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此刻正在細讀春秋,讀到動情處,免不得一頓搖頭晃腦。
當然……
這都是做做樣子!
莫說是《春秋》,就算是《金瓶梅》,《西廂記》也引不了曹衝多少的閱讀興趣。
在後世視頻小黃文氾濫成災的年代,這些小人書太小兒科了!
而《春秋》是用古文寫的,趣味性大大降低,更何況其敘事方式,大多爲平鋪直敘,一場戰役有時候就一句話。
簡直沒有半點的觀賞效果,但裡面的人事,卻是這個時代類似於《西遊記》一般耳熟能詳的事情,曹衝便不得不將他們看一遍。
曹衝一口一杯冰鎮酸梅水,一邊翻閱着竹簡,生活也還過得去。
少頃,曹衝把酸梅水一拿起來,餘光卻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進了重遠堂。
而且,他的步履,可是有些輕微以及小心!
會是刺客?
曹衝把心一提,擡頭一望,卻發現還是個熟人!
鐵柱!
“鐵柱,你怎麼來了,我聽其他人說你可是離奇失蹤了!”
鐵柱尷尬的饒了繞頭,一身粗布衣裳,站在曹衝面前略顯扭捏。
“公子!”鐵柱突然跪在了曹衝身前,頭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公子,鐵柱對不住您!”
曹衝起身,心裡倒有些疑惑。
“鐵柱,此話怎講,倒叫我迷糊了!”
鐵柱擡頭,粗臉上已然眼淚鼻涕一起出來了,他一邊用衣角擦拭這淚水,一邊卻嗚咽着開口。
“小人在之前,把公子出賣了!”
曹衝心中一奇,倒是有些好奇這憨子可以出賣自己什麼的。
“如何出賣?”
鐵柱看着曹衝眼神突然認真了起來,還以爲曹衝要治他罪,聲音也越發的小了起來。
“公子,小人當時缺些錢給家裡買些米食,正發愁着呢,不想之前在丞相府當過差的人把我介紹給了平原侯府的一位大人物,說是給一串五銖錢,小人一時迷糊了,所以就把公子字寫的不好的事說了出去!”
“哦?”
曹衝應了一聲,到此他才明白曹植爲什麼在當天敢這麼理直氣壯的來挑戰自己。
須知,在那晚之前,曹衝可是發表了不少的文學大賦,其文學方面的硬知識可是不少啊!
曹植就算有大才,也沒有必要冒着被自己在曹操面前打臉的風險去挑戰自己,原來是因面前這漢子出賣了消息讓曹植“誤認爲”自己的文賦都是抄的。
曹衝展顏一笑,上前扶起了鐵柱。
“你何錯之有,簡直是幫了我的大忙!”
鐵柱此舉雖然出賣了曹衝的消息,算在古代,奴僕的命是主子的,曹衝完全有權利處死鐵柱,但曹衝明顯不想這樣做!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曹衝看着這憨廝的面相,也不像是個奸人,既然知錯能改,那我給你一個機會又何妨!
鐵柱一愣,隨即粗臉也露出了些許笑容,但他很快就從口袋中掏出一串長長的錢幣。
五銖錢,枚重五銖,形制規整,重量標準,鑄造精良。
乃是官府製造的,按照歷史慣性,它還要使用到唐武德四年才被廢止。
在如今,卻是唯一流通的錢幣!
“公子,這一串錢,鐵柱一點都沒用,全在此處,望公子原諒鐵柱!”
曹衝把這一串五銖錢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又把他放在了鐵柱手上。
“拿去,吾又不怪你,去,拿着給你家的娃子加加餐!”
鐵柱眼睛本來就十分紅腫,如今聽到曹衝的這句話,更是又哭了出來。
“公子,鐵柱無以爲報啊!”
曹衝心裡一笑,臉上卻十分正經。
“無非小錢耳,你拿去便是了!”
鐵柱看到曹衝即將發怒,識趣的把這串五銖錢放回了胸口處,只是眼神越發的堅定起來。
曹衝一笑,用一串銅錢,換一個人的衷忠心,這買賣,再划算不夠了!
“即是無事,那鐵柱也先下去罷,吾可是要溫書了!”
鐵柱心中斟酌許久,站在地上的腿如同老樹紮根一般,死都不動,卻是遲遲不敢把肚子裡的話說出來。
畢竟,闖入他府偷聽要事,公子會允許這樣的人服侍他?
“怎麼?還有事?”
呼~
鐵柱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愈加的堅毅,他對着曹衝一抱拳,再次跪了下去。
只不過這次,是半跪!
“公子,有一件事,鐵柱不得不與公子道來!”
看着鐵柱如此正視的樣子,曹衝的好奇心被再次吸引了出來。
“那你說罷!”
鐵柱擡頭,粗臉上的擔憂被堅毅替代,話自然也從嘴裡吐了出來。
“公子,今日我去……”
曹衝在一旁靜靜地聽着鐵柱將事情娓娓道來,由剛開始的擔憂,到後來的震驚,再到最後的懷疑,表情可真是相當精彩。
“你說裡面的人說辛家與四哥聯絡了?”
鐵柱點了點頭,說道:“他說辛家歸附公子乃是不得已之舉,故此已經選好了後路了,他們雖然跟着公子您,卻是那壞人那邊的人!”
辛家不是我的人,而是曹植的人?
曹衝突然有點緩不過氣來,這辛家也太厲害了,先是跟曹丕,現在跟我,還和曹植有一腿?
他們難道不知道如此做是在玩火嗎?
“鐵柱,你和我說你是如何潛入平原侯府的!”
單槍匹馬得到情報,那這平原侯府曹衝估摸着是不是可以來一個刺殺,先一步讓曹植出局。
“是這樣的,我先和運菜的車隊混進平原侯府,然後……”
曹衝仔細的聽完鐵柱的回答,倒是把他全部潛入過程說了一遍。
按鐵柱的回答,那他的成功率倒也還有一點,但曹衝還是不放心,這萬一要是別人的套,他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你在大堂處潛伏如此之久,難道那茅廁的人沒有被發現?”
鐵柱一呆,旋即說道:“自然被發現了,但平原侯府裡最多的就是酒,剛好我手上也有些酒氣,倒是讓他們以爲他是醉酒到了茅廁了!”
醉酒到茅廁?
曹衝搖了搖頭,憑一點點的酒氣就認爲他是醉酒,這平原侯府的人應該沒怎麼傻吧!
“罷了罷了,鐵柱,你先下去吧!”
鐵柱領命,退出了重遠堂,一時間,重遠堂只剩下一個思考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