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獨闖龍潭

不一刻,一個漢子走了出來。此人30歲左右年紀,身材瘦勁,面有微須。身穿白細布窄袖窄身的長袍,腰繫大帶,腳蹬馬靴。臉上看不出喜怒,頗有英氣。他大步走出院門,打量着兩個人,說道:“在下史天倪,史家族長正是家父,請問哪位是蒙古來的貴人?”

巴根臺踏上一步,抱拳行了個漢禮,說道:“我是蒙古大汗使者巴根臺,他是我的夥伴特倫敖都。今日特來拜山。來的匆忙,沒有置辦禮物,請大公子多多海涵。”

史天倪一舉手,說道:“無妨,裡面請。”巴根臺說道:“請前面帶路。”史天倪也不客氣,大步流星帶領二人走進史家大院。史家果然是世代豪族,雖然沒有雕樑畫棟的華麗裝飾,但也是高門大院,材料精實,房屋衆多。一般人沒人帶路,進了史家就像進了迷宮一樣,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衆人穿堂過院,來到一間龐大院落。正堂十分寬大,裡面已經坐滿了史家長房的老老少少。當中一位,是一個50多歲年紀的老者,身穿直綴,面目威嚴,鬚髮灰白。他的兩邊,坐着幾個中年人,正是族裡的長輩。

年輕一些的子侄輩分列兩側,沒有座位,足有3、40人。堂上還有幾個座位,坐着幾個或威猛凌厲,或儒雅清癯的清客,這些人在史家顯然很受尊重。

史天倪帶領二人徑直走上大堂,走到前面恭恭敬敬的施禮,說道:“父親大人,各位叔伯,蒙古客人來了。”史秉直命史天倪擺上座位,請二人坐下。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貴客遠道而來,有失遠迎,不知來我史家有何貴幹?”

巴根臺說道:“我奉蒙古大汗旨意,請史家出山,同我們一起聯手抗金。”旁邊史秉直族弟史懷德忍不住說道:“那麼我們村裡的碼頭,是你們毀壞的麼?”巴根臺說道:“不錯,正是我們破壞的。”

史懷德怒氣頓生,說道:“既然你們請我們出山相助你們,爲什麼一到這裡就毀壞我們的東西?驚嚇我們的婦孺?是立威給我們看麼?!”

巴根臺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說得:“得罪莫怪。我想,這是你們唯一能聽的進去的語言,難道我空口白牙就能說服威震河朔的史家叛金歸蒙?不僅如此,你們的大小糧倉,史家祠堂,馬廄,私塾,供奉史家先祖的清樂社總社,都在我蒙古特種兵的控制之下。現在只要我一聲令下,這些就都不復存在了。”

堂上衆人臉色都變了,很多年輕的子侄都憤怒的看着這兩個蒙古人,大聲呵斥。這個異族少年神態自若,不像是虛言恫嚇。這些人神出鬼沒,處心積慮,他們要幹什麼?史懷德大聲說道:“我們史家世居於此,與你們蒙古素無來往,更沒有仇怨,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史家雖然是平民百姓,但是也絕不會受人脅迫,傷天害理!”

巴根臺大聲說道:“我當然不會下令毀掉你們的村寨,因爲我敬你們史家是當世豪傑,救苦救難,我們怎麼會害仁義之人。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我們蒙古軍隊,無所不能,沒有我們辦不到的事情。不要說小小的史家,就是移山填海,也在大汗的一念之間。

但是我們強大的蒙古軍隊,不是用來對付貧苦百姓的,我們的仇人,是中都的阿勒壇汗。他對你們有何恩義?你們何苦跟着他們玉石俱焚?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的祖宗是誰?你們是漢人啊,在女真朝廷眼裡,你們就是養肥了再殺的豬啊!”

史秉直之弟史進道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你胡說八道!誰給你的膽子在史家撒野!”史家和女真人通婚,大院裡不少女人就是女真人,很多人都是女真人的兒女。巴根臺的話說的如此惡毒,能不令人惱怒!

巴根臺冷笑一聲,說道:“話雖難聽,實情卻是如此。世宗年間,金人阿勒壇汗命完顏守道在山東東、西兩路和糴,只許民間留戶口歲食,餘皆納官,這和強盜強搶有什麼區別?這樣的事情,你們比我清楚,金人假借帶糴、帖糴、借糴等名目,這兩年搶走了你們多少糧食?總有七八次了吧。你們的米糧盡被拘括,多少無米貧民,也要按戶口多少擬定數目,勒令申納!這樣的朝廷,不是把你們當成吃肉的豬,又是當成什麼呢?

你們是沿河人家,自然知道折糴法。你們販粟渡河,每石官糴其八,不得私渡。凡軍民客旅粟,不於官糴處糶,而私自販渡的,杖一百。爲什麼米價如此之高?滄州一斗米已經直銀十餘兩,你們永清的米多少錢?鬥米四兩銀?五兩銀?還不是因爲金人的嚴酷掠奪,商旅裹足,米價踊貴!”

大堂內鴉雀無聲,這蒙古少年說的都是實情,他們自己何嘗不清楚。巴根臺頓了頓,繼續說道:“金人需索之嚴苛,你們知之最深,不用我囉嗦。但是遇到大災之年,卻是你們史家用自己的糧食救活萬民,阿勒壇汗有過一次賑濟麼?在他們眼裡,你們這些漢人百姓餓死和他們又有何干?他們什麼時候把你們當過治下之民?你們只是給他們提供糧食布帛的牲畜而已!”

巴根臺一番話說的大堂衆人沉默了,是啊,朝廷催課一日甚於一日,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多少平民百姓逃離家園,流離失所。他們史家,也是撐的一日是一日,實在撐不下去了,又該如何?

良久,史進道長嘆一聲,說道:“你說的雖然不錯,可是我闔家數百口,男女老幼,拖累甚重,又怎麼能幹那殺官造反的勾當。”

巴根臺冷笑一聲,說道:“造反?造誰的反?阿勒壇汗是女真人的皇帝,你們是漢人,是他們強取中原,你們和他們有什麼君臣之義?”

他環視衆人,說道:“我可以肯定的說,金人的朝廷做不長了,我們蒙古大軍很快就要進軍中原,中都指日可下。我們攻克了他們的西京,東京,北京,在野狐嶺我們殲滅了他們30萬大軍。現在他們民心喪盡,庫無餘糧,士無戰心,馬牛疲瘦,他們拿什麼和我們蒙古勇士抗衡?

我們蒙古和他們仇深似海。多少蒙古大汗和草原英豪被他們害死,我們和你們一樣,都是被他們任意欺凌,當作牛馬的人。我們本來就應該是朋友,我們有什麼理由將來在戰場上廝殺?你們,又有什麼理由陪着金人殉葬?

今天炸燬你們的碼頭,只是給你們提個醒。將來蒙古大軍來了,毀掉的難道僅僅是一個小碼頭麼?那對你們史家幾百口,纔是真正的災難!幫助我們,打翻金人的朝廷,你們不僅僅保住你們的家園,你們還能救千千萬萬的苦人,公侯萬代,子孫富貴。”

史懷德之子史天祥嘆了口氣,說道:“諸位長輩,他說的有理啊。這些年,世道一天不如一天,官府只知課稅,不管百姓死活,這天下已經成了什麼樣子。我看這金人的朝廷,也是做不長了。”

一箇中年儒生模樣的清客忽然說道:“你們是漠北的生韃靼,你們不知禮義,殘酷暴虐,殺人盈野,我們不敢相信你們。”

怒火一下子衝上了巴根臺的頭腦。他是前世的漢人,更是後世的蒙古人,他深知中原漢人對草原民族的偏見根深蒂固。但是這麼多年的草原生涯讓他明白了很多,蒙古人有感情,有情義,有人性,他們和漢人一樣,有悲有歡,有善有惡,有愛有恨。一樣是人,僅僅是因爲他們的貧苦和強悍,就要把他們和野蠻殘暴劃上等號麼?

他最恨別人蔑視草原牧人的尊嚴,他狼一樣的眼睛兇光四射,死死盯着那個裝模作樣的儒者。他大聲說道:“什麼是禮義?在我們草原,兒子孝敬父親,長兄愛護兄弟,兄弟尊敬兄長。丈夫信任妻子,妻子服從丈夫,屬民服從貴人。這難道不是禮義?

成吉思汗手訂扎撒之後,在我們草原人人誠實無欺,從沒有偷盜,從沒有私鬥。別人的羊走到了自己家的羊羣裡,我們走遍草原也要給別人送回去。我們家家的氈房都沒有鎖匙,多少金銀財物也從沒有丟失過。蒙古人觸犯扎撒,即使沒有人知道,我們也會走遍千里自己來到大汗斡爾朵前請罪。這難道不是禮義?!

別人有難,我們傾其所有幫助別人。打得了獵物,見面的人都有權利分一半。這難道不是禮義?!”

那儒者毫不畏懼的和巴根臺對視着,怒喝道:“是殺人放火的禮義麼?是搶掠財物的禮義麼?是炸燬信安堤壩,害得千萬人家破人亡的禮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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