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徐大鵬是坐火車走的。 徐大鵬和一批准軍人戴着沒有帽徽的軍帽,穿着沒有領章的軍服,揹着揹包,拎着裝有生活用品的網兜,在部隊接兵幹部的帶領下,登上了南去的火車。
祈冰很想去送送大鵬,因爲要上課,也就放棄了。
祈冰倒是挺羨慕徐大鵬。祈冰自幼崇拜軍人,覺得軍人就是英雄,就是男子漢。軍人不僅是國家和民族的護衛者,更是人民的保衛者。像董存瑞、黃繼光、邱少雲、歐陽海等等英雄的光輝形象,早已紮根在祈冰的心靈深處,一直是祈冰膜拜的偶像。
祈冰覺得男人就應該有當兵的經歷,行伍的閱歷。當過兵的人,有紀律、有規範、有磨礪、有耐心,還有韌性。祈冰記得小學的時候,他們在那個禽獸老師羅耀光的帶領下每天清晨扛着木頭槍操練的情景,雖是木頭槍在手,那時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軍人,雄糾糾,氣昂昂,走在學校操場上,看着其他班級同學羨慕的目光,自己倒是挺受用這種被羨慕的感覺的。雖然那個羅耀光之後露出禽獸的真面目,最終受到刑法的制裁。單從那番軍訓經歷來說,祈冰倒是蠻感激他的,因爲從這個時候起,祈冰知道什麼是軍人,什麼是軍事化作風,什麼是鐵的紀律。
祈冰甚是希望徐大鵬改掉身上那些壞毛病,在部隊這個大熔爐裡得到確實的錘鍊,成爲一個真正的軍人,甚至是英雄。
想着徐大鵬的遠去,祈冰很自然又想到一個從未忘記過的人——閔蕙。
幾年了,不知她去了哪裡,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那個扎着兩個短辮,面露酒窩的女孩,一直是他內心難以磨滅的可愛形象。
也許她一樣也要參加高考吧,也許她早早棄學做工去了吧,也許。。。。。。祈冰不敢想象,也不敢確定她最終的情況。祈冰曾無數次做過這樣的設想和臆測,但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祈冰有時單獨和劉莎莎在一起的時候,霎時會想起閔蕙,甚至拿眼前的劉莎莎和閔蕙暗自進行比較。偷偷比較一番之後,祈冰又覺得自己很自私、很猥瑣,於是趕緊丟掉這種毫無意義的對比,和不切實際的幻想,重新回到劉莎莎身邊,重新回到現實中來。
劉莎莎也曾經問過祈冰,有無喜歡過你的女孩?祈冰當時一怔,想到了閔蕙,心裡涌出一陣感傷,竟靜靜的、違心的說,沒有。
劉莎莎看見他眼裡似乎流露出一絲感傷和憂鬱的目光,便不太相信祈冰所說,也不再繼續追問下去了。
說實在話,祈冰將有些系乎閔蕙的情感,很多時候都轉到劉莎莎身上,有時甚至把劉莎莎當做了閔蕙。也許隨着時間的流逝,祈冰會慢慢淡忘掉閔蕙,但閔蕙的不辭而別,永遠是他心裡最大的疑惑。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見不到閔蕙,他心裡永遠有個解不開的結。對於閔蕙,他可以從情感上慢慢忘去,但尋找她的念頭始終不會放棄。
不過,祈冰對閔蕙的印象仍舊停留在幾年前。即使現在和閔蕙碰了個滿懷,祈冰也不見得認得閔蕙的。老話說的有: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閔蕙的變化肯定令祈冰始料莫及,感概萬千。也許存入祈冰腦海裡這張閔蕙幾年前的影像,將永遠是個歷史的印記了。
眼看離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同學們似乎進入了最後的衝刺階段,個個激情滿懷,情緒高漲。
學校晚自習仍舊照常進行。下午放學後,他們照例出去找地方吃晚餐。祈冰先到店裡等着劉莎莎,劉莎莎進來後,祈冰覺得劉莎莎似乎有心思,情緒也不太正常。
他們吃着東西時,祈冰便問劉莎莎:“莎莎,你怎麼了?心情像不太好呢。”
“沒有啊,還好啊。沒事,你吃吧。”
“看你憂心忡忡的,肯定有事,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別瞎猜。”
“我纔沒瞎猜呢,說說吧,什麼回事?”祈冰央求道。
劉莎莎默默不語,埋着頭吃東西。
在祈冰的一再央求下,劉莎莎才說了一句,“你吃完了,我再說吧。”
過了一會,祈冰吃完了,急急說道:“我吃完了,你快說吧,急死我了。”
“急什麼呀,真是的。告訴你吧,本來不想跟你說的,是你要我說的啊,聽了不許生氣。”
“哦,好的,堅決不生氣。”祈冰心想,怎麼還有自己的事啊。
於是,劉莎莎說道:“昨天我跟我媽大吵了一頓。心情全被我媽搞壞了。”
“你們爲什麼吵啊?”
“我媽一個同事看見我們在外面吃飯,於是多嘴多舌地跟我媽說了。我媽就問我跟誰在一起吃飯?爲何找理由不回家吃飯?我說是班上同學,吃飯時碰到了,就這事。我媽不相信,說我什麼吃裡扒外,還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來往,那人是不是你。氣死我了。”
“哦,是這事啊。你就說不是啊,死不承認唄。”
“承不承認有什麼呢?吃個飯又有什麼呢?她就是怕我跟你來往,對你有成見罷了。”
“既然這樣了,我們明天開始就不在一起吃飯不就得了。生個什麼氣呢?你說呢?”
“我還不是怕你辛苦,跑來跑去的,時間又這麼緊張了。”
“沒事的,我回去快點吃,吃了就出來,應該不影響的。”祈冰肯定地說道,“我不願意你爲了我的事搞得心情不好,影響高考。你媽的想法我也理解,這種偏見,不止你媽一個人有呢,鐵路里的人大多不就是這個德行嗎?瞧不起鐵路外的,哼,以爲自己是皇親國戚啊。”
“我纔不管那些呢,明天還是在一起吃飯。聽我的。”劉莎莎執拗地說。
“打住了,我的姑奶奶。高考在即,你別意氣用事了。你媽那個個性,她看你不回家,萬一在餐館堵住我們,那多難堪啊。算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忍忍吧,你還是回家吃飯。萬一事情被你媽鬧大了,搞得學校知道了,我們就沒面子了,多影響心情啊。你說,是不是?好莎莎,答應我,行不?”祈冰曉以利害,動情地說。
劉莎莎見祈冰這樣誠懇央求自己,也就不再堅持了,“那你還是回家吃吧,不要慌慌張張的,要吃好,吃飽,身體要緊。”
祈冰連連點頭。說出這件事情,又得到祈冰的寬容和理解,劉莎莎情緒慢慢有了好轉,臉上又浮現出那種甜美的笑靨。
祈冰看她心情好轉,自己也隨着開心起來。祈冰看着劉莎莎那雙撲閃撲閃,會說話的大眼睛,不免心旌盪漾起來。
“莎莎。”
“怎麼啦?”劉莎莎溫柔地看着祈冰。
隔着桌子,祈冰用手向她打了個飛吻。
“去你的。”劉莎莎嬌羞地斥道。
“呵呵,你先走吧,我等一會。”祈冰說道。
”幹嘛要我先走呢?還是按先前說好的,你先走,我後走。”
“今天倒過來,你先走。我讓你走前面,我遠遠地在後面看着你走,好麼?”祈冰情悠悠地說道。
“呵呵,這樣啊。你還蠻浪漫呢。好吧,跟我當保鏢吧,好好跟着吧。”說完,劉莎莎離開餐桌,輕盈地走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