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衍,從小跟着師傅長大,聽師傅說我是個孤兒,在大街上看到我被丟棄在角落,皺皺巴巴,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被人隨意丟在街頭。我不知道我的父母爲什麼會丟下我,我設想過很多的理由,甚至在開解自己,他們一定是有不得已苦衷。
長大後,我成爲了一個少年,跟在師傅的身邊,每天枯燥着擺弄着草藥,用我師傅的話來說,我就是天生做大夫的料子,因爲從小的接觸加上天生對草藥敏感,我才十幾歲,就已經有了不小的成就。
每年師傅都會帶着我下山歷練,找一些苦難生病,拿不起醫藥費的人,給他們免費看病甚至送給他們草藥,他們總會說很多聲的感謝。
我從小就喜歡安靜,這大概和我的性格有關係,總是不溫不燥,也許是這個性子,纔會讓師傅如此重用我。
其實,我內心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我曾經偷偷的跑出去,找到師傅口中所說的地方,那個我被拋棄的地方。
我來找我的父母!
挨家挨戶的尋找,從最東邊找到最西邊,這其實不太難,我有自己的辦法。
當我獨自站在一家很普通人家的窗前,看着裡面有一個比我年小几歲,卻和我長着相似的臉龐,我就知道,已經找到了他們,我不由控制的握緊了雙手,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一家人。
很溫馨,也很落魄。
父母的臉已經長出了白髮,看着蒼老了許多,突然心裡卻是一點恨意都沒有了。
不過我沒有打算進入他們的生活,從被丟棄的那天起,我就和他們已經沒有了關係,而我這次來也是感謝生我的父母。
之後,我落魄的走在街頭,慢慢黑夜,吹着寒風,我單薄的衣裳隨風飄揚,刺骨的冷拂在臉上,就像一把凌厲的刀子在你的身上臉上肆意亂刮,很疼,也很難受。
天空中沒有一顆繁星,是沉悶的,是寂靜的,是孤獨的。
一步一步,就像是在行走在最沉寂的邊緣,彷彿在行走在深淵的盡頭,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瑟瑟寒風壓不住我內心的渴望,是的,我渴望有個家!
獨孤了這麼多年,是師傅給了我一個家,給我一個名字,讓我活在這個世上有着一些意義。
有人說過,人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感覺就是存在,而我已經存在過,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的遺憾。
當我已經好好的打算跟着師傅走遍千山萬水,救死扶傷的時候,他卻是離開了我。
師傅一直喜歡一個女人,那是韻味和氣質都是極好的,她的一瞥一笑都會懾人的魂魄,讓人想要忘記都忘不了。
不夠她是個風塵女子,從風塵裡出生,在從風塵裡死去。
她的了重病,爲了不讓師傅存在愧疚感,選擇了別人,師傅心如死灰,每日度日如年。
那幾日,他簡直就是喝的伶仃大醉,每晚都是。
後來才知道那個女人的一切,師傅在也無法面對這個城鎮,終於選擇了離開,他是偷偷的走的,將他全部的身家都留給了我,把冷冰冰的一切交給了我。
我是親眼看着他離開的,他揹着小小的包囊,消失在黑夜裡,我卻在樹底下面,哭紅了雙眼。
這大概就是他最好的歸宿,我原本會以爲有一個家,卻原來都是假象,從今以後,我只能和我自己過着我想要過的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甚至幾年都沒有師傅的身影,我在暗地裡不斷的尋找着,無奈一點結果都沒有。
一天天的等待,一年年的絕望,終於換來師傅死在荒漠裡的消息,我心如死灰,卻是沒有一滴淚水流下,甚至我已經忘記了怎麼哭。
多年以來的獨處,已經養成現在的性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甚至那是我的師傅,可我知道他是願意這麼做的,就已經足夠!
我還是要過着生活,沒有過於的悲傷,而我的名聲卻一點一點大了起來,因爲在江湖上來無影去無蹤,已經非常的神秘,不過多半是和師傅有關係,他的名聲遠遠大於我。
江湖中人知道我是誰的弟子,只聽說過我的名字,卻見不到我的本人。
而我救了這麼多人,也算是看透了一些紅塵,救了太多,還會有更多,我會選擇自己的病人,根據他的病種情況來醫治。
之後我遇到齊傲天,琉璃的親生父親,他病的很重,甚至是馬上就會死去。
對我來說,保住他的性命並不是什麼難事,要想要除根,我確實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年,我二十九歲,遇到了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女人。
也許是命中註定,也許是我身邊很平淡,想要給我一抹濃重的色彩,最後,她還是來了。
來的那麼突然,甚至是沒有給我一點防備。
我在幫着齊傲天醫治,她突然在外面倔強的喊着,要進去。正好齊莊主也讓她進來,這可是他第一次讓一個陌生的女孩子接近。
我便打開了房門,看到一個身子單薄,面色倔強的女孩,她個子不算太高,抿着脣角,眼神堅定的描着屋內。就算蘇磊站在她的面前,她也沒有半點害怕。毫無遜色。
是個有意思的女人!
她的大膽,她的張揚,都無比深刻的印在我的腦海裡面,世上的女人我見了不少,可對於她,卻驚起心中的漣漪。
如果愛是命中註定的相遇,那麼我和琉璃的相遇是必然的,是無可避免的。
後來我想方設法瞭解她,表面上的風光,背後鮮血淋淋,無不讓人心疼。
我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我以爲這輩子我都會一個人,這次突入的意外,甚至讓我有些興奮,我臉上看不出任何東西,我的心已經按耐不住,有個聲音告訴我,琉璃是我想要的!
那天,灰濛濛的,就像是我的心情,我來晚了一步,看着琉璃像一片羽毛輕輕的跌下深淵,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不能呼吸,我的心在滴血。
不過老天保佑,我還是找到了琉璃,找到了她。
她在水裡已經泡的發白,我費了好大的勁纔將她從水裡面撈起,帶回到了房間裡,將她放在牀榻上面,爐火裡燒的很旺,可她的身子卻很冷。
在她昏迷的日子裡,我將藥爐裡的藥挪到琉璃的房間,陪着她,基本上沒有離開。
在我精心照料下,她的身子總算慢慢的恢復,可她沒有了精神,甚至是整晚整晚都在做噩夢。
那個男人帶給她的傷害太大了,這個世上帶給她的痛遠大於愛。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這麼照顧一個女人,我想我已經走火入魔,已經步入愛情的魔咒。
“蘇衍,你快來看看,桃花開了啊!”
琉璃開心的像一個孩子,在桃樹下面拿起一枝花慢慢的嗅着,一陣風吹來,花瓣落了滿地,我的眼睛再也移不開。
“這裡的桃花太好看了,真想讓它一輩子都在開着。”
“還不把樹給累死啊!”
我脣角微微揚起,繼續調侃着她。
她大概聽出我話中的意思,便朝着我高高揚起脣角,笑的很甜,那種笑容很純粹,沒有一絲的雜質。
這要是一輩子該多好。
一個人的一生,遇到命中註定的人,是多麼奇妙的一件事情,這種感覺很奇特,讓我想要保護她,保護她的一切。
我知道現在的生活並不是琉璃想要的,她想要回到帝都,回到那個勾心鬥角的地方,不是去愛,而是去恨,她想要報仇!
說真的,當我把琉璃從水裡撈上來的時候,她的身上大大小小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翻轉過來的肉都已經發白,傷口開始化膿,那天我的心情很沉重,呼吸都是痛的,我的懷裡只是一個弱女子,究竟有怎麼樣的深仇大恨,讓一個人下的去手。
這五年裡,琉璃一直在這個小院裡面,她的身子很弱,不方便去遠處,我看着也緊,她雖然想要反抗,可最後也被我壓制下來,乖乖的待在屋子裡。
看着她的身子一日一日的好轉,開心之餘,我也挺糾結的,她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般健康,傷的太深,已經沁入骨髓,我只能暫時能救她的命。
若她沒有回到王府,還能有三年的時間,她爲了報仇,重新回到了凌景城的身邊,身體負荷不了這麼多,原本能活三天的她,現在有很少的時間,讓我真的難過。在她的面前,我什麼都沒有表露出來,我會微微揚起脣角,對着她笑道:“放心有我!”
誰又知道,我其實也沒有辦法。
我查遍了醫書,找遍了世上所有的辦法,都始終沒有結果。
最後,我不得以身試藥,我想,依照我現在的程度,醫術已經遠遠超過我的師傅,我有這個能力配出解藥。
不夠中間失敗很多次,我從琉璃回到中原回到凌景城的身邊時候,就已經開始自己的秘密行動,他之所以不敢讓琉璃知道,是以身試藥有很大的的風險,一不小心就會喪命,還有很多副作用,畢竟我是正常的人,藥本身就是有毒的。
不過,到現在,我並不會後悔!
現在的我才三十而立的年紀,已經白髮蒼蒼,原本是一根兩根,後來分佈滿頭,不過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現在一切都好,這滿頭銀髮,算是琉璃留給我最後的紀念。
我把解藥留給了凌景城和老柳,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有一顆解藥。
那還我用生命研發出來的解藥,爲了救琉璃的命,我從不後悔。
我從戰場上歸來,回到了荒漠,跟蘇我師父的痕跡,這裡是埋葬他一生的地方,我跪下來,重重的磕着頭,算是報答師傅這麼多年以來的養育之恩,陽光晃得我睜不開雙眼,金燦燦的沙地上面留下一連竄的腳印,我想着估計是行商的人經過這裡吧。
師傅這麼多年,並不寂寞。
腦子裡太多之前的記憶,在不斷的上演着,我穿梭在沙漠裡面,獨自一人,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我很容易就會死在這裡,無論我的功夫多高,醫術多麼的精湛,沒有水,我肯定會埋沒在這裡,屍骨無存!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來到這裡,沒有任何的預期,徒步來到這裡,沒有任何的期待,彷彿行屍走肉一般,過着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一直在走,不知道疲勞是什麼,彷彿走了好幾年,用了這些時間回味以前的點點滴滴。
真好!
如果這些對於琉璃來說,回憶起是痛的,那麼就由我來承受這些,讓我一個人回憶起那些年的風花雪月。
琉璃,我想要好好的忘記你,就像是從來沒有遇見你一般,過着無拘無束的生活,沒有任何的羈絆。
可是,琉璃,我又怎能忘記你呢,你就在我的腦海裡,清晰而深刻,我怎會忍心將你和我唯一牽扯的過往抹去。
你總說讓我開心起來,板着臉不好看,也挺瘮人,我便笑了,我現在也在笑,你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