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陸然隨嚴末回酒店睡了會兒,倒了時差,下午去化了個簡單的淡妝。

她是抱着去打醬油的心態去的,而且即便能獲獎,領獎的也該是代表整個創作團隊的嚴末,因此也沒花太多時間在打扮上,化了個淡妝搭配一件裸色長禮服就隨嚴末他們過去了。

這還是陸然第一次出席這樣的活動,大概因爲她性格的原因,她倒沒有太大的興奮感,一到那邊就很安靜地依着排好的座位入座了。

嚴末跟着坐在她身側,也是對這樣的場合不是很喜歡,除了和傾身和陸然聊聊天,難得的也很安靜。

陸然身側的座位空着,是唐旭堯的。

嚴末往她身側的空位瞥了眼,輕輕一笑:“你說,阿旭會來嗎?”

“他家後院起火,他就是想來也有心無力。”

“打個賭?”嚴末笑着道,“反正這麼無聊,來賭一把了?”

陸然偏頭望他:“賭什麼?”

“就賭阿旭今晚會不會出現好了。”

陸然忍不住笑了笑:“你真無聊。”

“這不是因爲這頒獎禮也挺無聊的嘛。怎麼樣?”嚴末躍躍欲試,“雖然我也覺得他不可能來的了,但還是忍不住賭他會來,這白贏的機會送你手上你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

“我媽從小就告訴我,這世界上沒有掉餡餅的事。”陸然偏頭微笑,“你把這麼一餡餅塞我手上,說不定他真來了,那我不虧大了。”

“怎麼……”嚴末正想反駁,一擡頭,眼角不經意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當下就懊惱地拍了下額,“他真來了?”

“嗯?”陸然疑惑地望他一眼。

“阿旭來了!”嚴末說着,手掌託着她的後腦勺,把她的頭轉了個方向,“看那邊,早知道早跟你下注了。”

陸然沿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的唐旭堯。

他正從階梯過道上往這邊走來,陸然望向他時他也正望向這邊,隔着人羣朝她望了眼,幽深沉靜的黑眸裡掠過一絲暖意,好看的脣角也往上揚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讓陸然脣角也不自覺地跟着上揚了些,勾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嚴末一隻手搭在陸然身後的座椅背上,嬉笑着衝唐旭堯揮了揮手,唐旭堯沒理會他,繞過人羣走了過來,在陸然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手一擡,就把嚴末搭在陸然椅背上的手給拍了下來。

陸然側頭望他:“你怎麼過來了?你媽現在怎麼樣了。”

“還好吧,出了這樣的事,肯定要花些時間平復的。”唐旭堯淡聲應着,“現在有寧寧陪着她。昨天我剛送她到車上她就讓我陪你過來了,可惜還是誤點了,我剛到登機口飛機都起飛了。”

“你媽?”嚴末側頭過來,“阿旭你媽轉性了?怎麼突然讓你陪小然然了?”

陸然對“小然然”這個稱呼特別感冒,在家就總被幾個哥哥這樣調侃,現在又聽嚴末這樣稱呼她,聽着古怪,下意識地就擡起手肘,不客氣地往他肋間撞了撞,“不許這麼叫我。”

陸然撞得不輕,嚴末吃疼,皺着眉控訴:“陸然,你怎麼也會這麼兇悍!這兩年太欺騙人了。”

唐旭堯搭在陸然身後椅背上的手不着痕跡地落在了陸然肩上,把她攬了過來,聲音淡淡的:“我也被她無害的外表騙了幾年。”

“那是你們膚淺。”陸然答得不客氣,側頭往他落在肩上的手瞥了眼,“唐旭堯,手!”

唐旭堯低頭往她臉上望了眼,還真不敢惹毛她,手不緊不慢地收了回來。

嚴末又舊話重提:“阿旭,我說,你媽是不是受打擊太大終於決定不干涉你了,或者被小然然感動了,讓你追人來了?”

陸然瞥他一眼,衝他一笑:“嚴總,您真看得起我……”

“她確實……”唐旭堯不緊不慢地打斷,正要說,陸然已扭頭望他,“唐旭堯……”

她什麼也沒說,唐旭堯卻讀懂了她潛在的意思,她不喜歡聽這些。

他盯着她的眼睛望了好一會兒,又習慣性地伸手在她後腦勺上揉了揉,沒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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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然雖然沒做什麼髮型,但也還是把臉頰兩側的頭髮給綁了一些起來扎到後面,他這一揉陸然就有些怒了,側着頭,避開他的手:“別弄亂我頭髮。”

“那不是,人家小然然一會兒還得上臺領獎呢。”嚴末嬉皮笑臉地接口道,稍稍衝散了剛纔那個話題帶來的僵硬氣氛。

陸然看他一眼:“少調侃……”

話沒說完,唐旭堯手掌已突然在她肩上拍了拍:“陸然!”

他的嗓音很低沉,甚至很認真,一下子把她的注意力全拉了回來,下意識扭頭望他,卻見他正盯着臺上,很認真地盯着,就忍不住低聲問了句:“怎麼了?”

“領獎!”唐旭堯下巴往臺上的大屏幕揚了下,手掌在她肩上輕輕一拍,“創意金獅獎,快去!”

陸然下意識也往那大屏幕上望了眼,看到伊莎婚紗廣告和她的名字時,整個人都有些懵。

媒體的燈光已經打了過來,唐旭堯不着痕跡地在她肩上又拍了拍,陸然回過神來,歉然地笑笑,代表整個團隊上臺領了獎。

————

因爲只有金獅獲獎者纔有機會上臺領獎,銀獅與銅獅名單都只是在大屏幕一閃而過,所以整個頒獎典禮十分緊湊,沒有任何多餘的渲染,兩個小時後,整個頒獎典禮已經結束。

結束後有一小段採訪,之後是整個中國代表團約着一起去慶祝,過來的時候就沒有陪整個代表團一起過來,這會兒不一起去慶祝似乎有些說不過去,陸然幾人也就隨着大家一起去慶祝了會兒。

整個代表團三十多人,陸然這一邊的是整個代表團裡唯一拿到影視類創意金獅的,慶功宴上,陸然難免被衆人起鬨着敬酒祝賀。

唐旭堯就坐在她身側,一一替她給擋了下來。

大家都是年輕人,廣告人都有那麼點散漫自由,也不會真在意這些禮節的東西,看陸然不能喝酒,也就沒再起鬨,只是讓陸然以飲料替代,熱熱鬧鬧地慶祝了一場。

慶功宴結束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唐旭堯送陸然回來,嚴末死皮賴臉地跟着兩人坐同一輛車回來。

幾人都是住在同一家酒店,回到酒店嚴末就和團隊裡的其他人各回了房間,唐旭堯送陸然回她的房間,在她沙發上一坐下就不走了。

陸然受不了身上的油膩的火鍋味和酒水味,一回來就先進去洗了頭洗了澡,從浴室出來,看到唐旭堯還坐在她沙發上,就蹙着眉心問:“你怎麼不回房?”她記得他是訂了兩個房間的。

唐旭堯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沙發上,扭頭望她:“陸然,我房間被退了。”

“……”陸然無言地往他望了眼,一邊擦着頭髮,走向沙發,“你故意的吧。”

“沒有。最近又是電影節又是廣告節的,房源緊缺,我今天十二點前沒能到酒店就給我自動取消了。”

唐旭堯很認真地回答她,剛應完就被陸然白了一眼,“少來!就你這身份還弄不到一個房間。”

在沙發上坐下,扭頭望他:“今晚和嚴末睡去。”

唐旭堯沒答話,看她頭髮還**的,手就自然而然地伸向了她,接過了她正擦頭髮的毛巾:“我來!”

陸然沒鬆手:“我自己來就好。”

唐旭堯不由分說地就把她的手拉了下來,一隻手落在她腰上,拉着她就坐在了他大腿上,陸然下意識想起身。

“別動。”唐旭堯淡聲說着,一隻手壓在她肩上,一隻手已經接過她頭上的毛巾,手指抓着毛巾,在她頭髮一縷縷地搓了起來,嫺熟而自然。

以往在一起的時候唐旭堯也沒少給她擦頭髮,那時陸然是很享受這樣的溫馨的,如今大概因爲離婚了,中間又隔着太多的東西,心裡總有些難解的情緒,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心安理得地任由他給她擦頭髮。

“唐旭堯,其實你媽說得挺對的。”陸然沒再掙扎着坐起身,只是輕聲說着。

唐旭堯淡淡瞥她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你什麼時候把她的話奉若聖旨了,她要真是對的,就不會把自己的婚姻給鬧成這樣了。”

說着已經把溼毛巾扔到一邊,伸手拿過了放在一邊的吹風筒,左手長指沒入她發中,一縷一縷地撩開,右手拿着話筒給她細細地吹着。

陸然任由他吹着頭髮,也沒反駁他,只是長長地呼了口氣,扭頭望他:“唐旭堯,你性格都遺傳你爸的,連你爸都出軌了,我覺得你會把他這點也遺傳到的……誒,你幹嘛啊……”

話沒說完就被他突然在腰上掐了把,陸然吃疼地扭着腰,卻被唐旭堯緊緊箍着不放。

“他都還差點被逼債的給逼跳樓了,你有看到我去跟着跳樓嗎?”唐旭堯沉着黑眸,沒好氣望她,“我這是隔代遺傳,性格遺傳我爺爺,從小也是跟在他身邊的,連念軍校也是受我爺爺影響,他以前是個軍人,整個家也就他支持我去念軍校。”

陸然瞭然地點點頭:“原來你和你爸都是你爺爺一手j□j出來的,基因都差不多,怎麼就差了那麼多。”

“一般完美品都是在瑕疵試驗品出現後再加以調整改造的。”

“……”陸然無言地望向他。

唐旭堯眼底掠過一絲笑意,手掌在她頭髮上隨意撥了把,換了一隻手拿吹風筒,給她吹另一邊的頭髮。

“其實我爸除了出軌這件事,其他方面還是挺不錯的。當年華辰垮掉一半原因也還是在我媽身上。兩人不太懂經營,把所有雞蛋都放一個菜籃子裡,盲目投資擴張,又遇上政策限樓,砸下去的錢都成了爛尾樓,資金週轉不過來,銀行貸不了款,我媽就瞞着我爸去找地下高利貸,利滾利,沒能把華辰救回來,反倒把我爸賠進去了。他當年想要跳樓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又不想連累我們兄妹,後來沒跳成,反倒讓人給砍成了重傷。”

唐旭堯一邊給陸然吹頭髮,一邊靜靜說着,他的語調很舒緩,甚至是有些漫不經心的。

陸然沒有打斷他,只是聽着他說。

“他出軌的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年輕時他有條件有資本,卻從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媽的事,那時無論我媽怎麼任性,一直很包容我媽,就是連他的辦公室都換成玻璃隔板的,有女同事進出,門也是敞開着的,出去應酬會帶上我媽,去出差能帶上也是帶上,不能帶上也只是帶着男助理隨行,每天晚上會給我媽電話,一舉一動都很讓人放心,從來沒有和任何女人傳過曖昧緋聞,所以哪怕他受不了我媽的脾氣搬出去住了,也沒有人會想到他會在外面養了別的女人。”唐旭堯說完忍不住一笑,“所以昨天在機場上遇上,我媽反應纔會這麼大,她怎麼也無法相信那個以前處處包容她的男人會在外面養了別的女人的事實。”

“哪個女人都受不住。”陸然淡聲應着,扭頭望他,“更何況你爸當年只是和她吵架才一氣之下搬走的,她在等着他低頭呢,卻沒想到等來了另一個女人。”

唐旭堯點點頭:“其實如果我能提前給她提個醒兒昨天她也……”

“要是我我也暫時不會說,先處理好再考慮要不要說。”陸然打斷他,“不知情有時候比真相更讓人痛苦難堪。昨天只能說,太意外了。活該讓你不能安生。”

唐旭堯忍不住笑了笑,手掌隨意在她頭髮上撥了把,看頭髮已經幹得差不多了,這才關了吹風筒放一邊,陸然手撐着沙發就想站起身,唐旭堯卻壓住了她的肩,另一隻手掌壓着她的頭,拉着她靠近了些,眼睛盯着她的眼睛。

“陸然。”他啞聲叫着她的名字,聲音暗啞了幾分,氣息隨着兩人的靠近在彼此間交融着,氣氛也因爲這個姿勢變得曖昧。

陸然對這樣的場景太過熟悉,尤其是他黑眸裡的熱度,盯得她體表的溫度都不自覺地升高了起來。

這次陸然沒推開他,只是這個姿勢她坐得很不穩,她真怕她一個打滑就朝他撲倒了,只好一隻手軟軟地撐在他肩上,穩住了身子,安靜盯着他的眼睛:“唐旭堯,我家裡人會被我氣死的,以前是這樣,現在還這樣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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