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唐旭堯下意識叫了她一聲,心突然有些沉，“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來得不是時候嗎？”陸然問,面色特別平靜,視線落在他身後的陸燃身上，慢慢移向她猶箍着他腰的手，唐旭堯手本能抓着陸燃的手往下一拉，將她推開。
陸然微微一笑：“你沒打算把人留着過年啊。”
唐旭堯心越發地沉,也不管這推開的動作會讓陸燃跌倒，人就快步上前來，手伸向陸然想要將她拉過來，指尖還沒碰到陸然便已經微微側着身子避開了。
唐旭堯手掌僵在了半空中，往她望了眼,不管不顧地強行扣着她的肩,將她拉近，嗓音有些低沉：“你不許誤會，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陸然沒應他，平靜的視線直直落在陸燃身上。
陸燃因爲唐旭堯的突然推開，身形有些不穩，狼狽地踉蹌了幾步，在跌倒前急急伸手扶住了門板，頭微垂着，頭髮凌亂地披了下來，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她是抱着你啊。難道我還看錯了？”陸然終於開口，扭頭望唐旭堯，“誰知道關着門的時候你們還做了什麼，是吧？”
“陸然。”唐旭堯聲音陡地沉了下來，手掌緊箍着她的肩，“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嗎，難道到現在你還不願相信我？”
“陸小姐。”林江濤有些看不過去，替唐旭堯說話，“唐總一直是開着門和陸小姐在裡面的，就剛剛房門才掩上那麼一會兒會兒您……”
“小林。”唐旭堯喝斷他，他這麼解釋反倒更容易讓人誤會。
陸然沒再理會，只是望向陸燃。
“她爲什麼會在這兒？”陸然問。
“我自己過來的。”說話的是陸燃，聲音因爲哭泣很嘶啞，卻已恢復在人前的冷傲，重新戴上的墨鏡遮住了她所有的狼狽。
陸然特別佩服陸燃這點，無論任何時候，她總能很快收起她所有的脆弱和狼狽，以着慣有的冷傲武裝自己。
“來求他麼？”陸然脣角略略勾起，扭頭望唐旭堯，“她是你交往了四年的初戀女友呢，哭得這麼狼狽，是不是心軟了？”
“陸然！”唐旭堯濃眉微惱地擰起，扣着她肩膀的手就不自覺地收緊了些，嗓音也低沉了下來，“別胡亂猜測，我和她沒有什麼。”
陸然沒有應他，只是望向陸燃：“陸燃，別白費盡了，就是他心軟放過你了，還有我呢。我和我的孩子纔是真正的受害者，要不要就這麼算了決定權在我身上，不在他。所以你要求的人是我，不是他。”
陸燃嘴脣動了動，戴着墨鏡陸然看不清她眼裡的神色，只聽到她啞着嗓子說：“陸然，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恨誰嗎？我最恨你這種明明很想要卻總是裝無辜裝乖巧裝柔弱的人。明明心機很重卻硬要裝成無害的小白花，假裝什麼解語花？”
陸然微微一笑，往唐旭堯望了眼：“可偏偏他眼光就這麼拙非得看上了我這朵小白花，他就是不要你了。”
唐旭堯垂眸望她，眼光復雜難解，手掌扣着她的肩將她拉入懷中。
陸燃微微撇開頭，視線撇向了別處，脣角抖動着，想要說話，卻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然望她：“陸燃，既然你認都認了，還不如去自首，說不定還能減點刑。”
陸燃扭頭望她：“有證據嗎？誰不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你自己不小心弄掉的。”
唐旭堯望向她，眸裡的冷意讓陸燃不自覺地抿緊了脣，不說話，有時候明知道這樣嘴硬死磕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下場，但對於一個一直痛恨着努力想要壓下去卻一直不得志的人，哪怕心裡有愧，卻還是拉不下這個臉來和她說一聲抱歉，不是覺得自己沒錯，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總這麼輸着。
唐旭堯直接扭頭望向林江濤：“警察什麼時候過來？”
“應該很快就到。”林江濤盡職應着，偷偷往陸燃望了眼，再往陸然望了望。
陸然微斂着眼眸，臉色沉靜，不說話。
陸燃望向陸然和唐旭堯：“警察來了也沒用的，頂多錄份口供還是得放人。”
說完轉身便走。
唐旭堯聲音一沉：“小林，拖住她。”
林江濤有些爲難，這樣大喇喇地去拖住一個女人總不太好。
好在陸燃沒有爲難他，腳步停了下來：“不用麻煩了，我在這裡等警察過來。”
陸然往她望了眼，聲音淡淡：“陸燃，你得意不了幾天。能吃就多吃點。”
陸燃抿着脣：“陸然，你除了投了個好胎，有個好家底，仰仗着家裡幫忙，你到底還有什麼？”
“至少腦子比你好用。”陸然輕輕一笑，“至於其他的，你很快會知道的。到時別又哭着來求我男人。”
推開唐旭堯，轉身就走。
唐旭堯臉色一變，扭頭對林江濤沉聲吩咐：“看好她，直接交給警察。”
唐旭堯轉身追了出去，在電梯口追上了她。
陸然神色始終淡淡的，沒望他，只是一聲不吭地伸手摁下了電梯按鈕，電梯門一開就進去了。
唐旭堯跟着進去。
“陸然。”叫了她一聲，手就扣着她的肩將她拉了過來，垂眸盯着她的眼睛，觀察她的神色，聲音有些不確定，“我們有話好好說。”
陸然抿着脣沒應，只是盯着電梯上的數字。
唐旭堯扣着她的手不自覺收緊，嗓音也有些沉：“陸然，你心裡不舒服就和我說，別一直這麼不說話。是我的問題，忘記陸燃可能會來，沒有囑託前臺把人攔下來。她是來求我放過姜尚……”
嘮叨着把當時的情況解釋清楚，話沒說話，陸然突然擡頭望他，打斷他：“唐旭堯，你什麼時候這麼羅嗦了。”
她的話讓他眸心遽縮，箍着她肩的手就收緊了，陸然看着電梯門在一樓停下打開，人就要往電梯外走，被唐旭堯一隻手扣着肩拉了回來，他另一隻手也迅速按下電梯按鈕，電梯門再次緩緩合上。
陸然微惱擡眸望他：“你做什麼啊你？”
“陸然，我們有什麼話有什麼問題當面解決。你真生氣了就衝我發脾氣，心裡不舒坦就和我說，不要總這樣一聲不吭，你這樣讓我心裡很沒底你知不知道。我是真怕了你了你就還非得這樣折騰我？”唐旭堯說着說着幾乎是衝她低吼了起來，“她陸燃坦白是她做的我開門讓小林報警她突然從身後抱住了我想要阻止然後就被你看到了，你覺得像我現在這樣還有可能和她牽扯不清嗎？”
陸然被他吼得肩膀一縮一縮的，突然就沒敢吭聲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唐旭堯鮮少像現在這樣衝她發脾氣，他脾氣一向特別好，人頂多是冷淡點而已，但不會發脾氣，因爲不用發脾氣就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在，沒人敢吭聲。
唐旭堯看她只是癟着嘴不說話，手掌捏着她的肩膀微微一用力，嗓音依然很沉：“說話！”
陸然嘴巴努了努，擡眸望他：“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麼啊。”
剛說完肩膀又是一疼，唐旭堯黑眸緊緊盯着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是不許一句話都不說。”
“你抱都讓她抱了還不許我心裡不痛快一下啊，我賭氣一下就怎麼了，那我也去找個男人讓他抱我會兒你去生生悶氣咱扯平了行嗎？”
陸然也衝他吼，說完就推他想出去，被唐旭堯箍着腰不放手，將她整個困在懷裡，垂眸望她，語氣緩了下來：“這個不行。”
陸然瞪他，氣鼓鼓的。
唐旭堯忍不住一笑，手掌摩挲着她的臉頰，長指沒入她的發中，側低下頭就用力吻住了她。
陸然推他，唐旭堯不動如山，一隻手壓着她的背一隻手扣着她的頭，將她牢牢固定在懷裡，含着她的脣加深了這個吻。
等他放開她時陸然已經頭髮凌亂，氣息微喘，有些生氣地瞪他。
唐旭堯垂眸望她，手指摩挲着她被吻腫的脣瓣，又以着他慣有的低沉嘶啞的嗓音低低問她：“不氣了，嗯？”
陸然嘟着嘴不說話。
唐旭堯又低頭，陸然推他：“我還氣着。”
唐旭堯動作停了下來，只是望着她，眸子安靜清亮。
陸然也望他：“唐旭堯我告訴你，我和你那前女友沒完，我今天就要讓趙偉招供，叫她繼續得瑟。”
陸然向來說到做到的人，在和陸燃的問題上她一向覺得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哪怕明知道就是她下的手她也一直耐心等着證據，耐心地等她認罪，但是就衝着陸燃今天這態度，她還就真不想等了。
從華辰出來陸然直接去了高鐵站，坐高鐵回了B市，然後直奔局裡。
一進門就看到了程劍，陸仲謙的屬下，認得陸然，就衝陸然打了聲招呼，看到站在她身側的唐旭堯，也微笑着打了聲招呼。
“我哥在嗎？”陸然問。
程劍往審訊室一指：“在審犯人。”
“趙偉嗎？”陸然問。
程劍點點頭。
“方便讓我進去看看陳婷嗎？”陸然問，於規定上她這麼要求不太合適，以往陸然都很謹守着規矩不給陸仲謙或者家裡人添麻煩，但今天她就非得享一次特權。
程劍對陸然及整個陸家印象一直很好，看陸然要求，也沒多說什麼，私自就讓陸然進去了。
陳婷被關了幾天，人看着消瘦了些，因爲之前被陸然驚嚇過，看到陸然眼裡就不自覺地帶了些戒備，戒慎地望着陸然：“你來做什麼？”
陸然抿着脣沒應，只是淡淡地往她掃了眼，視線落在她右手無名指戴着的鑽戒上，眼眸輕閃，望向她：“和趙偉的訂婚戒？”
陳婷右手不自覺地一縮，收回了手：“你想做什麼？”
陸然手伸向她：“戒指借我！”
陳婷手縮在了桌下，人被陸然鬧得有些神經質：“你到底想怎樣？”
陸然沒應，直接傾身向她，一隻手就抓住了她的右手，陳婷尖叫掙扎。
唐旭堯生怕她揮動的手傷到陸然，上前拉住她，也不太明白陸然要做什麼。
陸然神色未動，頭也沒擡：“幫我摁穩她。”
然後就把她的手拉了起來，捏住她的手掌，強行把她戴在無名指上的那枚鑽戒拔了下來。
陳婷尖叫：“你到底要幹什麼，搶……”
話沒說完，被陸然隨手扯過程劍手裡拿着的本子塞進了嘴裡。
“吵什麼吵，我這不都還沒找你算賬。”依然是平淡無波的嗓音，陸然拿着那枚鑽戒直起腰，捏着鑽戒望了眼，看到鑽戒內部刻着陳婷名字的縮寫，把戒指收入了掌心中，往敢怒不敢言的陳婷望了眼：“一會兒還你。”
轉身出去了。
唐旭堯和程劍跟着她一塊兒出來。
陸然扭頭望向程劍：“借我一份屍檢報告。”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家裡網絡用不了，然後也有點卡文，這章都修了幾遍才稍微滿意些，關於出版大家關心的問題，是大家一直的支持纔有這個文的成績，所以結局不會坑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