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祈冰回家後也挺擔心劉莎莎的。 劉莎莎這樣跑出來,必定會招致她媽的反感,回去遭到懲罰是註定的事情,至於受到如何的懲罰,祈冰也就無從知曉了。
祈冰也想通過姐姐祈芸瞭解一下劉莎莎的情況。他盼着姐姐早點打烊回家。
天氣燥熱,人更熱。祈冰沒有耐心等下去了,乾脆去姐姐店裡,等着還難受些。於是祈冰腳踏一雙拖鞋,穿着背心短褲就出門了。路過溜子的店子,祈冰朝溜子打了個招呼。
溜子叫道:“怎麼不進來坐坐啊?”
“有事啊,忙完了,再來吧。”
溜子犯嘀咕:這小子會有什麼事呢,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
祈冰邊思忖便往鐵路里方向走去。
夕陽西下,餘暉似錦。
有人開始往街邊灑水,準備擱置竹牀納涼了。被曬了一天的馬路,此時開始往外散發熱量了。祈冰走在路上感覺格外悶熱難當。翻過鐵路,沿着斜坡下行,感覺稍事輕快一些。
祈芸和尤曉麗正在店裡忙活着。尤曉麗看見祈冰過來,便說道:“怎麼啦?在家坐不住啊,來跟你姐幫忙的吧,呵呵。”
“幫忙倒是想,只怕幫了倒忙。你們還不關門啊?”
“人家顧客還沒走呢,忙完了再說。”
看見祈芸在跟顧客說話,祈冰便走到一邊倚牆靠着。
尤曉麗說道:“祈冰啊,你們這次帶回的蓮蓬和菱角真好吃。要不是守店,真想和你們去玩玩。”
“嗐,還玩呢。劉莎莎的事情還沒完呢。還不知回家後怎麼了呢。”祈冰嘆道。
“怎麼啦?劉莎莎有事啦?”
“要不是菲菲姐攔着,她媽當天就鬧到我家去了。”
“聽說她媽蠻厲害的,只是沒領教過。”
顧客出門後,祈芸走過來問道:“你們說什麼呢?”
“還不是劉莎莎的事情。”尤曉麗回道。
“哦,對了。祈冰你來了蠻好,正好跟你說說。上午劉菲菲來了的,是涉及你的事情。”祈芸說。
“涉及我?”
“是啊,劉莎莎在家裡捱了打呢。她媽還不依不饒,說要找着你非奚落你一番不可。劉菲菲要我告訴你,看在莎莎的面子上,讓她媽一下,不管她媽說什麼,只當沒聽見的。祈冰你能做到嗎?”祈芸問道。
“這個沒問題,畢竟她是長輩,她即使教訓我一下也是能夠理解的。”
“呵呵,那就好。我就知道我的兄弟會寬宏大量的。”祈芸驕傲地說。
“芸芸姐,你就這麼信得足啊。”尤曉麗略帶疑慮地說。
“信得足,信得足。”
祈冰聽聞姐姐說莎莎捱了打,心裡着實有點心疼,他在想她媽幹嘛要打自己的姑娘,說話就不能解決問題嗎?他記得第一次去莎莎家時,就知道她媽的神情不對,那種歧視的眼光至今都無法忘懷。她媽到底是何種樣人呢?因爲接觸少,祈冰無從感知。但從那種歧視的目光裡,祈冰還是能夠感受到傲慢、頑固、跋扈和兇狠的成分來的。總之,祈冰判斷她媽絕對不是一個善良之人。
等待高考分數這段時間,對於祈冰來說,原本是輕鬆、期望和快樂的事情。現在摻和了莎莎媽這件事情,鬱悶的情緒倒是加重了不少。想見莎莎短期是不可能的了,想做的事情不能做,祈冰在家如坐鍼氈,絲毫不得安逸。爲了排遣心中的鬱悶,祈冰想到了溜子,決定還是去溜子店裡坐坐,也許心情會好一點的。
溜子不在店裡,毛子坐在椅子上,斜着身子,正用一隻手取拿貨架上的商品。祈冰見狀,趕緊上前一步,幫助毛子拿了下來。
“喲嗬,是祈冰啊。今天怎麼有時間下來了呢?”毛子故作驚訝地問道。
“怎麼沒有時間呢,隨時都可以下來。”
“吹吧你,要是莎莎在,你就不會有時間了呢,呵呵。”
“別談這個了,一談就來氣。”祈冰面有不豫之色。
“怎麼啦?莎莎不理你了?”
“也不是,是她媽。”
“她媽怎麼啦?”
“哎,說來話長。”祈冰隨後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毛子。
毛子聽完之後,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情呢,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關鍵是她媽不太講道理。出去玩這件事情,並不是你的錯,是因爲莎莎自己要和你們一起去的。當然,不能因爲莎莎自己主動要去,而把責任全推到莎莎身上。說老實話,我還是蠻羨慕你的哦。呵呵。”
“羨慕我?”
“是啊,你看啊,你有個喜歡你的莎莎,她爲了和你一起出去玩,竟然不顧她那個厲害媽媽的阻攔,果決地和你一起出行。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你難道還不感動嗎?”
“豈止只有感動呢,我還有激動和衝動呢。”
“呵呵,你倒是會說呢。看來你還是蠻懂莎莎的。作爲哥哥啊,惟願你們一直走下去。但是呢,這個莎莎的媽的確是你的障礙。你要知道,鐵路里一些人根深蒂固地認爲鐵路外的人沒素質、沒教養,不值得交往,似乎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時常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我倒是覺得莎莎媽是想借這個機會來阻斷你們的來往,你覺得呢?”毛子一針見血地說道。
“我纔不理會她媽呢,我們交往跟她媽沒關係。”祈冰肯定地說。
“呵呵,哪有沒關係的呢。我比你癡長几歲,這裡面的事情我還是比你懂得多一點的。她媽看你不順眼,肯定要給她姑娘干擾和壓力的。你說這樣一個態勢,長期下去,你們能夠確保以後能夠長久在一起嗎?我看未必。”
“我們會長久的。莎莎媽不過是螳螂擋火車——自不量力。”祈冰堅信。
“你能這樣想,當然是好的。我也惟願你們長長久久、美美滿滿的呢。”
正說着,溜子進貨回來了。“你們說什麼呢,說的這麼激烈。”
毛子把事情向溜子重複了一遍。溜子驚奇地說:“哪有這樣打自己姑娘的媽啊,心太狠了。她要來找你,就說是你要莎莎去的,氣死她,看她把你怎麼樣。”
“你傻吧,能這樣說嗎?那還有莎莎的好日子過啊。她媽正好找着理由了,說祈冰是個無賴,是個混混。告訴你吧,還是以柔克剛的好。”毛子說出這樣一個對策。
“好,好。毛子說得對,祈冰可以考慮一下。”溜子附和。
說是說,做歸做。至於如何應對莎莎媽,祈冰還是一頭霧水,不得其法。
過了兩天,相安無事。祈冰以爲這件事情會慢慢過去了。
第三天下午,祈冰正在家裡畫畫。祈天在外面叫:“哥哥,有人找你。”
祈冰心裡一驚,莫非是她媽來了?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祈冰剛剛起身,只見莎莎媽已經站在大門口了。
祈冰愣在那裡。
“怎麼客人來了,也不招呼人家進來坐坐。”莎莎媽用揶揄地口吻說道。
“哦,您,您進來吧。”祈冰忙不迭地把莎莎媽讓進屋。
莎莎媽四處打量了一下祈冰的家,旋即面露鄙夷之色。
“你們家住幾個人啊?”
“五個人。”
|“這裡怎麼能住五個人呢?這麼小。”
“我和弟弟住閣樓,爸爸媽媽住裡間,姐姐住外間。”
“您坐吧。”
莎莎媽看了看凳子,嫌凳子不乾淨,不願落座,於是說道:“算了,不坐了。我這次來呢,主要想跟你說說,你和莎莎的事情。你也知道,你家裡就這麼個情況,條件那是很差的了。如果你們只是一般的朋友關係呢,我也不會干涉你們。但如果你們是男女朋友關係的話,我就跟你說三個字:不同意!”
“我們是什麼樣的關係妨礙您什麼了嗎?”
“肯定妨礙了。因爲莎莎是我的姑娘。她的前途,她的取捨,直接關係到我的家庭幸福與否。我知道,莎莎喜歡你。但這並不說明我們也喜歡你,也同意你們之間的交往。說白了,你的條件不能達到我們的要求。所以我請你離開莎莎,這就是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莎莎媽的話語頗有點義正詞嚴的味道。
“莎莎不會同意的。您不能代表莎莎的想法。”
“我希望你明智一點,不要再糾纏莎莎了。”
“您這話說得不對,我沒有糾纏莎莎,我們之間是順其自然的。我們是真心的,是誠摯的。我想,即使是父母也不應該干涉我們之間的事情。”祈冰堅定地說。
莎莎媽被祈冰這番話激怒了,大聲說道:“我還不能干涉!自己的姑娘事情,我有權利說了算,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我哪敢教訓您呢,我只是希望您能尊重我們的選擇。我們的路我們自己走。”
“這條路你沒法走,你走不通。告訴你,放棄你的幻想吧。”說完這番話,莎莎媽又小聲嘀咕道:“什麼東西,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
這句話聲音雖小,但祈冰聽得真真切切的。祈冰只覺一股怒火從心頭生起,要不是對方是莎莎媽,祈冰真恨不得狠狠扇她一耳光。祈冰想起姐姐的囑咐,便把火氣壓了下去,只當沒聽見一樣。
祈冰捺住性子,緩緩地說道:“您可以走了,我要見到莎莎再說。我們的事情自己解決,如果莎莎也是您這個意思,我會馬上斷絕我們之間的聯繫,免得您來操心,傷了身體。您說呢?”
“莎莎你是見不到的,就這樣吧,不要來往了。這樣的家庭,這樣的條件,談什麼朋友啊。走了。”
祈冰口氣嚴厲地說道:“你說我,甚至侮辱我都可以,但對我的家庭,沒您說三道四的份。您走吧。”
莎莎媽心有不甘,自知難有結果,便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