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真的走了,不再回來了。 對此,祈冰感到異常地失落和煩愁。紫菱走了,留下的疑問像是一片雲一樣,跟着紫菱飄走了。
聯想到自己能夠這麼輕易留在本市工作,又是對口的專業,難道這其中有紫菱的功勞?祈冰感覺不安。雖然他對紫菱一直沒有戀人的情結,但也是一直把紫菱當做是自己親妹妹一樣看待,從來沒有讓她受過傷害和怨艾。而今是他有意放話,試圖讓她離開自己,從他的心裡來說全是爲了她好,不想再讓她在自己身上耗費時間,耽誤青春。但對紫菱這意味着什麼呢?祈冰不敢往下深想,實際上也不想往下想。
但是從紫菱臨走留下的話裡,讓祈冰感到了一些歉疚和慚愧,那就是他相信紫菱一定幫了他,要不然他不會這麼順利地分到本市工作。至於紫菱的爸爸是何官職,這是他必須要知道的事情。因爲他不想欠這個人情,他必須報答,必須報恩。如何報答?如何還情?這讓祈冰感到棘手。紫菱是他放走的,人家也知道他的心不在她身上,想必已是傷心至極,憤懣不已。如今再去找她,只會勾起她的憤恨和蔑視。
怎麼辦?這事讓祈冰感到萬分之難。欠了人家的情,又傷害了人家,這是什麼人啊。這讓祈冰陷入到深深地責備之中。即使這樣,祈冰也知道,放紫菱走是必須的,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欠紫菱這麼大的人情。換句話說,即使事前知道了紫菱幫了他,他也會毫不猶豫放紫菱走的。只不過他會想辦法還了紫菱的這個人情,內心也會得到一些安慰。而現在紫菱分手而去,又不明確幫了他的事,這讓他很是內疚,很是不安。
小的時候爸媽時常講,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紫菱幫他這件事,遠不止滴水之恩這麼簡單了。這件事讓祈冰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壓力。
隨後的幾天,不論是上班還是下班,祈冰心情都很壓抑,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祈冰的反常表現,早已讓劉瓊注意到了。劉瓊在想,這個平時還算活躍的男子漢,怎麼一下子蔫了呢?
劉瓊趁潘主任他們不在的時候,走到祈冰跟前問道:“祈冰,你這幾天怎麼啦?蔫頭蔫腦的,出了什麼事嗎?”
祈冰看看她,不知如何作答。
“喂,問你話呢,到底出什麼事啦?”,祈冰見她逼得緊,只得編個瞎話打發一下:“哦,沒事。只是姐姐出嫁了,家裡亂成一團。以前都是姐姐做家務,現在落到我和弟弟頭上了。”
“爲這事啊?呵呵,你也真是的。慢慢學不就得了,家務事嘛,急不得也賴不得,慢慢做唄。”
祈冰也爲自己胡亂編的瞎話稱奇,什麼不好編,編出這麼個胡話來。
“是啊,是得慢慢來。回了家就忙做飯什麼的。以前哪做過這個啊,飯不是做糊了,就是弄夾生了。搞得我爸媽哭笑不得。”祈冰以歪就歪,乾脆接着編將下去。
“兩個大男孩,突然學做起家務來,倒是稀奇啊。那你爸媽怎麼不做呢?”劉瓊疑惑地問。
“媽媽經常倒班,本身就很是辛苦,家務事也做,只是忙着中班夜班的,很少有時間做家務了。爸爸單位要趕一批出口的服裝,經常加班,很晚才能回家。所以基本是我們哥倆在家,忙吃忙喝也是爲我們自己。”
“哦,是這樣啊。也是的,你們學會了,也不會餓肚子了,一舉兩得嘛。哦,還有件事情。我一直就想問你的。”劉瓊壓低聲音,看看外面,“你那個小田怎麼這幾天沒來看你啊?”
“她這段時間有點忙,所以沒來。”
“祈冰啊,你可不夠朋友啊。”
祈冰一臉疑惑地問:“怎麼?我不夠朋友,做錯什麼了嗎?”
劉瓊示意祈冰小點聲,然後回道:“你倒沒做錯什麼,只是沒說而已。”
祈冰更加疑惑,輕聲問道:“我沒說什麼呀?”
“還裝啊?那個小田......”
“小田怎麼啦?”
“還怎麼啦?我都聽潘主任說了。”
“潘主任說什麼啦?你乾脆直說吧,別繞彎子了,我的劉大姐。”祈冰倒是有點急了。
“呵呵。你接着裝吧你。你那個小田是我們市田副市長的女兒。”
祈冰一聽瞪大了眼睛,半天沒回過神來。
見祈冰這副模樣,劉瓊覺得既可氣又可笑。“你個臭祈冰,揣着明白裝糊塗啊。”劉瓊不由得嗔罵起祈冰來。
祈冰一臉無奈地說:“劉瓊,我來這裡這麼長時間,我是有啥說啥。這事你不能怨我,小田從來沒跟我說起過,我從來也不知道她的家事,說實話我也從不打聽她的家庭情況。”
“這就怪了,你和她還是校友,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曉啊?”劉瓊有點不信。
祈冰攤了攤雙手:“實不相瞞,我真的一無所知。我是今天第一次聽你說這個事呢。”
劉瓊狐疑地看着祈冰,然後圍着祈冰的桌子轉了半圈,一字一句地說:“祈——冰——你——蒙——誰——誰——都——不——信。”
“我跟小田是一般同學關係......”
“打住,請打住!一般同學關係?我看小田隔三差五來找你,甚至下班情意綿綿地等在公司門口。這是一般關係嗎?誰信啊?快,趁今天沒人,快快老實交代,否則以後別怪姐不罩着你喲。”
祈冰尷尬地笑笑,說得準確一點應該是苦笑。祈冰知道,面對劉瓊的盤問,他說什麼她都不會信的。
“祈冰啊,你也夠深沉的啊,連我們都被你蒙了。要不是那天潘主任無意中說出來,我到現在還不知小田是市長的女兒呢。這個小田也還不錯,一點架子沒有,和和氣氣,平平常常的,倒也低調實在。剛纔我說罩着你那是玩笑,我得請你以後多多關照哦,我們同事一場,你別以後飛黃騰達了,把我忘到後腦殼去了哦,呵呵。”
“劉姐啊,你說哪裡話。我真的和小田是同學關係,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得了吧,祈冰,別玩深沉了,更不要得了便宜賣乖啊。我劉姐以後就仰仗你兄弟了,不對,應該是乘龍快婿,叫駙馬爺也不爲過呢。呵呵。”
“別,別,別這麼叫......”
“好啦,就說到這裡吧。”劉瓊隨後像江湖中人一樣向祈冰抱拳拱手,“恭喜!恭喜!”
祈冰欲辯無言,只得把頭埋到胸前,無奈地輕輕嘆息了一聲。
祈冰對紫菱的放手,並未因爲劉瓊提到紫菱的爸爸是副市長而感到懊悔。在祈冰看來,紫菱的爸爸是什麼,或者不是什麼,這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目前讓祈冰煩惱的是跟紫菱分了手,但旁人毫不知情,仍然認爲他們是情侶關係。這就像以前地下黨爲了工作,讓一對不相干的男女假扮夫妻來遮人耳目,以達到收集敵人情報的目的。他們自己知道是假的,但旁人不這樣認爲,認定他們就是一對夫妻。祈冰的煩惱還僅僅不是這個,而是如何償還這個人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