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多感慨時,閆儒玉和吳錯卻沒有說話。
吳錯此去危險重重,不說別的,若葛得龍臨陣倒戈,把吳錯的真實身份透露給劉常,他就得憑藉一人之力與運毒團伙正面交鋒,其中危險可想而知。
“約在晚上了,9點鐘葛得龍帶你去見劉常。”金子多道。
“好。”
應完這一聲,吳錯下車,點了一根菸。閆儒玉猶豫了一下,也下了車。
兩人並排站在一處抽菸,誰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吳錯先道:“這次行動嚴重違規,瞞不了多久,上面就會有人介入。”
閆儒玉看了一眼車裡的金子多,“怕什麼?有人幫你圓謊。”
吳錯又道:“名單是維少給的。”
篤定的陳述。
“是。”
“條件的是什麼?讓你跟卓叔見面?”
“他只說這個黑社會團體跟當年的事有關,讓我們自己去查。至於卓叔……他不願意見我。”
“呵呵,你也有受制於人的時候,”吳錯苦笑道:“那接下來怎麼辦?上報,我怕受到來着上層的阻撓,畢竟,當年究竟有沒有高層牽涉其中還是個問號,不上報……”
“所以得先從內部下手,”閆儒玉捻滅了煙,狠狠道:“正好,我也受夠了受制於人,是時候反擊一下子,給他個措手不及了。”
“你已經有計劃了?”
“有,但不打算告訴你,你有你的事,現在不是你分心的時候。”
吳錯點頭,“我的確不該分心。”
兩人說話的時候,劉常已駕車離開,貨車司機們也陸續下班。葛得龍朝着警方蹲守的方向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離開。
不多時,吳錯就接到了葛得龍的電話。
“晚上地方劉常定好了。”葛得龍道。
“哪兒?”
“東亭小酌。”
吳錯挑了挑眉毛,“這麼貴的地方,劉常挺捨得下本啊。”
“東亭小酌好像是他朋友開的,請客他一般都選在那兒。”
朋友?閆儒玉和吳錯對視一眼,什麼樣的朋友?會是團伙成員嗎?
“行,我知道了,晚上九點我準時過去。”
葛得龍叮囑道:“最好打車來,別開車。”
“知道。”
掛了電話,吳錯笑道:“這年頭臥底都這麼專業了?”
“怎麼了?”
“這傢伙怕我開車暴露身份,畢竟大車司機收入並不高,特意叮囑讓我打車去。”
距離晚上九點還有兩個半小時,金子多反覆檢查吳錯身上的通訊設備。
手串兒,其中一顆珠子是竊聽器;耳朵裡藏了微型耳麥,使他能聽到閆儒玉和金子多的聲音。口袋裡的打火機有拍照和攝像的功能。
“行了,別緊張兮兮的,”吳錯故作輕鬆道:“興許我連面試都通不過呢。”
9點整,東亭小酌。
這是一間裝修極其講究的燒烤餐廳,據說裡面的食材不是來自東非大草原,就是來自中歐大陸,或者澳洲海岸。
反正,很牛x就是了。
吳錯下身牛仔褲,上身汗衫,半新不舊,皮鞋很乾淨,卻也是舊的,前腳掌兩側的皮子已經打褶。進入餐廳的時候,一臉第一次來這種高檔餐廳的樣子,侷促得不知該將手放在哪兒,卻還要故作鎮定。
葛得龍看見他,朝他招手,他趕緊過去。
落座,葛得龍給兩人相互介紹。
“剛你沒來,我替你點了,不介意吧?”劉常一邊說着,一邊給吳錯遞了一根菸。
中華。
“不介意,謝謝。”吳錯一邊點菸,一邊答道。
“聽老葛說你想來我這兒幹。”
“我也不會別的手藝,只能開車,老闆要是肯賞口飯,我就好好幹。”
“我這兒運的貨你瞭解嗎?”
“我只管把東西拉到地方,至於是什麼東西,我很少問。”
“哦?”
服務員上菜,劉常招呼道:“吃着,來來來,動筷子,咱們邊吃邊聊。”
吳錯嚐了一塊兒烤肉,大大咧咧道:“高檔的地方就是不一樣,好吃!”
接下來就是明裡暗裡的彼此試探,可惜並無實質性的進展。
餐廳外,閆儒玉下了車,“a計劃開始,我去幫他們進入正題,免得浪費時間節外生枝。”
說完,閆儒玉就進了餐廳。
閆儒玉的穿着打扮倒算得上光鮮,和餐廳裡的大部分人一樣,讓人看不出是什麼來頭。
“先生有預定嗎?”服務員上前問道。
閆儒玉伸手“隨便”指了指一張距離吳錯不遠的空桌子,服務員會意,將他朝那張空桌的方向引。
與吳錯擦身而過,閆儒玉向前走了兩步,“嗯?”了一聲,遲疑地又回頭看了一眼。
“老吳?嗨,真是你啊?老吳!”
瞬間,吳錯滿臉尷尬之色。他似乎很不願意見到跟他打招呼的人,只是應付到道:“呵,好久不見呵。”
“最近混得怎麼樣?不行就說話,憑咱倆的交情,當然應該一起發財,別自個兒撐着,跑大車能賺幾個錢?”
吳錯訕笑道:“行,有困難一定跟你說,改天咱們單約。”
“一言爲定!”閆儒玉也看出了吳錯拒絕的態度,無奈地撇撇嘴,朝劉常和葛得龍點了點頭,繼續跟服務員往空位置上走。
“你朋友?看起來混得不錯。”劉常問道。
聽見他這麼問,背對幾人的閆儒玉勾起嘴角一笑。上鉤了!
“算是吧。”吳錯顯然不願多提這位朋友相關的話題。
“我直說吧,”劉常道:“當老闆的,誰都想一步到位找個能長期幹下去的人,我可不想把你招來,然後沒幹兩天就走,我還得再花工夫招人。
既然還有朋友想招攬你,你最好考慮清楚。”
吳錯一看,坑已經挖得差不多了,劉常也站在坑邊上了,就差推一把的事兒了,就鬆口道:“老闆是個爽快人,我就不瞞着了。
我因爲搶劫進去過,那會兒年輕,不懂事兒,出來以後纔開始當大車司機。
剛剛那人是當年的獄友,別看他人模狗樣的,淨幹些歪門邪道的事兒,我說什麼都不會跟他幹,這一點您絕對可以放心。
至於我,因爲有前科,活兒不好找,老闆只要賞口飯,我就死心塌地跟着你幹。”
劉常意味深長地看了葛得龍一眼,“老葛敢拍着胸脯跟我保證,說你膽子大,原來是這這麼回事,自己人,哈哈,都是自己人。”
“開車嘛,膽子大小無所謂,關鍵得心細。”吳錯“不得要領”地接了一句。
“看來你的駕駛技術不錯。”
“沒有金剛鑽,我也不攬這個瓷器活兒。”
“可惜你朋友有一句話倒是說得在理,跑大車能賺幾個錢?”
吳錯不說話,劉常繼續道:“要是跑大車的同時再夾帶點東西,少說一個月也能賺這個數。”
劉常伸出三根指頭,意思是三萬塊。
吳錯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做艱難的思想鬥爭。
許久他才問道:“安全嗎?”
“哈哈,你問問老葛,他跟我時間最久,有5年了吧?你跟他打聽打聽,我的生意什麼時候出過事兒。”
又是沉默。
“就光夾帶東西?”
“嗯,你只管運輸,進貨和出貨另外有人負責。”
“那我……試試?”吳錯一點點動搖。
“咱們這行,幹一回就是一條船上人了,沒有試試這一說。”劉常朝服務員招了招手,“買單。”
又繼續對吳錯道:“我看你是想老老實實憑本事吃飯,我這兒不適合你,今天就到這兒吧,當我什麼都沒說。”
吳錯愣了一下,一咬牙,也伸出三根手指,“真的能掙這個數?有保障嗎?”
劉常一笑,沖服務員揮了揮手,示意等會兒再結賬。
“只要你膽大心細,又足夠忠心,錢不是問題。”
“那……我幹了!”
“你不問問夾帶的是什麼東西?”
“我說過,我只管把東西拉到地方,至於是什麼東西,我很少問,現在,我了給自己留條後路,萬一哪天被抓了,我還可以說自己是被人矇騙,就更不能問了。”
“哈哈!好!兄弟夠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