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彭城,乃是華夏古都之一,同時也是禹分九州時,徐州的中心。而彭城最輝煌的時期,當屬秦末楚漢相爭,項羽定都彭城,自號西楚霸王。可惜霸王雖勇,然亦敗於劉邦之手,繼而有漢。
劉邦建國之後,在徐州設彭城郡,不過這個西楚故都,地位就有點尷尬了。劉邦設徐州時,卻是沒有將治所定在彭城,而是轉移到東海郡的郯縣。郯縣在兩漢四百年內,都作爲徐州治所而存在。
不過縱是如此,彭城還是徐州重鎮,而實際情況是徐州諸郡國裡面,最富庶的還是彭城國。對於這個西楚故都的富庶,大漢統治者是忌諱極深,因而在光武帝劉秀重立大漢之後不久,便在彭城國內分出了一個下邳國,將彭城國一分爲二以削彭城國的地位。
大漢王朝這一手確實比較成功,到了現在,整個徐州最富庶的地方已非彭城國,而是分出來的下邳國。而又由於黃巾大亂,以及前些年青州黃巾橫行,徐州牧陶謙直接就將治所從郯縣搬到下邳國。縱是如此,彭城那極爲重要的地理位置,還是無可替代地使其成爲徐州第二大城池。
漢興平元年(公元194年)夏,古老的彭城外迎來一支身穿縞素,殺氣沖天的大軍。遠遠看去,但見彭城之外雪白一片,如若不是天上高懸着的驕陽,以及那不住滴下的漢水告訴着彭城上面的守軍,現在正是炎熱的盛夏,恐怕他們以爲已經到了銀裝素裹的寒冬!
“咕……”
彭城那古老斑駁的城牆上,手持兵戈的士卒看着城下一片雪白,艱難地嚥下了一口唾沫。額上、臉上不住滲出漢水,“滴答滴答”地落到地面之上,頃刻間就被高懸在九天的炎陽所蒸乾。
汗水已經流滿浹背,然而讓彭城上面所有士卒感到奇怪的是,他們竟然沒有炎熱的感覺,相反背脊還涼得可怕,這是城下那支猶如鋪霜涌雪一般的部隊所帶來的!
呼呼……
下一刻,兩面雪白的大旗在中軍豎起,離遠看去,清晰地見到兩面白旗上面各寫着兩個碩大的黑色字體。
“報仇!”
“雪恨!”
“嘶……”
老舊的城牆上,不少認得上面所寫四個大字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城牆上的士卒,見到自己一方的大人物目露驚色,心情也開始不安起來。很快,這種不安就發展成輕微的躁動。
“慌什麼,全部拿好兵器!看着你們的前面,我們據彭城而守。所有人全數給本將記好,你們乃是天下精銳丹陽兵,何須怕區區曹軍!”
聽到城中主將激勵的話語,這些士卒忽然想起,自己乃是天下精銳丹陽兵,何曾怕過其他軍隊。一想及此,所有士卒眼神頃刻間變得無比堅定,看向城下那支身穿縞素的部隊也不再有畏懼,反而透着無比鎮定和躍躍欲試之態。
城樓之上,一名身穿甲胃,手持長槍的中年大將向旁邊一名手持柺杖的老人自信地稟報道:“州牧大人,敵軍雖猛,然丹陽兵耐天下精銳,經過豹鼓舞之後,士氣已然可用。只待州牧大人一聲令下,就可出城迎戰曹軍!”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統徐州大軍的曹豹,而那老者乃是徐州牧陶謙。
陶謙輕點了一下頭,雙目之中不見半點渾濁,反而神采奕奕地看着下方高舉大旗的曹軍。神色凝重地說道:“曹軍軍容整齊,加之上下一心只爲報仇雪恨,斷不可輕敵。”
曹豹不置可否地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末將明白。”
陶謙也看不到曹豹的笑容,目光只集中在城下的曹軍之中。就在此時,城下一片雪白的曹軍忽然向左右兩邊裂開,幾名身穿縞素之人策馬衝陣而出。見到這一幕,一直跟在陶謙身後的陳登眼神猛然一縮,如若細心看去,就可以見到陳登眼中閃過一陣驚訝,同時還有深深的戒備。
那幾騎衝出之後,當即朝着城上大喝道:“陶謙老匹夫,曹孟德在此,且出來答話!”
“這……”陶謙見到竟然是曹操在下面喊話,卻是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陳登卻是上前小聲對陶謙說道:“州牧大人不必擔心,儘管下城去與曹孟德答話,他要收徐州民心,斷不會暗施詭計。”
聽得陳登的話,陶謙心中沒來由一定,繼而回頭對曹豹和糜竺道:“汝等且和老夫一同下城,會一會這曹孟德。”
曹豹眼中精光一閃,語帶興奮地應道:“諾!”糜竺則是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
曹操臉色鐵青地在城下侯了一陣,就見到古老的彭城城門大開,三人三騎才城內緩緩走出。曹操那雙小眼睛一下子就自動略過了曹豹和糜竺,眼神聚焦在鬚髮皆白的陶謙身上。右手持馬鞭遙指陶謙,厲聲罵道:“你這欺世盜名的老匹夫,吾與你向來無仇,更兼有討董之誼,汝爲何要殺吾父?”
曹操的話罵得響亮,城上城下兩軍士卒皆聽得輕輕楚楚。而此話一出,兩軍士卒卻是有截然不同的反應,曹軍一邊怒意上涌,最前排的士卒滿布煞氣,連帶着氣勢也增添了幾分。反觀城上的徐州軍,聽到曹操的話卻是面面相俱,雙方本來無仇無怨,而自家州牧卻是殺了人父親,身爲人子,帶大軍來複仇在所難免。
只此一句說話,已經讓曹軍佔得大義名分,徐州軍士氣驟然跌了幾分。
陶謙雖然已經認識曹操不少日子,但沒有想到其言辭竟然這麼厲害,一下子就切中要害。渾濁的雙目中精光暴射,上下掃了曹操幾下。
不過很快,陶謙就收回了目光,繼而躍下戰馬。跟在曹操身邊的夏侯惇和夏侯淵,開始見到陶謙那不懷好意的目光時,還以爲他有詭計要偷襲曹操,皆全身戒備。然而當見到陶謙忽然下馬的時候,兄弟二人卻是錯愕了一下,滿臉不解。
倒是曹操,見到陶謙下馬,瞳孔不自覺地縮了一下,皺了皺眉頭。
果然,曹操的憂慮並沒有錯,陶謙下馬之後,向着曹操躬身行了一禮,繼而說道:“謙本欲結好孟德,故託張闓護送。不想其賊心不改,致有此事。實不幹謙之故。望孟德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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