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出招

一場瓢潑大雨,驟然到來。

持續了近三個半月的旱情,隨着一場大雨,一下子緩解了很多。眼見立秋將至,這一場雨來得格外及時。燥熱的空氣,頓時變得涼爽許多,雒水滾滾,咆哮着奔流,向大河流淌去。

清晨,雨停了。

薄薄輕霧漂浮於空中,恍然若仙境。

曹朋催馬上了堤岸,看着滾滾東流的雒水,思緒此起彼伏。

三個月前,他曾站在這裡,當時的雒陽北部尉還是朱贊;而今,他又站在這裡,可是朱贊卻已魂歸故里,他將成爲新一任的雒陽北部尉。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曹朋也清楚這雒陽北部尉的意義所在。別看只是個真三百石俸祿的芝麻官,若放在後世,那就等同於後世帝都的分局局長,至少也是個處級幹部……曹朋心中不禁生出奇怪感受,臉上閃過一抹玩味的笑容。

“公子,雒陽城門已開,我們該進城了”

夏侯蘭催馬到堤岸下,恭聲提醒。

曹朋深吸一口氣,撥轉馬頭衝下堤岸,“走,咱們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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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雒陽,經過雨水的洗刷之後,顯得格外潔淨。

一大早,幾十輛汲水車正在城門內列隊,等待出城,往西山汲水。這也是那些權貴富豪們所享受的一種特權。雖然家中有井水,但這些富豪權貴們,卻大都不會飲用家中井水,而是每天命家人出城,自山中取泉水飲用。西山,也就是後世的雒陽龍門山。山中泉眼參差錯落,但大都是有主之物。吃大河魚,引西山水,是雒陽人的一種時尚,也是一種風雅……

“前方何人,住馬。”

當曹朋一行人抵達雒陽北門的時候,門卒上前阻攔。

夏侯蘭催馬上前,“新任雒陽北部尉前來就任,還不立刻讓路。”

“新任雒陽北部尉?”

門卒一怔,連忙回稟門伯。

不多時,只見一個老軍匆匆上前,隨着夏侯蘭來到曹朋馬前。

“雒陽進出,怎如此森嚴?”

“回北部大人,此新任雒陽令的法度,雒陽四城二十座城門,每城只開放兩門,並加強盤查,以避免宵小進出。”

“陳雒陽已經到了?”

“回北部大人,新任雒陽令,已經在三天前抵達。”

看起來,陳羣壓力不小啊。

否則也不至於一過來,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曹朋沉聲道:“如此,速速讓開通路,我還需拜會新任雒陽令,不可在此久留。”

“喏”

老軍連忙應命,回到城門下,催促門卒把城門後的汲水車趕走,讓出一條通路。

哪知道,這軍令一出,那些汲水的車伕立刻炸了窩。

“憑什麼讓我們讓路?”

“對啊,明明是我們先來,爲何讓我們等候?”

“雒陽北部尉又如何?總要有個先來後到不是……如果耽擱了時辰,我家老爺怪罪下來,你們吃受不起。”

上一次來雒陽,曹朋並沒有感受到這許多的麻煩。

沒想到,這一次過來,還沒等進城,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雒陽的這大豪們,似乎也太張狂了。一羣汲水的下人,竟然敢和朝廷命官進行對峙?

曹朋的臉一下子沉下來,冷聲道:“子幽,休要理睬這些人,給我衝過去。”

夏侯蘭二話不說,率領飛眊就衝進了城門中。只見他取出丈二龍鱗,上下翻飛,把一干汲水的下人,打得抱頭鼠竄。好在,曹朋也知道輕重,故而夏侯蘭沒有傷人命,只是把人趕走。

片刻功夫,道路已經清空出來。

曹朋領着步鸞和郭寰,催馬入城。

“老軍。”

“在。”

門伯被這曹朋這突如其來的發作,也嚇得不輕,連忙上前。

“這城門出入,是如何管理?”

“回大人,城門車馬出入,需登記在冊。”

“也是陳雒陽之法令?”

“正是。”

曹朋不再詢問,看了看城門口排列的長長車隊,不禁眉頭緊蹙。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只帶着人揚長而去。看着曹朋一行人的背影,那老軍忽然笑了……

“門伯,何故發笑?”

“這位新任北部大人,看起來和前面幾位北部,不一樣。”

一干門卒,不由得愕然。

曹朋入城之後,催馬沿着溼涔涔的長街,往雒陽令官署行去。雒陽令官署,同設立在雒陽北里,和北部尉官署,只隔了兩條街。相比之下,雒陽北里,臨近北宮。其中建春門直通閶闔門的午門大街,就在北里治下。

雖說和陳羣相識,但這基本的禮儀,曹朋必須遵守。

按道理說,他已經拿到了北部尉印綬,大可以直接先到北部尉官署。

可曹朋還是決定,先拜訪陳羣。

這是官場禮節,曹朋必須要遵守。否則,即便他和陳羣熟悉,說不得也會產生出隔閡。

一行人在雒陽令官署門前停下,只見官署大門緊閉。

夏侯蘭下馬,跳上門階,叩響門扉。

不一會兒,從裡面行出一個役隸,“何故叩門?”

“請通稟陳雒陽,只說新任雒陽曹北部前來求見。”

“曹北部?”

役隸向門階下看去,頓時露出笑臉,“我家老爺吩咐,若曹北部到來,就請先至花廳休息。”

曹朋下馬,把繮繩丟給了一名飛眊,帶着郭寰和步鸞,邁步登上門階。

在役隸的引領下,穿過前堂,來到後院花廳之中。早有人通稟了陳羣,曹朋在花廳坐不多時,就聽到廳外一陣腳步聲匆匆。陳羣帶着疲憊之色,走進花廳,一見曹朋,二話不說就上前抱住了曹朋。曹朋現在也有173左右的身高,不過比起陳羣,似乎還是低了一個頭……

“阿福,你總算是來了。”

陳羣這出人意料的熱情,讓曹朋心裡大呼消受不起。

“陳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陳羣長出一口氣,“你這一來,我總算是能輕鬆一些。”

曹朋,一臉的茫然。

陳羣這時候也恢復了曹朋所熟悉的那份清雅姿態,肅手讓座。

他看了看站在曹朋身後的兩個小婢女,指着曹朋笑道:“我就知道,這世上若說最會享受的,莫過於你曹友學。呵呵,即便是到孔明先生門下求學,也要帶着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啊。”

步鸞和郭寰臉一紅,垂下頭來。

曹朋哭笑不得,“陳大哥,你休要取消我。

我長途跋涉,冒着大雨而來,你卻……喏,你要是沒什麼事情,那我可先回北部尉官署了。”

“誰說沒事,我等你三天了,你纔過來,怎可能沒有事?”

陳羣立刻叫嚷,目光卻在不經意間,掃了郭寰和步鸞一下。

曹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扭頭道:“小鸞,小寰,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和陳大哥有事情要說。”

“是”

兩個小侍婢,也知道這個時候,她們不適合呆在這裡,於是退出了花廳。

待郭寰和步鸞退出,陳羣神情一肅,起身搭手,向曹朋一揖,“阿福,我要先向你道歉。”

“陳大哥,你這唱的哪一齣?”

陳羣說:“我知你如今正在求學。能拜在孔明先生門下,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是我卻向司空請求,讓你前來幫忙。擾了你的課業,實乃大罪過。爲兄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陳大哥,你這是什麼話。”

曹朋臉色一沉,“食君俸祿,爲君分憂,此天經地義。再說了,就算你不找我,我四哥這麼離奇的死去,我也一定會出來查個水落石出……不過,是你推薦的我?我怎聽說,是郭祭酒?”

陳羣笑道:“奉孝也中意你出任北部尉。所以我向司空提出之後,奉孝立刻表示贊成。”

“爲什麼是我?”

陳羣走過來,在曹朋旁邊坐下。

“別人不知你的本事,我卻知道。

當初你在海西,剝繭抽絲,查出了海西謎案,我就清楚了你的本事。說心裡話,曹公讓我來接掌雒陽令,我實有些忐忑。朱公佐走的蹊蹺,而且這雒陽城中,似藏着一個天大秘密。我在司空府中查閱案牘的時候,就感覺到公佐之死,絕非是什麼私怨仇殺,恐怕另有隱情。雖然文若他們推薦我,可我卻知道,我所長不在於此,需有人協助,於是就想到了你。”

“你也認爲,我四哥走的蹊蹺?”

陳羣點點頭,“非常蹊蹺。”

“怎麼說?”

“我來雒陽三天,幾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除了下令戒嚴城門之外,大部分時間就是在查閱案牘。

朱公佐死前,曾封鎖雒水河道,說是查找什麼屍體?這件事,與你有關?”

曹朋一激靈,打了個寒蟬,點了點頭。

他把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重又重複了一遍。說來也奇怪,時隔三個半月,當晚發生的案情,似乎更加清晰。曹朋說的非常詳盡,陳羣聽得也格外仔細。待曹朋說罷,他低頭不語,沉思良久後說道:“阿福,你說的這件事情,的確有些古怪……朱公佐故去前,將縣衙所有的案牘都調了過去,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查找什麼。我覺得,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不好說”

曹朋想了想,“我現在還不清楚具體情況是怎樣,所以也不好下結論。”

“阿福,這次你可一定要幫我。”陳羣嘆了口氣,拍了拍曹朋的肩膀,“我來到洛陽之後,便覺察到這雒陽城裡,極爲複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讓我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就在這時,忽聽門外一陣喧譁聲。

陳羣不由得眉頭一蹙,清秀的面頰浮起一抹怒氣。

他長身而起,大步走出花廳,厲聲喝道:“何人在此喧譁?”

一個老管家神色慌張,快步走上前來。

“老爺,大事不好。“

“什麼事?”

“北部尉,北部尉官署走水了。”

“啊?”

陳羣聽聞後,不由得嚇了一跳,“你再說一遍?”

“北部尉衙門走水了……”

陳羣面頰一抽搐,轉過身來。

曹朋在裡面聽得非常真切,眼睛不由得眯成了一條縫。他走到陳羣身邊,扯了一下陳羣的衣袖。

“陳大哥,咱們過去看看。”

“好”

陳羣立刻命人備馬,曹朋帶着郭寰和步鸞,走出雒陽令府衙大門。站在門階上,就見遠處濃煙滾滾,隱隱傳來一陣陣呼喝聲。

夏侯蘭上前,剛要開口,卻被曹朋擺手制止。

“子幽,看起來有人想要我好看啊。”

“公子,咱們怎麼辦?”

“不用着急,先過去查看一下狀況。”

說罷,曹朋翻身上馬,陳羣這時候也騎着馬過來。兩人誰也沒有吭聲,只是點點頭,撥馬就往北部尉衙門行去。

一邊走,陳羣還問道:“阿福,誰竟如此大膽?”

“誰這麼大膽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坐不住了。”

“哦?”

“早不燒,晚不燒……”曹朋冷笑一聲,“偏偏我前腳進城,後腳這北部尉衙門就走了水,未免太過巧合。不過,這也正說明,有些人心裡發虛了。否則也不會用這種蹩腳的手段,給我下馬威。”

“你不生氣?”

曹朋沒有回答,神色顯得格外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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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尉衙門的前堂,濃煙滾滾。

衙堂的役隸們奔走呼喊,提着水桶救火。當陳羣和曹朋抵達衙堂外的時候,火勢基本上已經被控制住。

“是庫房走水,估計是人不小心所致。”

一名役隸過來稟報,陳羣不由得勃然大怒。

“只有庫房走水嗎?”

“是。”

曹朋點點頭,下馬上了門階。

當他站在北部尉衙堂大門口的時候,突然間生出了無盡的感慨。

三個半月以前,自己和朱贊一同走進北部尉衙堂,有說有笑。當時朱讚的妻兒出來迎接,自己還逗弄了那嬰兒片刻。哪知道,才三個半月,雒陽北部尉衙堂,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陳大哥,我四嫂和我那侄兒,如今在何處?”

“公佐妻兒已返回許都,如今就住在子丹府中……”

“也好,至少不會驚嚇到我那嫂嫂和侄兒。否則的話,我心裡會更加愧疚。”

曹朋輕聲說着,人已來到了庫房前。

庫房仍冒着濃煙,空氣中瀰漫着嗆人的味道。偌大的庫房,並沒有完全被焚燬,只有小部分被燒得黝黑。曹朋蹙眉,捂着鼻子走過去,在一片狼藉中徘徊片刻,臉色也變得越發森冷。

“曹北部,如何?”

當着外人的面,陳羣還是會依照禮制而稱呼曹朋。

曹朋冷笑道:“這不是走水,而是有人刻意放火……來人,立刻清查庫房損失,儘快呈報於我。”

說完,他走到陳羣身邊,沉吟不語。

“你打算怎麼辦?”陳羣也是一臉凝重之色。

呼出一口濁氣,曹朋輕聲道:“既然人家已經出招了,我焉能沒有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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