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婦女節這天,柳箐的婚禮如期舉行了。
爲了這次婚禮,祈冰他們幾個也沒少操心。原本柳箐打算不用車接,乾脆騎自行車去新家的。當柳箐當着他們的面說出自己的這個想法時,出人所料的是,祈冰卻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祈冰的理由很簡單:柳箐本來結婚就很曲折和艱難,跟朱佑傑的婚禮來之不易。如果騎着自行車跑到新家去,未免太讓外人小瞧了。這個婚禮雖然不能奢辦,儘管實在也沒有條件奢辦,但是一定要隆重。祈冰的這個理由也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和認可。
溜子答應找朋友弄一臺老上海牌轎車。一臺車不夠啊,大家也犯難了。正當大家着急的時候,祈冰一拍大腿說道:“有了!”
大家疑惑地看着祈冰,不知祈冰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我想起來了。我們單位有輛蘇聯產的黑色伏特加小轎車,是我們單位頭們坐的。如果能夠用它來接柳箐,那就風光了。”祈冰說道。
“車是你們單位的,那怎麼能夠用作婚車啊。”志軍表示懷疑。
“現在能夠用伏特加作婚車的,都是有後臺和門路的人。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哪能成啊。”尤曉麗也懷疑地說。
祈冰看着他們沒說話,而是思索着如何想個什麼辦法把單位的這輛伏特加借將出來。
“祈冰,你跟你們單位頭們關係熟絡嗎?”溜子突然問道。
“我剛來單位不到一年,談熟絡那是不敢說。不過我有辦法可以試試。”祈冰實話實說。
溜子想了想,說道:“祈冰,這樣吧。我們換個方式,你能不能找你們單位負責車子的領導打個招呼,車子我們出錢租個半天用用,你看怎麼樣?不過,你別實話實說,就說你家有點事想用用車。用你的名義租車,也許這樣能夠將車弄出來。”
祈冰沉思了一會,點點頭說:“嗯,這是個不錯的想法。不過我卻沒有太大的把握。”
“你試試啊。”華子在一邊鼓勵說。
“那,那隻得先跟我們室主任說說,讓他幫我去問問,畢竟這事還不知怎麼個程序呢。”
“問問吧。時間不多了,你得趕緊去找你們主任說說。”溜子急切地說。
當祈冰第二天拐彎抹角地把租車的意思跟室主任說起時,主任聽了哈哈一笑,然後說道:“這事啊?哎呀,你是我們室裡未來的頂樑柱,未來的中堅,自己單位的車租個什麼勁啊。我去幫你說說,你用半天不就得了。”
祈冰聽了非常感動,覺得室主任太好了,太善解人意了,一個勁地謝着主任。
“哎喲,你怎麼搞得像娘們似的,一點事情至於這樣客氣嗎?”主任倒是有點責怪的意思了。
在主任的幫助下,車子如願借到了。
好事成雙。兩輛車正好。
當兩輛車貼着喜字,開到柳箐樓下時,周邊的居民紛紛跑來看稀奇、看熱鬧。
祈冰他們幫着維持周邊秩序,尤其是驅趕那些毛手毛腳的小孩,生怕他們弄壞了車漆,回去不好交代。
“新娘下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
大家定睛一看,只見朱佑傑滿臉喜悅地抱着柳箐下樓來了。人們一陣歡呼,紛紛圍攏過來。柳箐穿着眼下正在時興的白色婚紗,朱佑傑一身藍色的西服,正可謂新人新衣新氣象,端的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俏鴛鴦。在祈冰他們的簇擁下,新郎新娘順利上了車。
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過後,兩輛婚車在白色的硝煙之中,在人們祝福的眼光之下,魚貫駛出了巷子口,往街上而去。那輛伏特加車上,除了新郎新娘,還有兩個伴娘。她們是劉莎莎和尤曉麗。祈冰一直在樓下招呼着,當新郎和新娘下來時,祈冰很快看到了劉莎莎。劉莎莎也看到了祈冰,兩人四目相對了一會,隨即移開了,並沒有言語的交流。
車子駛上街頭後,祈冰溜子他們騎着自行車在後面追趕,幸虧婚車開得不快,他們還能跟在婚車後面。
路上,溜子邊騎車便跟祈冰開玩笑說:“你看啊,劉莎莎也像新娘一樣啊,打扮得那麼漂亮,不輸今天的柳箐啊,呵呵。”
祈冰看了溜子一眼,並沒迴應。
“怎麼啦?祈冰,不說話呢。是不是看見人家柳箐結婚了,也想着急着辦了啊?呵呵。”溜子打趣地說。
祈冰能說什麼呢,只能選擇沉默。在今天喜慶的氣氛中,祈冰不想立刻迴應關於劉莎莎的一切事情。今天柳箐和朱佑傑是主角,萬不能說些不愉快的事情,衝撞了他們的喜氣。
溜子見祈冰莫不做聲,以爲祈冰在想事,也就沒有在嬉笑他了,心想這小子今天裝深沉呢,等正事辦完了再跟他計較。
能夠在酒樓辦婚宴的,在濱江市委實不多。一般人家大多在家裡辦婚宴,如果家裡不太寬敞,還要找隔壁鄰居藉藉地方。柳箐和朱佑傑的婚宴也想在家裡辦,可是家裡只有他朱佑傑一個人,親戚也不多,根本沒有幫忙做菜做飯的人手。無奈之下,只有四處借錢,硬着頭皮在酒樓辦婚宴了。朱佑傑跟祈冰他們開玩笑說,不是他有錢,而是逼上梁山,打腫臉充胖子了。婚姻是大事,婚宴又是親戚朋友、同事同學和街坊鄰居見證他們婚禮的特殊場所,如果放棄婚宴,就被人家視爲不慎重、不隆重和不正規,落下不必要的口實。所以朱佑傑哪怕是借點錢也要把這個面子問題解決好。柳箐當時也想新事新辦,搞點新風尚,乾脆簡辦婚事,出去旅遊一趟,回來發發糖果就算完事。朱佑傑卻死活不依,一定要隆重舉行婚禮,他覺得不這樣做實在是虧欠了柳箐。見朱佑傑這樣堅持,柳箐也只好按照他的意見辦了。
婚宴設在隆鑫大酒樓的二樓大廳裡,一共六桌。正前方的牆上掛着一個大大的紅色喜字,大廳天棚和四周牆上綴着五顏六色的彩條紙,顯得隆重而又喜慶。
參加婚宴的客人大多是柳箐和朱佑傑的同事和同學,還有部分鄰居。婚禮的主持是朱佑傑的車間主任。
大家坐定之後,首先舉辦婚禮。
主任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大家安靜一下。現在我宣佈婚禮儀式開始。首先我代表新郎和新娘熱烈歡迎各位嘉賓的光臨。今天是朱佑傑和柳箐大喜的日子。在座的各位嘉賓都知道他們倆同在一個單位工作,這個我就不多說了。既然在一個單位,那麼他們就共有一個代表了。下面我們有請濱江印刷廠的黨委書記錢書記致辭。大家歡迎。”
臺下一片掌聲。
婚禮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着。祈冰這個桌子主要是同學,溜子曉麗、志軍茹芸、華子和女朋友、唐雯劉莎莎。劉莎莎挨着唐雯坐着,正好對着祈冰。
溜子一看這個坐式,覺得不對,立刻嚷道:“祈冰,你什麼意思啊?人家劉莎莎來了,還是伴娘呢,你讓她跟你對坐着,這樣不合適吧?”
祈冰滿臉發燥,心想這個死溜子怎麼跟自己過不去呢。轉而一想,又覺得溜子是好意。因爲除了柳箐,他們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和劉莎莎已經分手的事情。
見祈冰坐着不動,溜子倒是很堅決,他走過來拽着祈冰往劉莎莎坐的位置而去。祈冰本想拒絕,但想到今天是柳箐和朱佑傑大喜的日子,不好拂逆他們的喜氣,只好任由溜子拽着而去。
唐雯趕緊讓出座位來:“來,來,祈冰坐這裡。我來讓賢,哈哈。”
祈冰尷尬地朝唐雯笑笑。此時的劉莎莎也笑盈盈地迎着祈冰的到來。
祈冰落座後,劉莎莎似乎理解祈冰的窘境,於是說道:“還怕羞啊,離我那麼遠。最近怎麼樣?還好吧?”
祈冰看看劉莎莎,知道她是在演戲,是在遮掩他們的破綻。“哪裡啊,都是同學嘛,我以爲隨便一坐就是了,呵呵。”
劉莎莎也是呵呵一下,算是迴應了。然後倆人在沒有多餘的話了。
婚禮進行到新郎和新娘介紹戀愛經過。
柳箐羞澀地看着朱佑傑,似乎在說要他先說。朱佑傑扭扭捏捏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個清楚。臺下的同事起鬨,要他快說清楚。
朱佑傑紅着臉,囁嚅着說:“哪有戀愛經過啊,就是,就是很自然地走到一起了......”
“哈哈。照你這麼說,我要是和柳箐一個班組,那我也可以跟柳箐自然走到一起,你信不信?”一個同事笑道。
“這個,這個,還是需要感情的啊。”朱佑傑急忙解釋。
“那就對了,既然有感情,那就講講感情經過嗎?是不是啊?大傢伙。”這個同事煽動道。
“是啊,快說經過。”好幾個同事附和地說。
朱佑傑囧在臺上,額上沁出汗珠,不停用手揩汗,半天說不說出話來。
柳箐見此情形,只得幫着朱佑傑解圍。柳箐一改往日弱弱的表現,竟然大大方方地介紹起他們相遇、相知到相愛的曲折過程。臺上的柳箐飽蘸着激情述說着,講述着。臺下的嘉賓聚精會神地聆聽着,完全沉浸到他們美好的愛情故事裡了。
“柳箐真是不錯啊,不嫌棄朱佑傑的家庭,不嫌棄朱佑傑的年齡,真的是愛字當先啊。”臺下有人唏噓地說。
“是啊,是啊,想不到他們的愛情經歷這麼曲折和艱難,不顧世俗的眼光,他們到底還是走在一起了,真是愛情偉大啊。”還有人這麼感慨地說。
婚禮儀式完後,婚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