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鎮的大街向來是遊人如織,儘管已華燈初上,但滿街的燈火映得街道熠熠生輝。琳琅的商品佔據了大街的兩旁,更顯得街道的擁擠,唐影走在夜市上,忍不住四處打量,賣首飾脂粉的,賣糕點水果的,她都少不得看了又看,這兩年她去過不少城市,卻都不如這個鎮子這般熱鬧,可能是鎮子臨近大漠,鎮上的人有不少是來自大漠的商旅,粗獷的長相異域的服飾讓唐影咋咋稱奇。不遠處,兩個人影闖入唐影的視線,一個身着異域服飾,古銅色的肌膚配着有着胡茬的絡腮鬍,從胸口敞開到小腹的衣服尤爲顯眼,結實的腹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男子的模樣算不得英俊,但充滿了陽剛的氣息。唐影暗自讚歎了一聲,看過那麼多的男人,不是骨瘦如柴就是大腹便便,幾乎沒看過這麼扯人眼球的男人,不知他是做什麼的?他身旁站着一個瘦弱的男子,比他矮了幾乎一個頭,皮膚蒼白嘴角抿着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四下裡亂瞟着,綸巾青衫一副標準書生打扮,風格迥異的二人走在一起,提高了不少回頭率。
唐影站在路邊,偷偷的打量着這兩人,越看越覺得眼熟,對了,唐影一拍腦袋從懷中掏出一副畫卷來,展開來一看,正在那位書生的白描—魏子源!這是唐毐爲了她能識別目標人物專門請人畫好了送到她手上的,這副白描她還沒到四方鎮就看了好幾十遍,現在是怎樣也不會忘記的了。看着魏子源和雷震走遠,唐影拉低帽檐匆匆的跟了上去,跟到瀟湘館看着兩人被幾個姑娘擁了進去,心裡不禁啐了一口,不管什麼樣的男人都還是喜歡這些地方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男裝的裝束,唐影狠狠心跟了上去,剛一到門口便被幾個花枝招展的大姑娘給圍上了,她也不客氣,一手摟上一個進了瀟湘館。
雖然唐影不明白這些地方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但見那些姑娘衣着暴露,半掛在男人身上走路,男人們不是在這個姑娘身上摸一把就是掐一下,十足的風流勁兒讓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身邊的兩個姑娘和她差不多高,硬是要靠在她身上走路,唐影真懷疑她們有沒有長骨頭,在她們腰身上推了幾把,倒以爲她在吃豆腐,嗲起來讓唐影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就這樣推推攘攘的走到了燈火輝煌的大廳。大廳的左右是個環形的走廊,直通到後院,走廊的地板竟然是透明的,透過地板看得到水下的魚與水草,大廳的中間是一個橢圓型的舞
臺,舞臺上一羣性感的女人正在翩翩起舞,舞臺後是一個旋轉向上的氣派樓梯直升到二樓,二樓全是客棧式的客房,有的門房開着,有的門房關着,不少人把着樓欄饒有興致的看着下面的歌舞,紅紅的燈籠,高高的燭臺映得女人們搖曳生姿,空氣中充滿了曖昧的調子,撓動人心的言語,讓唐影的臉漲得通紅,不過,好在她還記得進來的目的,目光一陣掃視就很輕易的停留在了魏子源身上,不是她眼力太好,而是魏子源身邊的那個高大的男人實在太打眼,一羣女人擠着往他身上靠,場景之壯觀不想注意都難。
“雷兄,看來你是這裡的常客啊!”魏子源看着雷震手忙腳亂的躲閃着投懷送抱的女人,不由得酸葡萄心理髮作,借題發揮。雷震當然知道魏子源的想法,心理哂笑起他的孩子氣來,隨手摟住一個靠過來的女人,引得周圍一陣發嗲的聲音,還未等聲音結尾,又一個轉手將女人送進魏子源的懷中,被易手的女人倒也專業,順勢勾住魏子源的脖子撒起嬌來,周圍的女人一見雷震懷中無人,又爭着拋着媚眼往他身上靠過來。
“別鬧了,都招呼客人去!”一個嬌媚的聲音幫雷震解了圍,千嬌百媚們聽到這個聲音,不甘心的嬌哼了一聲,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雷震身邊,這時雷震和魏子源才能看到一個約四十的婦人,穿着一襲紫色的裙衫,輕笑着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他們一下,伸出手握住雷震的手,嬌聲嗔怪道:“不是探子來報,我都不知你今日回來,看來你現在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玉娘…”雷震摟住玉孃的肩頭陪笑道:“我這不來看你了嗎?!”
“哼…是啊,午時就已經回來了,先去聞香樓呼朋引伴,現在才記得來看我,真是白養你了。”玉娘纖纖玉指點在雷震的腦門上,雷震乘機抓住玉孃的手,連聲賠罪,千哄萬哄纔在大廳的一張桌子上坐下來,又是倒茶又是捶背,才引得玉娘破涕爲笑。魏子源在一旁也看得愣了,沒想到鐵骨錚錚的雷震也有服軟的時候,而且對象是個半老徐娘,看他們的摸樣也無曖昧,不知道是什麼關係讓他琢磨了半天。
“玉娘,這就是子源!”雷震拍了拍坐在一旁的魏子源,轉頭向玉娘笑道:“早就想向您引薦了,就是這小子孤傲的很,早知道他好這一口,恐怕早就是您這裡的常客了。”
玉娘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子源,笑道:
“震兒去年就在書信上提到了你,我也很注意你寫的文章,痛陳時弊,一針見血,好文章啊!”
看着魏子源不好意思的一笑,雷震忙說:“這位是玉娘,自小我就跟着她…”
“哪有自小就跟着我啊,不過是照顧了你幾年,現在翅膀硬了,也不回來看我了…”玉娘每次見了雷震都忍不住嗔怪,她總是喜歡雷震哄她的模樣,感到心裡暖烘烘的。果不然,雷震又倒水又捏肩,一張嘴甜得膩死人,玉娘心裡開心得不得了,總算是暫時放過他。
“敢情瀟湘館也是‘追魂’的產業?”魏子源等玉娘鬧夠了,纔開口問出自己的疑惑。
“子源,你不是問我是否有這種去處莫,今後你要來,玉娘敞開大門來迎你。”雷震睨着看了魏子源一眼,揶揄的笑容不以言表。
“震兒?!”玉娘聽得他倆的一問一答,心裡一驚,皺着眉看着雷震等着他的解釋。
雷震用手撫着玉孃的背,柔聲道:“玉娘,子源與我八拜爲交,我早已將他當做知心的親人,區區身份不妨事。”
“你做事向來有分寸,現在早已獨當一面,就當我多言吧。”玉娘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今天過來,不止是來看我吧,有什麼事開口說來便是。”
“能有什麼事,還不是子源風流成性,早就想到這裡來見識一番。”雷震一拍魏子源的肩膀,力道大了一點,害得他將手中的茶水也潑了出去,看着玉娘掩口一笑,雷震對魏子源又道:“現在到處都有人想殺你,現在在這個地方,能殺你的看來只有我一個了,你就好好的風流去吧!”
“可是…”魏子源皺了皺眉頭看着自己摟着的那位姑娘,猶豫道:“我可不可以…要個頭牌?”那姑娘嬌哼一聲,從魏子源身邊站起來,狠狠的掐了他一把,扭着腰走了,魏子源疼得呲牙咧嘴的神態引得雷震和玉娘一陣笑聲。
其實這瀟湘館不止是“追魂”的一處產業,更是它的一處分部—緊那羅部,這裡的分部主人正是玉娘,這裡魚龍混雜,消息衆多,“追魂”不僅可以在這裡收集一些牀頭聽來的消息,更可利用煙花之地暗殺來這裡尋歡作樂的客人,再掩飾成仇殺,這些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因此瀟湘館向來是“追魂”暗殺的重要場所。就像雷震所說這裡除了他能殺魏子源,可能沒有誰能動得了他一根汗毛。
(本章完)