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就那樣靜靜的喝着酒看着月。良久,一滴清淚劃過臉龐滴落在盛放的菊花之上宛若一滴露珠,順着花徑落入泥土之中,倏忽消失不見。
她喃喃的說道:“千里共嬋娟,你如今是否正和我看着同一輪明月?”
此刻,京都悠深的皇宮之中,皇帝李景淵正坐在一個精緻的小院中手持酒壺望着天上的明月。一名身着暗紅色宮衣的中年男子正垂手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見遠遠正向這邊走來的那位穿着深紫描花宮裝的女子,正欲行禮參拜,卻見她揮了揮手,只好無聲的又站回原處。
那女子手捧一件黑色披風,走到李景淵身後,將披風抖開,輕輕的披在他的身上。柔聲勸道:“皇上,夜深露重,還是早點休息吧。”
李景淵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朕知道了,雲妃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被喚雲妃的女子有些遲疑的問道:“皇上不和香兒一起回去嗎?”原來雲妃就是當年李景淵帶回宮中的秦香。
“朕今晚就歇在如意居了,徐聞,你送雲妃回雲禧殿吧。”那名垂手立在一旁的宮人立刻上前行禮答道:“奴才遵旨。”又轉向皇上身旁的女子:“雲妃娘娘這邊請……”
秦香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李景淵,心不甘情不願的行禮說道:“臣妾告退……”便拂袖轉身離去。
秦香一回到雲禧殿,便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掃落在地,嚇得一屋的小丫頭跪地求饒。秦香掃了眼滿屋子的內官宮女怒氣衝衝的喝道:“都給我滾。”屋內衆人聞言,急忙爭相向外走去。
秦香看了看地上的茶壺碎片,淚流滿面的喃喃低語道:“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對我?我哪裡不如那個乞丐丫頭?我以爲她死了,我可以得到一點點你的愛憐。可是你呢,爲她重修如意居不算,還夜夜醉酒宿在那裡。爲什麼?難道我真的不如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凌落,爲什麼,你有什麼好,你有什麼資格讓他對你念念不忘??爲什麼
??”
漠北的流音樂館內,後園玄音房內。地上扔滿了散亂的衣衫,精緻的紅木牀上,銀白的青紗靜靜如月光垂瀉下來,隱約可見滿牀的旖旎春光。
牀上靜靜的躺着兩個人,白雪緊緊的依偎在玄塵身旁嘴邊含着一抹幸福的微笑,正睡的香甜。玄音擡手揉了揉發疼的腦袋,自嘲的說道:“看來我酒量還真是越來越差了……”恍然間,彷彿想到了什麼:昨天好像夢到了凌落,而且還……正在想着,一隻素手自旁邊伸來,攬住了他的脖頸。
玄音呆呆的看着眼前白皙嫩滑的手臂,心下一陣狂跳,難道……難道……昨天不是做夢,自己真的和凌落……慢慢的轉過頭,向旁邊看去。
待看清枕邊之人,玄音的大腦瞬間變成一片空白。但是馬上他就回過神來,將攬在自己胸前的手用力拉了下來。
白雪在他說話之時就已醒了過來,只是不好意思主動開口說話,只將手伸過去環抱住他,希望這樣溫馨能持續更久的時間。感覺到玄音的怒氣,白雪忽的睜開眼睛,訝異的看向他。
玄音皺起眉,冷冷問道:“你爲什麼會在我牀上??”
白雪愣愣看向他,爲何他與昨夜判若兩人?
玄音想起夢裡的情形,難道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冷落,而是白雪?此刻,他的心裡是滿滿的失望與不解,口中也失聲問道:“爲什麼會是你?”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這短短的六個字,卻仿若晴天霹靂轟在了自己的頭頂。眼淚頓時像決堤的溪流般嘩嘩的傾瀉而下,繼而又哈哈大笑起來:“爲什麼會是我?爲什麼會是我白雪,而不是凌落?我以爲你昨天的溫柔與深情真的是爲我,原來不過是你醉酒後的一場夢……玄音,我明白了,縱然你改了名字,隱了過去,可是你對落兒的心卻從未變過。是我癡,是我傻……”白雪輕輕起身,將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撿起套在身上。轉身離去之前,又向呆坐在牀上的玄音說道:“昨夜的事
,就當作一場夢,你毋需放在心上,我也不會告訴落兒……從此以後……我也不會再糾纏與你……我們……從此只當陌路……”
“吱呀”的關門聲,將兩個人從此隔成了兩片天地。玄音呆呆的撿起地上的衣服,胡亂的穿上,靜靜的坐在牀邊,口中一直喃喃低語:“爲什麼會是雪兒?爲什麼會是雪兒?爲什麼……”
凌落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來,擡手揉揉眼睛,看了看粉色的紗帳,想起昨天若不是藍玉硬勸自己回了房,估計自己肯定喝得躺在觀菊亭了。
起身穿好衣服,洗好臉,看了看外面如日中天的中天的太陽,又在花園裡轉了半天,心裡想道:真是奇怪,今天怎麼一個人也沒看見,白雪姐姐和玄音哪裡去了?
信步向白雪房間走去,遠遠看見錦瑟秋煙正站在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看見凌落過來,趕緊迎上來道:“公子,白雪姐姐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也不肯出來吃飯,也不肯叫大夫。”
凌落一聽,急急上前敲門道:“雪兒姐姐,雪兒姐姐,你在裡面嗎?”如此叫了半天,也無人回答,正欲踢門進去。忽然“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屋外幾人看着眼前的白雪都傻了眼,本來白雪長得就很美,只是爲着玄音的緣故一直穿着白衣。今日的她,卻換了一身淡紫的衣衫,更襯得肌膚似雪。面上也着了淡妝,如遠山青黛的細眉,水波瀲灩的杏眸,小而筆挺的鼻尖,如櫻桃般小巧紅潤的嘴脣,縱然大家日日相見,但看到她這副裝扮時還是嚇了一跳。
白雪看了看幾個發傻的人,輕啓櫻口嫣然一笑露出皓白的貝齒,輕輕說道:“你們幾個都傻了?”然後吩咐錦瑟秋煙道:“錦瑟,秋煙,你們去做點好吃的,送到前院的廂房。”眼見錦瑟秋煙領命離去後便上前挽住凌落的胳膊:“走吧,凌公子,咱們去前院的樂館,雪兒爲公子彈琴。”凌落疑惑的看着她,傻傻的跟着白雪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