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星瀾是敢大把撒沙子的,要是能就此瞎了對方的眼,那纔是大快人心,因爲年紀到了,最近兩年終於拍了不少情感劇的當紅女明星保持動作不變,膝蓋還有左右搖晃,帶來整個身體都在晃悠,反正就是不把對面的海歸派放在眼裡:“哦,阿仁是我的經紀人,這幾年一直陪着我,連我的職業生涯都是他量身定做的,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肯定會有很大改變……至於生活,我們住在一起呢。”
紀若棠瞬間就能把怒氣條給充滿,猛轉頭看石澗仁,然後偏偏又在看見他的一剎那又把怒氣條騰空,把目光離開那個平靜的男人,臉上不屑的笑笑,正要說話,那部怪模怪樣的方塊手機滴了一聲,她拿起來看看,無視倪星瀾似的開始撥打電話。
這個有點沒禮貌的動作讓蓄勢反擊的倪星瀾有點撲空,不爽的皺皺鼻子,紀若棠瞥見了,臉上笑得更明快,但顯然是在等電話那頭聲音。
齊雪嬌飛快的看了眼石澗仁,發現他真沒什麼慚愧、緊張或者慌亂,一直慢悠悠的端着茶杯坐在八仙桌角上自斟自飲,忽然有點牙癢癢,順手抓了粒瓜子砸過去:“你就沒點反應?”
拿着電話的姑娘連她這個動作都皺眉。
石澗仁擡頭看看兩邊:“都是聰明人,我也都說清楚了,如果還要糾纏在這個問題上,那就當成是個智力遊戲,跟我無關,換個阿狗阿貓也可以爭搶一下的。”
倪星瀾撲哧:“就是要搶阿狗阿貓!這不是你風流倜儻惹出來的事情麼?”她這一笑,真有若是冰雪初融百花齊放一般美麗,眉眼之間更是毫不掩飾愛意。
紀若棠眉頭都緊鎖了,正好這時候電話接通:“你好,我是紀若棠,是趙倩麼?”
停頓一下,紀若棠臉上有禮貌的笑容:“對!我回國了,現在在平京,聽說你也在這兒,晚上能一起吃個飯麼?”
出乎齊雪嬌和倪星瀾的意料,接下來電話那頭應該是拒絕了紀若棠的邀請,以她倆的瞭解程度,那小白花兒不是隻要抓住機會就會跟石澗仁有貓膩麼,怎麼這會兒居然還拉出距離來了,倪星瀾也拿瓜子砸石澗仁:“說!是不是今早你非禮她,結果把人家小姑娘給嚇跑了!”
石澗仁凌空接住了瓜子無奈:“別人比你還大三歲,坐要有個坐像,你這樣吊兒郎當的哪裡像個專業人士?”
倪星瀾不以爲然:“我還不是要演吊兒郎當的失足少女!”說是這麼說,還是收起剛纔的姿勢,回到比較正常的二郎腿,上身後傾調整點戲謔表情準備下一個回合。
紀若棠也不勸說,三言兩語掛了電話對石澗仁:“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倔強小脾性,看來我面對的困難依舊沒有半點改變。”
石澗仁已經懶得解釋自己的立場了:“如果你在這上面耗費太多精力,那纔是得不償失。”
紀若棠的說法居然跟趙倩異曲同工:“工作學習是陽,家庭生活是陰,陰陽調和才能和諧生長,而且保衛自己的幸福,這也能適當的促進主觀能動性。”
這也是心裡有張譜的,石澗仁刮目相看的閉嘴喝茶。
所以紀若棠轉臉對上倪星瀾:“阿仁那套不近女色不談婚嫁的態度,想來這三年他都沒少唸叨,所以狂蜂浪蝶雖然多,卻只是因爲他太優秀的緣故,這樣是看不到什麼結果的。”
這可是開地圖炮了,連齊雪嬌都一起圈在裡面,只是這姑娘現在愈發的穩得住,端着茶杯手都不抖,跟石澗仁坐在對角線上按照相同頻率喝茶,然後饒有興趣的觀察面前的交鋒。
倪星瀾也臉上皺了下,但瞬間展開,氣定神閒的迴應:“我這本來就不容易給結果,作爲一個藝人,好歹也算是公衆人物,要麼大張旗鼓的結婚生子,要麼就得把個人情感全都掩藏在水面下,未來幾年因爲阿仁給我打的底子好,行情還不錯,我肯定要抓緊時間工作賺錢,所以結婚生子這樣會引起資本市場冒險的事情任何一方面都不會答應,和阿仁聚少離多的事實我也承認,最根本的還在於我很清楚男人是個什麼德性,我不在乎阿仁是不是有其他什麼異性關係的,我甚至有信心大家相處得還不錯。”
這話肯定不只是對着紀若棠說的,以往不少次開玩笑什麼小三、二奶的,這可是第一回正式表明態度,齊雪嬌不意外,但眉毛還是揚了揚,石澗仁沒反應。
唯獨紀若棠吃驚得很:“什麼?你……你居然可以把道德底線拉到這樣的地步?”
倪星瀾面色如常:“國內有錢有勢的階層,三妻四妾早就是既成事實了,只是沒有名義上的合法化,這好歹也比婚外戀強吧,多了我不知道,我們拍戲有個影視城附近,一座縣級市半數以上都搞婚外戀,不然你以爲那麼多鐘點房、快捷酒店是拿來幹嘛的?你還做酒店業呢,哪家酒店沒有特殊服務,哪家酒店沒有會所、夜總會、按摩技師?別以爲去了趟美國喝了點洋墨水就可以趾高氣揚的裝白蓮花,我們只是想過好自己的簡單生活,還輪不到你來評價道德問題。”
可能這幾句話說得長了點,紀若棠反而有了緩衝機會,明亮的眸子帶着思索從倪星瀾臉上到齊雪嬌這裡,再看看石澗仁,最後對倪星瀾故意的挑釁沒火氣:“哦,所以我說回國以後要好好理解國情嘛,齊小姐也這麼看?”
正在無聲嗑瓜子的齊雪嬌被點名,還吐了嘴裡的碎屑清理掉手裡的存量:“你怎麼不問當事人?石澗仁的確一直都說不討論兒女私情,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工作上的,不過我覺得就算眼前的工作這麼大一攤子,談個戀愛也不會影響什麼吧,確實需要調劑。”
紀若棠滿意的看一眼石澗仁:“從我還未成年,阿仁就是我的精神導師,我相信他不會這樣道德淪喪,所以我現在只是想了解一下他身邊的人,我確實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心態言論,這好像也不太符合之前你說過的,只要是阿仁結交的人,氣質、道德跟智商都不會太差?”
倪星瀾又被繞着彎損了一下,不過她有水準,不動氣:“其實你這是典型的站着說話不腰疼,只不過過去三年你不在國內面對他,鬼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麼,走着瞧吧。”
紀若棠不接招,繼續看着齊雪嬌:“你的看法呢?”
齊雪嬌居然趁着這間隙又抓了粒甜蠶豆,連忙嚼了迴應:“愛情麼,有人比數量,有人比質量,有人不珍惜,有人苦苦尋覓,但終究冷暖自知,無非就是一個人,一輩子,至於具體怎麼過,怎麼都有可能。”
紀若棠看來是絕不放過:“那你的意思就是也認可這種一夫多妻的荒唐事了?”
齊雪嬌不緊不慢了:“這種事荒唐不荒唐,我見過實際情況的,外人可能覺得荒唐,但別人過得有滋有味,況且……中國古時候,老婆一般到了二十好幾,嗯,就是我這個年紀,就會給先生說‘官人你我年齡也不小了,你也該娶個小妾啦,不然左鄰右舍肯定說我不懂事,也嫌我們家沒出息……’,這種傳統一直到民國時期才被革除掉,可當時那些個高喊男女平等的大員,私底下卻很盛行平妻,知道啥意思不?比古時候真的講究平等了,不分大小都是平等的妻子。”
倪星瀾可能感覺到被呼應回答了,咯咯咯笑起來。
石澗仁被驚住了,倪星瀾成天胡思亂想按照劇本來構建人生那沒啥出奇的,齊雪嬌什麼時候也這麼不着調了?
這姑娘還眉飛色舞的對他做個表情:“嘿嘿,前兩天沒事翻書看見的,你說這當丈夫的一般會怎麼迴應呢?”
石澗仁都茫然的搖頭了,紀若棠不動聲色,顯然是要看穿這番話的真實含義。
齊雪嬌還沒說就哈哈哈:“男人都會頭也不擡‘沒看見我天天在忙麼,哪有空想這事兒!’”
倪星瀾狂笑,實在是這種口吻跟石澗仁太像了,引得二樓不多的幾桌客人伸長脖子看這邊。
齊雪嬌難得講笑話氣都喘不過來:“所以,所以這時候老婆得說‘要不我幫你相一個,你看中就點個頭,剩下的我去操辦’,那當丈夫的多半表情漫不經心‘你看着辦吧……’,嗯,這就是男人。”
倪星瀾笑得都要溜到地上了。
紀若棠才發現,這看起來頗爲溫厚的齊姑娘,其實很有點腹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