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祈天問及祈冰關於小虎的事情。祈冰大致把情況跟祈天說了,祈天笑說:“怪不得小虎長得跟你一模一樣呢。那天小虎一出現我就有種感覺,感覺跟你脫不了干係。”
祈冰也笑着說:“就你火眼金睛啊,其他人就看不出來?”
“肯定看得出來,溜子哥他們先前就知道,所以小虎的到來他們也就不以爲怪了。哦,對了,哥,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還沒想好呢,先安靜一段時間再說。”
“哥,要不這樣吧,你先來店裡做做事,起碼可以解決生活問題啊。這點溜子哥他們肯定是支持的。”
“呵呵,不急不急,謝謝兄弟關心。生活暫時沒有太大問題,還有點工資可以抵擋一陣子。目前還不想做事,以後再作打算。”
“也好。等你心情平復下來再出來做事也不遲。”
這段時間田紫菱幾乎天天來祈冰這裡,一方面照料祈冰的生活,一方面探查祈冰的想法。看到田紫菱每次下班都是大包小包地拎着各式鮮菜,不顧疲勞忙前忙後爲他做飯,祈冰心裡涌出陣陣感動的漣漪。有時田紫菱在竈臺前做飯,祈冰會愛憐地走到她身後,輕輕抱着她,也不說話,靜靜地聞着她的髮香。田紫菱總是笑說他不怕油煙啊。祈冰喃喃地說不怕不怕,田紫菱回道真像個孩子。
田紫菱的心事祈冰是知道的。祈冰目前考慮的是自己還不安定,工作也沒有,一個什麼也沒有的男人如何敢於承諾未來在一起的生活打算呢。
祈冰躲閃的態度並不令田紫菱不快,相反她覺得祈冰有擔當,顧大局。作爲田紫菱來說她不想讓小虎長期處於單親的環境之下,她要讓小虎感受到父母完整的愛,有一個健康成長的氛圍。另一個方面她也不想長期住在父母那裡,更不想看鄰居街坊那些懷疑和鄙夷的眼光。她覺得只有她自己主動出擊,儘管條件艱苦,她也要和祈冰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
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趁着祈冰喝酒的興頭上,田紫菱打開了話匣子。
“祈冰,我想了很久了。我有個提議不知你同不同意?”
祈冰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後反問道:“什麼提議?”
“就是,就是......”田紫菱此時有點吞吞吐吐。
“說啊?什麼提議?”
“我都有點不好意思,真不知如何說出口呢。”田紫菱臉上泛起紅暈。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我們之間什麼話不能說呢,說吧,我聽着。”
“就是,就是,就是想跟你一起過......”田紫菱害羞地低下了頭。
“呵呵,我以爲什麼呢。現在不就是一起在過嗎?”祈冰笑着說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和小虎要個家......”
祈冰聽完沉吟了一下,說道:“我何嘗不想有個家啊,可是......”
田紫菱急忙攔住他的話:“祈冰,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和小虎都不在乎,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房子是租的,你暫時沒有工作,這都沒關係,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了。”
田紫菱這番告白讓祈冰感概萬分。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劉瓊和田紫菱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劉瓊的勢利和田紫菱的不棄,讓祈冰覺得真情的可貴。在自己落魄的時候,一個選擇離開,一個來到身邊,誰真誰假,一目瞭然。祈冰不是不想接受他們,而是確實感到力不從心,生怕連累了他們,苦了他們。
“難得你的一片真心啊,可是,我......”祈冰放下酒杯。
“祈冰,你別再說了,就這樣定了,明天我和小虎搬來住下。小虎本來就是你的親生兒子,沒有那麼多繁瑣的過程。”
“紫菱,你只要不嫌棄我,我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何來嫌棄二字啊,真是的,你不嫌棄我們娘倆就算燒高香了。”田紫菱笑道。
“哪能呢,這樣吧,明天我去接你們,大大方方地把你們接回家,怎麼樣?”
“那好啊,你不怕別人嚼舌頭啊?”
“我怕什麼,兒子本來就是我的,接老婆兒子回家光明正大,天經地義啊。”
“就你會說。”田紫菱紅着臉嬌羞地說。
在失去地位,失去工作,失去住所,幾乎失去一切的時候,是田紫菱帶着溫暖,帶着愛意,帶着兒子,微笑着來到祈冰身邊,給祈冰重新構築了一個新家,重新打造了一個愛的港灣。這讓祈冰原本悒鬱的心情得到寬慰和緩解,增強了祈冰對未來生活的期盼和信心。
轉眼又過了幾年。
祈冰這班兒時的同學和朋友,各自經歷了幾十年不同的人生經歷。
濱江市的發展、壯大和變化都印證了一個事實:只有改革開放,發展經濟,奮發圖強,才能達到現在的和諧和目前的狀態。
祈冰他們這一代人或多或少或主動或被動參入到濱江市的經濟大潮之中。他們之中有的成了弄潮兒,有的成了漂流者,有的成了溺水者......
在2000年新世紀即將到來的最後一天,祈冰着手打算安排這班哥兒們去東湖賓館慶祝一番,在這裡守歲,迎接新世紀的到來。
祈冰拿起手機給妻子田紫菱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裡祈冰吩咐田紫菱用上好的請柬,端端正正的寫上每個夥伴和朋友的姓名,並帶上家眷一起出席此次守歲活動。
田紫菱不解地問:“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嗎?幹嘛要這麼正式啊?”
祈冰笑了笑說:“要跨世紀了,是新世紀的人了,一定得正式和規範,不得馬虎。”
“你啊,故弄玄虛,不就是過個新年罷了。”
“你說的不對。此新年非彼新年也,意義非同一般,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好吧,我懶得和你理論,我的總經理大人。”
祈冰放下電話,仰靠在寬大的真皮辦公椅上。這幾年特別是他失去工作,失去家庭,幾乎失去希望的那一年,多虧這班兒時的朋友給他信心給他力量給他機會,讓他從頭開始,經過幾年艱辛發展成爲濱江市知名的房地產企業,在濱江市房地產行業打下了一片天地。祈冰拿起一根香菸,慢慢點着,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隨着菸圈的逐步擴散,祈冰的思緒也隨之漫延開來......
“篤篤!篤篤!”一陣短而輕的敲門聲打斷了祈冰的思緒。“請進!”祈冰回了一聲。門應聲開了,秘書領着一個人進來了。
“祈總,這位女士非要見你,我問她預約了沒有她說沒有,還說......”
沒等秘書把話說完,祈冰便說:“你讓她進來吧。”
待秘書出了門後,這位女士幾個大步走到祈冰跟前:“祈冰,真是你啊。”
祈冰平靜地看了看她:“你坐吧,找我有什麼事嗎?”
“哎呀,真是看不出,你這辦公室可這真大啊......”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祈冰再次問道。
“這幾年不見,你真是變大發了,看看這屋子,看着這傢俱,看看這......”
“你別嘮叨了行嗎?說吧,找我什麼事?”祈冰有點不耐煩了。
“喲,人家來看看你就不行啊。真是的,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變化真是不可想象,祈樂他爸呀真是不同凡響。”
“劉瓊,你來這裡到底要做什麼,要說什麼?”祈冰有點怒不可遏了。
“我能做什麼呢,說什麼呢。我是爲祈樂的事情而來的,祈樂也大了,該讀高中了。我呢,經濟條件就那樣,祈樂上高中我是再也負擔不起了。”
“我不是每月給你們錢了嗎?”
“錢?這點錢只夠吃飯,孩子上學的費用哪夠呢。”
祈冰知道劉瓊此次登門是有備而來的,必定是向他伸手要錢來的。“那你說說你的想法吧?”
“想法?呵呵。我能有什麼想法啊。想不到你祈冰會有今天真是看走了眼算我有眼無珠,不知真神啊。”
祈冰心想就是時光倒流你劉瓊還會做出那樣的決定,狗永遠改不了吃屎。
“你也知道,我是有功之臣,孩子長這麼大,還是姓祈,這點你不否認吧。我這次來呢,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會妨礙你的家庭,也不會大鬧你的公司,我只是爲了我們共同的孩子而來的。我要你給我,應該說是補償吧,補償我一百萬吧,以後我絕不再登你的門,找你的麻煩。怎麼樣?”
“你在跟我做交易?”
“你說是就是,不是也不是。”
“你當我是開銀行的啊。公司又不是我一人的,我哪來那麼多錢啊。”
“這個我不管。要知道咱們濱江市誰不知道你祈冰的大名啊。什麼國貿大廈、濱江展覽館、竹園小區、一期輕軌、二號線地鐵等等項目,哪一個沒有你們公司的影子呢。你們公司賺多少錢?你賺多少錢?還用我細算嗎?”
“你這是敲訛!”祈冰憤怒地叫道。
“別說得這麼難聽好嗎?我這叫補償,不是敲訛。”劉瓊並不生氣,繼續用緩緩的語調說道:“這樣吧,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第四天我自會登門來取。”說完,劉瓊站起身,扭着粗腰出門了。
祈冰狠狠地瞪了一眼劉瓊的背影,心裡罵道:什麼人啊這是,完全是強盜!
祈冰悶坐了一會,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祈冰算了算時間,三天時間?第四天正好是今年最後一天,也就是自己安排朋友去東湖賓館聚會的那一天。祈冰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不答應她,他知道劉瓊的個性,她會爲此玩命的,更會攪了那天的聚會。想到這裡祈冰頓覺身上一陣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