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儒玉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縱然經歷過的案件幾十上百,他還是會低估人性的貪婪。
一開始,一切都如他所料,這些人只是圖財。
將他“拘捕”以後,一個自稱郝警官的人和其助手像模像樣地開始了審訊,還真別說,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跟電視劇裡的套路一模一樣。
郝警官:“知道犯什麼事兒了嗎?”
閆儒玉搖頭。
郝警官一拍桌子,“想!好好想!”
閆儒玉好好想了想:難道因爲我太優秀?果然天妒英才啊!
他會冒出這種想法,大概是因爲場面太過荒誕。
“咳咳……”閆儒玉忍住笑,裝出一臉害怕的樣子道:“警官,你們在電話裡說我盜人家遊戲賬號……是,我是盜過幾次號,但那畢竟是遊戲,不能當真啊……”
郝警官又是一拍桌子,“大膽!”
這兩個字一出口,閆儒玉又是低頭一陣猛咳嗽。
入戲太深啊您,要不要給你來塊驚堂木?抹個大黑臉腦門上再貼個月牙?
“法盲啊!犯罪都還不知道!”郝警官的助手終於開腔了,苦口婆心道:“你再不端正態度,積極認罪,等檢察院來人把你提走,那就是判重刑,三年起步,誰都救不了你,知道嗎?”
閆儒玉一臉驚訝,“三年起步?警官,不至於吧,我……就盜了幾個遊戲賬號而已……”
“誰讓你倒黴呢?”郝警官的助手倒是很有同理心,順着閆儒玉的話繼續道:“本來遊戲盜號這種天天發生的事兒不該我們重案組管……”
“咳咳咳咳……”
重案組……閆儒玉真想把吳錯拽來,讓他也樂呵樂呵。
“你以爲裝病就能逃脫法律制裁?!”郝警官拿出一副即將發飆的樣子,狠狠將手中菸頭扔在地上。
顯然,他沒想到閆儒玉的咳嗽源於憋笑。
閆儒玉只好配合地裝出一副“小詭計被識破”的樣子,“那……我得判幾年啊?我能給家裡打個電話嗎?”
“現在還不好說,”助手試探道:“給家裡打電話幹什麼?”
閆儒玉苦着臉道:“總得想辦法打點打點關係,再找個靠譜的律師,爭取少判幾年吧。”
兩名“警官”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能從這小子身上榨出油水的意思。
“倒也不用那麼麻煩,”助手吹捧道:“多虧郝警官人脈廣,你要打點關係,四處託人哪兒有直接找郝警官靠譜?”
“真的嗎?”閆儒玉看着郝警官的目光裡滿是期待……呃,還有淚光——憋笑憋出來的淚光。
郝警官並不答話,做出一副“我豈能任你驅使”的樣子。
閆儒玉上趕着道:“郝警官,您可得救救我,我這一沒關係二沒錢的,要真因爲盜個號被判了,多虧得慌啊,我以後再不敢了,真的……”
郝警官終於拿鼻孔看了閆儒玉一眼,拿腔拿調道:“本來盜號不是什麼大事兒,也不該我們重案組管,可誰讓你盜的號不一般呢。”
“怎麼?我……”
郝警官不耐煩地擺擺手,閆儒玉趕緊閉嘴,洗耳恭聽。
“你知道你盜了誰的號嗎?公安局長家的公子!那是你能動的人?!人家老爹當場就發話了,查!徹查!查出兇手立馬嚴懲!”
這回,閆儒玉沒敢咳嗽,就是肚皮劇烈抖動着。
郝警官瞟了閆儒玉一眼,示意他可以說話了。
閆儒玉趕緊苦着臉道:“警官,我真沒想到會得罪這麼大的官兒,您可幫幫我啊,要真由着他們撒氣,我就完了。”
郝警官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你的案子由我來辦,我也不能眼看你被人整,畢竟那局長還欠我點人情,我說話應該能頂點用。”
說完這話,郝警官抱臂往椅背上一靠,住手接過話頭道:“可不是,幸虧你落我們手裡了,郝警官跟局長什麼交情?擋過子彈,過命的交情!小子,你算是賺到了!”
閆儒玉剛想誇讚兩句拍拍這位郝警官的馬屁,他倒是先擺了擺手,意思是好漢不提當年勇。
“我看你這事兒可大可小。”郝警官皺着眉,抽着煙,一邊“思考”一邊道:“想讓我幫你說情,不是不行,但我總不能就帶着一張嘴去,這規矩你懂吧?”
閆儒玉連連點頭,“明白,明白,您要多少錢?”
郝警官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懂事,什麼叫我要多少錢?我能要你的錢嗎?那是幫你辦事要花的錢!懂不懂?我都是爲你考慮,弄到最後還要落個受賄的名聲,這我可受不了,算了算了,你還是等法律處理吧。”
說完,郝警官起身就要走,卻被助手一把攔了下來。
“郝警官別生氣啊,你看他年紀小,不會說話而已,是吧?”助手一邊勸,一邊朝閆儒玉使眼色。
閆儒玉木楞楞地看着自己的腳尖,就是不接話。
助手只好繼續勸道:“有話好商量,咱們這犯人也不是不懂事,就是給嚇住了,您別走,快坐這兒,能挽救一個是一個嘛,就算您積德行善了……”
有臺階,郝警官巴不得趕緊下。
他重新坐了下來。
還沒坐穩,閆儒玉的一句話讓他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警官,我想了想,犯了錯就得認,我還是等待法律處理吧,哎,就算託關係免除了牢獄之災,我還是無法面對自己的良心。”
閆儒玉的態度別提有多誠懇了,兩名冒牌警察差點被他這正確的三觀給噎死。
“不是……你有這個態度,說明……說明你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犯人……”助手絞盡腦汁想要挽回局面,“而且,郝警官剛纔都說了,遊戲盜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就是太倒黴,在太歲頭上動了土,破點財,把這災消了,皆大歡喜多好……你是不知道監獄裡有多恐怖,嘖嘖嘖,不是我說,就你這小身板……”
閆儒玉擺手擺手,打斷他道:“警官,我心裡亂得很,要不……您讓我打個電話跟家裡人商量商量,行不?”
“也好,你把這件事的利弊跟家裡人好好說說,他們肯定不希望你坐牢,我也跟你交個底,你這個事兒7萬塊,最多8萬就能搞定,能花錢搞定的事兒,就別去受那個罪,你說是吧?”
……
被“押送”回“牢房”以後,閆儒玉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撩起t恤來看自己的肚皮,跟他住同一牢房的“獄友”問道:“兄弟,你這是幹啥?”
“我看看有沒有憋出來腹肌。”
“啊?”獄友顯然沒明白閆儒玉的意思,不過這人有些神經大條,繼續問道:“兄弟,你怎麼進來的?”
“遊戲盜號。”
“呦,兄弟你是技術人才呢,幸會幸會,我不行,比你差遠了,我是**進來的。”
“噗……”
閆儒玉再次噴出一口老血,這些假警察可真是廣撒網啊,什麼理由都找得出來。
“我叫秦守如,你呢?”
“閆儒玉。”
此刻,一切還都在預料之內,直到36小時後,另一名“罪犯”被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