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曹丕,心中十分複雜。
憤怒或許有,但更多的,何嘗不是恨鐵不成鋼。
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原來在私底下是這般存在的。
哎~
曹操一把將曹丕的手撥開,同時很粗魯的將身上的盔甲卸下來。
哼!
曹操只是冷哼一聲,便理也不理曹丕,走回石亭去了。
曹丕立在原地,只是表情有些驚懼。
今日此事,我居然中了洛陽侯的圈套!
哎!
曹操不理曹丕,曹丕可不敢不理曹操。
看着曹操離去,曹丕連忙跟着曹操,只是在追曹操的時候,曹丕看着曹衝的眼神是帶着殺氣的。
曹丕很氣。
這個曹衝知道,所以曹衝綻開了一個真誠的微笑,肉眼可見的,曹丕眼中的憤怒更盛了。
想用甄宓來擺我一道,就要做好被我算計回去的準備。
哼!
看着曹衝的笑容,曹丕用力擺弄了一下衣袖,這才急匆匆的追趕曹老闆,模樣看起來十分憤怒。
現場發生了這麼戲劇性的一幕,不僅周獨夫愣住了,就連跟隨着曹丕過來的五十騎兵也愣在當場,他們有些手足無措。
這劇情,發展都有些讓人看不懂。
當然,他們大概也知道現在的事情是對曹丕不利的。
曹衝沒有看那五十騎,而是直接走回去了。
曹丕苦苦哀求曹操,這個時候就需要曹衝的表演了。
不過,這個表演並不是落井下石。
相反的,曹衝要幫曹丕洗白一下。
至於爲什麼這般做,自然是有曹衝的考量的。
今天曹操看到這副模樣的曹丕,今後對曹丕的感官自然大大改觀,當然這個改觀是不好的那方面。
曹衝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了。
在曹操的印象裡面,曹丕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曹丕了,而這一點,對曹衝來說就已經夠了。
至於落井下石,將曹丕推入萬丈深淵,讓曹丕從此在曹操的繼承人名單消失,曹衝也不是沒想過,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曹衝否定了。
無他。
今日之事無非是口舌之禍罷了,說起來,曹丕並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壞事。
曹操對曹丕自然是感官不好,但感官再不好,曹丕也是他的兒子,他不會對曹丕做出什麼事情來。
要扳倒曹丕,今天的事是遠遠不夠的。
讓曹操心懷芥蒂就已經是曹衝最大的收穫了。
接下來,即使是落井下石,也無法讓曹丕再跌入深淵,反而是會讓曹操對自己的印象也不好。
和睦兄弟之間,怎麼能互相說對方的壞話呢?
當然不能了!
曹衝要讓曹操看到自己是尊敬兄長的。
更何況,曹丕這傢伙的演技並不比自己差,賣慘更是曹丕的專屬技能。
自己說他的壞話,然後曹丕在曹操面前演一波,那曹老闆動了惻隱之心,說不定直接就原諒曹丕了。
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誰都有犯錯的時候,到時候曹丕發誓自己一定會改過,再加上一波演技,那就屁事都沒了。
既然無法將曹丕推入深淵,不妨給自己刷刷聲望。
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曹衝快步走到石亭中,此時曹丕挺直的跪在曹操面前,眼眶紅潤,眼淚也是一滴滴的落下來了。
“父王,今日之事,確實是孩兒孟浪了,但此事是因爲孩兒有急事,纔會說出那樣的話啊,還請父王明察。”
曹操跪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也沒聽到曹丕說的話一般。
曹丕見到此幕,哪敢閉嘴,繼續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今日兒子會說出如此喪盡天良的話,確實是孩兒的錯,孩兒辜負了父親的諄諄教導,父王你要責罰孩兒,就責罰吧,用小時候的竹條也行。”
曹丕顯然也是個中高手。
首先承認錯誤,這就讓曹操無話可說了。
接下來來一波回憶殺,即使曹操此時有再大的怨氣,想起之前的快樂時光,心中即使是憤怒,想來也是會消失殆盡的。
果然,曹操身子動了動,全閉的眼睛也睜開了一些。
還好我沒有想着落井下石。
曹衝心中暗暗想道。
現在的氛圍就算是自己落井下石,也是做不到的事情了。
氛圍如此,自己挖苦曹丕的話也會十分明顯。
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一般耀眼。
不過我可不是來挖苦曹丕的,我是來幫二哥的!
就在曹丕要再接再厲的時候,曹衝趕緊走上來,話也是說出來了。
“父王,二哥說得對,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想來經過今日之事,二哥絕對是會痛改前非,將以前的壞毛病全部改掉的。”
曹丕說話有技巧,曹衝何嘗沒有?
這句話,曹衝看似是幫曹丕開脫,實際上卻是給曹丕挖了一個坑。
這短短的一句話,直接給曹丕定性了。
沒錯,曹老闆你沒看錯,二哥就是這樣的人,一直都是,但是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只要改過來就好啦。
聽到這一句話,曹丕的臉色都紫了,而曹操卻是有些感慨的嘆了一口氣,眼睛看向曹衝,說道:“倉舒啊,他都如此說你,你居然還爲他說好話。”
咳咳!
對比,這時候就要鮮明的對比了。
“父王,不管這麼說,我與二哥也是兄弟,莫說是今日本就沒有多大的事,就算是二哥做了什麼大錯,作爲弟弟的,也不敢對二哥怎樣啊!”
曹衝在向曹操發信號。
我就是你想要的那種兄弟和睦的人,不管奪嫡進行得如何激烈,反正我是會留曹丕一命了。
曹操聽到這一句話,點了點頭,目光卻是定格在了曹丕身上。
“子桓,你聽到了沒有,倉舒小你幾歲尚且如此明理,你年長,虛度了七八個春秋,卻還如此愚昧,哼!”
這一句,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不過曹操的怒氣也消散了。
看着曹衝的表演,曹丕自然是恨得牙癢癢的,但他又無可奈何。
說了那些話之後,曹丕本來就站在弱勢處了,此時要是再敢說些不中聽的話,怕自己的事情也交代不過去。
他手放在袖口裡面,現在已經是握得很緊了。
他心中很是憤怒,但越是憤怒,他就越是清醒。
換作一個莽夫,被曹衝如此算計,現在怕是要找曹衝拼命了,但是曹丕沒有。
相反的,他臉上露出了笑容,還向曹衝行了一禮道謝。
“倉舒如此明事理,爲兄愧對倉舒啊!”
看到這樣的曹丕,曹衝背上卻是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