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臉上真誠而又窘迫的眼神,曹衝當做沒看到,直接裝起傻來。
“岳丈,汝言何意?”
唉~
辛毗由心的嘆了口氣,你永遠也叫不醒裝睡的人,看着一心裝傻的曹衝,辛毗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兩難境地。
一方面,如果自己不答應就會惡了曹操,其中的後果,辛毗連想都不敢想,另外一方面,若是自己答應了,那不僅白白去了一個好女兒,以後如何與曹丕見面?
主僕相見,而你的女婿是對面的人……
辛毗只要是一想,就知道以後自己都得不到重用了,心裡沉重如斯。
但若是說辛毗陷入了兩難,曹衝同樣也是如此!
裙帶關係在某些方面的確有一些作用,但說因爲裙帶關係就可以讓一個人改換陣營的話,那簡直是無稽之談!
最鮮明的例子就在曹衝身邊,他那便宜四哥曹植,娶了崔琰之侄女,但沒有什麼卵用,崔琰依然站在曹丕一邊,該坑曹植的時候,也絕不會手軟。
娶了辛憲英或對自己有所幫助,但如果她是站在她孃家一邊的怎麼辦。
豈不是引狼入室?
但這些思索是在心裡完成的,表面上,曹衝面無波瀾。
“也罷,也罷!”辛毗任命般的點點頭,似乎已經放棄抵抗了,但眼底卻有一抹精光閃過!
憲英啊憲英,這一切,都要看你的了!
辛毗曾不止一次說過,如果憲英是男兒就好了!以她的智謀,絕對可以在這亂世掀起一陣風雨,可惜,她錯生了女兒身!
但那又如何?爲了家族,辛毗相信辛憲英會做出正確的決定,若是她不願嫁曹衝,那她絕對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曹衝剎羽而歸。
可,他猜錯了……
辛憲英站在大堂外,收回目光,慢悠悠的走回辛府花園。
手裡握着的,是一個小小的竹簡。
辛憲英耳朵裡一直迴盪着這樣的聲音的。
美醜並非衡量一個人的標準,即使憲英真的如你所言一般,吾也必定不離不棄!
世上,竟還有如此不看皮囊的男子?
辛憲英臉上一紅,轉而看向手上竹簡。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啊?小姐,你在說什麼?”秀兒睜着一個大眼睛,直定定的看着辛憲英。
辛憲英臉上浮出兩朵紅雲,不禁加快了步伐。
秀兒則是一臉疑惑的看着反常的辛憲英。
心裡想道:這小姐,今日到底是怎麼了?竟如此反常?
“泰雍,將倉舒帶至後院罷!”
辛敞深深地看了一眼辛毗,馬上換爲一臉笑意,走到曹衝身前,拱手道:“公子,隨我來!”
曹衝點頭,一語不發的跟在辛敞身後。
要說曹衝沒有一點緊張,曹衝連自己都不信,但這緊張,很快就被壓了下去,因爲他看到了那人,聽到了那琴聲!
這琴聲!
是珠迸於玉盤,露泣於香蘭,鳳鳴於東山,龍嘯於天穹。
時疾時緩,時揚時抑,時爲流水潺湲,時爲泰峰崩裂,她手一拂,弦一動,曲曲心律便已灑遍竹篁,竹簾微挑,清風徐入,一曲《高山流水》,便躍然紙上!
相比周瑩的《高山流水》,辛憲英的琴聲更輕鬆,更有感情,就像是一個嬌羞的女子,在邀請俊俏的郎君一般……
曹衝猛的一搖頭,媽的,我在想些什麼呢?
相比於曹衝的如癡如醉,辛敞卻緊皺起眉頭。
這小妹,到底欲何爲?
涼亭荷花池,白娟翩飛,風吹拂拭,往往能掀起白娟一角,這時,曹衝方能看到蒙着臉的美人,用纖長的手指,匯聚出一曲絕妙琴曲。
辛敞縱使有滿腔疑惑,也只能先按壓在心裡,對着曹衝一個拱手,說道:“公子,請!”
曹衝臉上有着化不開的笑意,若是彈得出如此琴曲,那必然不是什麼醜俗之人,曹衝一時間新奇感覺日盛。
慢步走至涼亭處,琴聲也戛然而止!
“來人可是曹衝,曹倉舒?”
曹衝翻了個白眼,這裡除了我,和辛敞,還能有誰?
“正是不才!”曹衝一臉平靜的拱手稱是。
裡面嘀咕好一陣後,那個脆生生的聲音纔再次傳了出來。
“我家小姐讓你進來!”
好生霸道,你家小姐讓我進來,是不是她不讓我還進不來了呢?
辛憲英素有文才之名,因此曹衝此刻打起了一百個謹慎,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入目,一位綠衣婢女打扮的女子,皮膚白質,生的倒也不差,但曹衝卻把目光轉向了跪坐着撫琴的美人。
苧蘿有女正妙齡,淚別範郎入吳庭。江山也曾付弱質,一顰能人抵萬兵。
說她有西施之美,絕沒有半分的誇張,更不用說此時她依在琴邊,更是構成了一副絕佳畫卷。
“小女子辛憲英,見過公子!”辛憲英把古琴放下,對曹衝微微的福了一下。
曼妙的身材,讓一邊的曹衝,眼睛爲之一亮!
“姑娘無須多禮!”曹衝對辛憲英回禮,強行把心中對美的喜愛壓在心底。
頓時化作另外一個模樣!
見到美女就想上,那是一個畜生,見過周瑩冬兒之後,即使辛憲英美過她們,但基本上的抵抗力,曹衝還是有的。
兩相行禮後,辛憲英指了下首的一張桌塌。
紅泥小火爐,綠蟻新醅酒!
桌塌之上,正慢慢的燃着一壺小小的酒壺!
辛憲英玉手微動,用着抹布包住酒壺,在曹衝身前的酒樽倒了半杯酒,再把酒壺放回原位。
“公子請!”
辛憲英低着頭,眼神似乎故意閃躲着曹衝,倒是讓曹衝有些摸不着頭腦。
“敢不從命!”
曹衝拿起酒樽,一口直飲起來,卻小覷了這酒的溫度,燙得直接就把酒樽放下,臉上也滿是濺出來的酒漬。
曹衝吐着舌頭,滿臉痛苦,那辛憲英卻是噗呲一笑,手捂着嘴,即使隔着層面紗,曹衝都覺得她笑得及其暢快。
媽的,這臉簡直丟大了!
曹衝正在一臉憤憤不平之時,那玉手,卻拿着手絹伸了過來,仔細的擦拭起曹衝臉上的酒漬起來。
這一幕,莫說是曹衝,就連一旁的秀兒也是大驚失色。
小姐,你怎麼可以爲一個男人擦拭臉龐?
看着秀兒臉上的異樣神采,辛憲英臉上雖然一片紅暈,但動作卻是沒有停下來,反而擦拭得越發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