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彷彿心有靈犀,石澗仁心裡剛浮現出人影,齊雪嬌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星瀾都接我出門了,你怎麼還沒點音訊,寒暄完了就請過來一起吃飯啊,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這位女士了。”
看似嬌寵蠻橫的紀若棠這會兒近距離的能聽見話筒裡的女聲,卻不吱聲的只看着石澗仁臉上的表情,對上石澗仁詢問的眼神,也是一瞬不眨沒動靜,石澗仁只好說:“剛接到,你們先吃飯,不用等,從機場過去也得不少時間。”
齊雪嬌乾脆:“好,星瀾說琉璃園曲藝茶樓你知道,我們先逛到那邊邊吃邊等着了,不見不散啊!”
彷彿剛纔是好久不見刻意的撒嬌胡鬧,與其說像是女朋友或者別的身份,更不如說像是未成年的女兒,現在無聲的從石澗仁腰間滑下來站直了,良好的教養從一直默不作聲的面對電話到現在的站姿終於顯現出來。
這時候石澗仁也才能全面的看清留美女學生的打扮。
一件極爲寬鬆的黑色衛衣,鬆鬆垮垮的胸口上印着些嘻哈英文,然後下面卻光着腿穿牛仔短褲,而寬大的衛衣稍不留神甚至會蓋住短褲感覺是個連衣裙似的,腳上一雙高幫帆布運動鞋,頭上的棒球帽也不是時尚耍帥的寬邊款,就是一頂普普通通彎曲帽檐的黑色棒球帽,樸素得哪裡像是個酒店集團的接班人,輟學回家的懶散少女還差不多。
對的,哪怕已經二十一歲,按照石澗仁對文字的理解,這已經不能稱爲少女了,可紀若棠展現出來的精氣神就依舊還是氣鼓鼓的少女,有點亂糟糟的齊肩長髮全都捋到了一邊被棒球帽壓住,這會兒歪着腮幫子眼色很不好的看着石澗仁,等他觀察完才挑釁的抖兩下膝蓋,帶點舞蹈的韻律:“看夠了沒!有沒有你那個什麼女明星漂亮?”
實話說,不能比,倪星瀾的那種外貌雖然不是漂亮到慘絕人寰,但從小在舞臺上鏡頭前長大,已經有種隨便怎麼都上相的驚豔,一顰一笑都經得起推敲,而紀若棠屬於麗質天生的明豔可人,現在這種看起來像個離家出走少女的亂糟糟風格很新鮮,也很好看,石澗仁實話實說:“你跟她完全都不是一個風格,她是專業表演的,你這充滿生活氣息,還是有長大的感覺。”
紀若棠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哪裡長大了?還是跟個學生一樣!”
石澗仁搖搖頭:“眼神,摘了墨鏡看你的眼神,比以前沉穩很多,臉上也比以前豐滿一些……”一邊說還一邊在下巴比劃一下,以前好早他就說過紀若棠這種富厚的相貌,要是自然而然的再多點豐潤,那就真是富貴了,這彷彿是福緣形成的氣質真的存在。
紀若棠卻聞言二話不說,跳起來又是給他一腳:“你才雙下巴!現在流行尖下巴你知不知道!”但眼角又開始帶笑,從小長長的眼波現在愈發秀美。
石澗仁偏身躲開:“地閣尖削那是無子短壽的糟糕面相,有什麼稀罕?”
還想伸手扶一把姑娘的,結果發現紀若棠穩穩的落地給他露出個哼哼的表情:“嚇住了吧?跆拳道紅帶!”秀氣的拳頭在石澗仁臉前還有個慢慢握緊嘎吱響的動作:“要把一切牛鬼蛇神消滅光!”
石澗仁露出個怪不得的表情:“走吧,行李呢,你的行李在哪裡?”
紀若棠整整衛衣後面那個雙肩小揹包:“沒什麼行李,該留在美國的都留在那裡了,我最重要的在中國,在江州,那些亂七八糟的帶着累贅。”
石澗仁不意外她的乾淨利落,快步帶路:“是在平京休整兩天,還是儘快返回江州?三年時間,平京都有了很多變化,江州也很多,工作上有什麼打算?”
紀若棠雙手扣在揹包帶上:“工作上的事情有的是時間慢慢說,剛纔電話怎麼回事,哪個女人找你,而且聽起來還不止一個人?”
石澗仁看來也是破罐子破摔,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齊雪嬌,接下來會成爲我們整個互聯網企業管理經營者的合作伙伴,她剛剛因爲在我掛職的山區英勇救人上了聯播新聞,現在倪星瀾正陪着她,邀請你過去一起見面,未來的工作中應該有很多打交道的地方。”
果然,石澗仁沒有說錯,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像個流浪少女一般的紀若棠幾乎瞬間褪去剛纔營造出來的恣意妄爲,三年前還偶爾流露出來的專注眼神現在可以召之即來:“那位電影明星都要巴結着她?什麼樣了不得的大人物?”
石澗仁還是沒有隱瞞:“就是一般人口中的高幹子弟、紅三代吧,但人不錯,苦讀了幾年軍醫,沒有什麼驕嬌之氣。”
紀若棠都把那笑眼眯了眯:“哦,那就怪不得了,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能成爲你現在的明主!”說完快步走在了前面。
石澗仁想起當年兩人討論明主主公的話題,心裡有些溫暖的笑笑:“我們都是爲着同樣的理想、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來的,我知道自己的能力限制在什麼地方,所以儘可能讓有能力的人站在最需要的地方,是夥伴,不是明主。”
紀若棠突然停下點腳步回頭:“工作上怎麼都可以,但如果連喜歡的男人也是共同的目標,那就跟我水火不容了!”
石澗仁很想說現在火堆有好幾個,但這會兒還是知道不要隨便惹毛了女人:“我以爲柳清把這些人物關係都大概給你講述過的。”
紀若棠哼哼不說話。
米白色高檔保姆車對紀若棠來說也沒什麼不適應,但這種時候卻不像其他姑娘那樣要坐在副駕駛,自顧自坐在後面老闆位單手托腮不知道想什麼,等到保姆車平穩舒適的離開機場高速進入城區環線才吩咐:“找家高檔點的購物中心,旁邊有酒店的那種,我換身衣服。”
石澗仁點頭稱是,這種地方在江州只有那麼一兩處,平京卻到處都是,這就是差距,最後乾脆選了就是曲藝茶樓所在的那家購物中心,放下姑娘指了方位,自己剛轉到旁邊的五星級酒店停好車開了房,正準備打電話詢問到什麼地方碰頭,就看見紀若棠已經提着一掛名牌紙袋過來了,她那露出來的光溜溜雙腿在深秋的平京顯得格外搶眼,石澗仁還是像以前那樣司機一般迎上接過東西來:“不是在試衣間就能換了衣服麼?”
二十一歲的姑娘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難道打算讓我到化妝品櫃檯蹭個妝?”
還是按照紀若棠的習慣,標準的商務套間,姑娘拎着東西進去的時候也沒像小時候那樣非要拉石澗仁進去,他還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在外面隨便翻了個英文版的財經新聞頻道壓低了聲音看,結果這一等就是快一個小時!
和倪星瀾那種神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等待往往是值得的。
打開門的時候,石澗仁想給自己一嘴巴。
剛纔說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