銀行賬戶都會被凍結沒收拍賣還債，然後還有一些找收債公司往你家潑油漆。還能壞到哪去？”
韓勠恍然：“然後往最好想？”
張醫生開口：“是啊。然後往最好想就是，你公司只是週轉不靈，說不定回去之後你咬牙挺過去，就會柳暗花明。不止會平安度過危機，甚至還會有轉機。藉着這個機會讓人們看到你公司的堅挺。”
黎若白好奇：“最後呢？”
張醫生攤手：“他走運，真的挺過去了，而且還做大了。”
黎若白笑：“感覺和鬧着玩似的。”
張醫生嘆息：“那是因爲你只看到他挺過去了。更多的是經歷類似的事，沒挺過去的，就真的瘋了。以前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現在關進精神病院，親朋好友都不理了。老婆孩子也都走了。把自己記憶還封鎖在當時是老闆的時候。自己和自己說話對着牆壁，絮絮叨叨也不理人，嘴沒有停着的時候。”
黎若白下意識靠近韓勠身邊，大眼睛眨了眨，有點害怕。
張醫生皺眉：“病例我不說了，嚇到小黎。但是沒人重視這一點是最讓人無奈的。還不如說死掉了，他自己多遭罪，一死了之。我不是不重視生命，我是說這樣的經歷比死還痛苦。因爲你還活着，卻已經變成這樣了。”
黎若白訥訥開口：“張醫生你確定，我真的不是精神分裂前兆吧。”
張醫生失笑：“你肯定不是的，不用擔心。”
看看韓勠，張醫生開口：“倒是當時韓勠來看病，我反而很認真接待。”
韓勠驚訝：“你覺得我有精神分裂？”
張醫生搖頭：“當時檢查感覺你很正常。但是你知道，我剛剛口述的那些藝人病例，你的經歷是和他們很類似的。”
“額……”
韓勠知道他是說自己入行後的經歷。
黎若白看看韓勠，對着張醫生：“你總不能說我沒事是因爲我承受壓力經歷的苦難沒他多吧？我也是拍了很久戲，很多女配女二，最後纔有今天的。”
張醫生開口：“你私下經歷過什麼我不知道。但是你看，有幾個你這個年齡可以紅成這樣的。”
黎若白失笑：“太多了。當紅花旦都是我這個年紀紅的，甚至比我還小呢。”
張醫生搖頭：“你真正圈內人沒我看得清。他們紅的時候是什麼年代？”
韓勠示意黎若白：“張醫生說的對，你很順了已經。”
黎若白驚訝：“你也這麼說？”
韓勠無奈：“你不看看數據。比如宓姐紅的時候都快十年前了。那一撥算來算去就那麼幾個。花旦整體基數和現在簡直沒法比。現如今有點模樣的都能做藝人入行，年輕男女藝人比當時多了多少？因爲門檻低了。比如假設以前一萬個藝人紅十個，現在基數最少十萬，競爭激烈能紅的更少了，你還能紅成這樣，不幸運嗎？”
黎若白似乎明白了，撇嘴嘀咕：“我可不止是運氣……”
“呵。”
韓勠和張醫生都笑，點頭開口：“是啊你主要是靠實力。”
黎若白大眼睛看他，擡手捶他一下，轉頭詢問張醫生：“他的經歷很容易有影響吧？”
張醫生搖頭：“問他自己，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但我只能說，打比方，吸菸的話，肺癌機率肯定比普通人大。同樣的，在娛樂圈，他經歷那麼多低谷和困境，產生心理陰影，人格扭曲，最終有心理疾病的機率也比普通人大很多。”
黎若白愣愣看着韓勠：“有時候我的確覺得他有點……”
“神經病？”
韓勠面無表情看着黎若白，黎若白忍着笑：“恩~”
“我……”
韓勠擡手比了一下，被黎若白第一時間拽下來還用力抽。大眼睛瞪他。張醫生倒是沒其他人見到之後覺得塞狗糧的感覺，他孩子都上學了。況且也不是圈內人。沒那麼大感觸。眼前就是普通明星情侶唄，紅一點唄。他接觸的那些藝人很多了。
“很多表現是這樣的。”
張醫生開口：“待人處事有面具不算精神分裂，但是內心有一個獨立的第二人格基本就算了。那已經是一個陌生的人，或者說陌生的兩個人，住在一個身體裡，一個主人格一個是隱性人格。嚴重的就是兩者對立，不嚴重甚至潛伏期的，就是主人格佔據主導，有時候或許一輩子不會出現第二人格走到前面，但有時候某些誘因就會讓兩個人格衝突。”
兩人點點頭都聽着。
張醫生目光變幻，突然看着韓勠：“你說夢話嗎？”
黎若白下意識看着張醫生，張醫生卻只看着韓勠。
韓勠愣住，隨即搖頭：“我……不說吧。”
黎若白沉默，張醫生看看韓勠，笑了笑，拿起酒杯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